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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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来了！”赫缇通过通讯器提醒道。
白尧望向头顶的摄像头，知道金弦应该已经黑入了这里的监控系统。
她重新坐下，向哀嚎的女人伸出一只手，“疼的话就先握住我的手，等会儿我一定救你出去。”
女人似乎已经神志不清起来，她没有理会白尧，嘶嚎着从腿间拽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白尧被这血淋淋的场景惊的头皮发麻，直到她听到一阵微弱的啼哭声，才晓得那是一个婴儿。
那是一个女孩，她身上并不脏，只是皮肤发红，以至于白尧误认成了血。
女人终于停止了哀叫，她神情很疲惫，但还是把孩子抱在了怀里，用沾满血水的裙子给她擦了擦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味道蔓延在周围，熏的白尧想要屏住呼吸，但那腥味仍然拼命地往她鼻孔里钻。
女人吃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看白尧，冲她露出一个没什么生气的笑。
白尧抓着栏杆和这位母亲对望着，忽然，门口传来了细碎凌乱的脚步声。
母亲惊慌地抱着孩子往角落里缩去。
三个面容凶恶的男人冲了进来，长满粗壮汗毛的大手从铁笼缝隙里探进去，一把抢走了母亲怀里的婴儿。
婴儿柔嫩的身体怎抵得过这样的巨力？白尧听见了清晰的“咔哒”声，她对此很熟悉，那是胳膊脱臼的声音。
母亲跪在地上，拼命地摇着头，眼中滴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她抓住栏杆，一只手伸出去徒劳地挥舞着。
三个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其中一人把婴儿扔进带来的桶里，另一人打开铁笼子，一人一边抓住了刚刚生产完的母亲。
“新奶牛已经预备好了。”拎桶的人打开光脑，和那头汇报道，“这个小孩怎么处理？”
“埋了吧。”那边传来一个平板的女声。
几个人没有注意到，旁边笼子里女孩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
“赫缇，找到了没有？”白尧轻轻地道。
“找到了。”赫缇通过监控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语意森冷。
白尧仿佛得到了什么应许，轻微一哂，一脚踹开了笼门！
几个男人下意识地扭头拔枪，白尧压根不给他们机会，一拳打上离她最近那人拔枪的手，那人吃痛，手中的枪应声落地，白尧滑铲躲过另外两人的激光弹，顺手捡起那把枪，几发激光弹射出，贯穿了三人的小腿。
三人跪倒在地，白尧毫不留情，又在他们手上各打一枪。
三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白尧从来不会给敌人反应的机会。
战场上，谁心软手软谁先死。
屋内亮起一片血红的灯光，警报系统发出刺耳的笛声。
白尧知道潜伏的任务已经告吹，但她不后悔。
“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她望着地上三人。
三人眼泪鼻涕齐飞，张皇无措地摇着头。
白尧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上其中一人的胸口，“喀喇喇”一阵脆响，那人的肋骨已不知断了几根。
他发狂地嚎叫起来，旁边两人瑟瑟发抖。
“说不说？”白尧冷酷地扫视着他们。
她见还是没人说话，便举起了手中的激光枪，对准了他们。
“3、2、1……”
“我说！我说！”拎桶的人哭喊道，“这些是奶人！她们是产奶的！”
“产奶？要这些做什么？”白尧收起枪。
“有十五个人朝你那里过去了！”赫缇急道，“你必须先找理夏汇合！”
“知道了。”白尧道。
“拿来卖，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那人哭丧着脸，“我们也只是下面干脏活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我要找一个红头发蓝眼睛的女人，她在哪里？”白尧看向这人旁边的男人。
“在最下层！”那人唯恐失去这个活命的机会，连滚带爬地来到白尧脚下。
白尧点了点头，平静地举起枪，射杀了这三人。
他们死前的眼中无一例外充满了恐惧，震惊，愤怒，绝望，但白尧并不同情。
她只是清楚地知道，现在这种热血上涌的情绪叫做——“暴怒”。
这是白尧第一次杀人，奇怪的是，她却感觉自己仿佛超脱了空间，正以一个第三者的视角冷静地分析观察着这一切。
“立刻离开！”赫缇严厉地说。
白尧正要走人，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角。
白尧询问地看着她，她抱着孩子，垂着眼，仿佛不敢看白尧似的，“这个人骗你，我见过你说的那个人，她在第三层。”
说完，她便迅速地退后，远离了白尧。
白尧知道女人害怕，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捡起地上的另外两把枪，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吸引来敌人的话，只会误伤这些无辜的人。
况且，她现在心中正有一股杀意的风暴在酝酿。
