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10
早上，白尧得到消息，莱茵最近要休假回中心军校了。
为了能在莱茵面前显摆一番，也为了在选拔赛前多熟悉熟悉机甲，白尧这几天都泡在各个训练场不出来，还主动找到左青要求加训。
“左老师，”白尧敲敲左青办公室的门，“我想加训。”
左青大感意外，但既然学生这么有上进心，她也不好意思不答应。
格斗场内。
“你能坚持五分钟，就算你赢哦。”左青温温柔柔地说。
话音未落，白尧便身形一闪，飞快冲刺，眨眼便到了左青眼前。
左青眼神平静温柔，嘴角含着笑意，似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然而当白尧一拳轰向她脸部时，左青却忽然消失了。
白尧想都没想，弯腰躲过左青的一脚，又一肘向身后击去。
左青犹如鬼魅般闪到几步开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不错。
白尧一击不中，又找不到左青的位置。正不知所措时，忽然心念电转，下意识地向右扑去，连续翻滚，躲过了左青一连串的攻击。
还未松口气，白尧便被一股巨力按在了地上，痛的她几欲吐