白尧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她必须离开这里。
外面走廊上的警报器同样发着红光，正在尖锐的鸣叫，白尧听得头疼，一枪打掉了它。
她想尖叫，想大骂，想夷平这里，想杀了所有人。
走廊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尧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到最后，她索性停了下来。
“你疯……”赫缇的声音戛然而止。
金弦的屏幕上显示，那些人已经来到了白尧所处的位置。
赫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拧开一瓶水灌下，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出去透透气。”她悄悄打出一个通讯，对金弦和董润博点点头。
那两人胡乱地应着，心思全放在金弦面前屏幕里的画面上，完全没有注意赫缇的小动作。
赫缇吁了口气，爬出了货车。
“白尧呢？”董润博点着屏幕问道。
“我怎么知道？”金弦也是一脸懵。
就在刚刚，这里的守卫出现的那一刻，白尧从监控里消失了。
金弦调出了这层楼内的所有监控，都没有白尧的身影。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
此时，白尧正趴在天花板的通风口上往下看。
她对自己的战力有数，明白好虎架不住一群狼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她感觉到了不对。
她的情绪不对。
就在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那股要毁灭一切的疯狂杀意便立刻止息了。
手掌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白尧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那三个人的血和脑浆溅在手上温热粘滑的感觉。
亲手剥夺生命的感觉。
她盯着自己的手，想要让它们平静下来，然而它们还是在颤抖着，不知是战栗还是兴奋。
白尧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皮筋，把及肩的黑发扎了起来。
她摸出女人给的纸条看了一眼，吐出一口气。
那个母亲没说错，卡拉确实在第三层。
走廊里，装备精良的十五人小队正警惕地四处查看。
为首的队长用枪管拨开门，身后五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门口。
门被打开，里面只有一群呆滞的“奶人”。
队长松了口气，一挥手，身后的队员鱼贯而入，搜索着白尧的身影。
他们并不去动这些“奶人”，这不是他们的工作。
白尧见走廊无人，便从通风口跳了下来，动作如猫一般轻盈，落地无声。
直到这时，白尧才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就在她在左青的攻击下左支右绌拖着一身伤的时候，在模拟训练里无数次命悬一线的时候，在射击课上挨了无数橡皮子弹的时候……她的肌肉在变得强韧，反应力在变得迅速，骨骼在变得坚硬。
这些变化十分微小，但在白尧的坚持和沉淀下，她的身体已经逐渐变得像一位真正的战士了。
她掏出通讯器，轻手轻脚地往楼梯走去，正想问问赫缇路线，白尧忽然听到那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白尧闭上嘴，将通讯器贴到了耳朵上。
“母亲，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是赫缇的声音。
白尧本不想偷听人家母女打电话，但那边人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竖起了耳朵。
“不要问这些，做好你的任务。”赫缇的母亲冷冰冰地说。
任务？什么任务？
白尧眨巴眨巴眼睛，感觉不太对头。
然而她刚想接着听，那边的声音就变得闷闷的，似乎是通讯器被塞进了口袋里。
白尧只好按下心中好奇，等待那边通讯恢复。
过了大概一分钟，白尧听见一阵窸窣声，便知是赫缇重新拿出了通讯器。
“告诉我路线。”白尧假装不知道刚才的对话，语气没有丝毫异常。
“好。”赫缇语气亦是毫无破绽，“你先去三楼。”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白尧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觉得兴许是自己错怪了赫缇。
她没提这茬，闷头往三楼走去。
……
赫缇按了按咚咚直跳胸口，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试图反抗母亲。
可是养育之恩又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赫缇没办法完全背离母亲，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白尧。
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明白。
赫缇回到货车里，金弦二人还在专注地盯着屏幕。
“好像……出了点状况。”金弦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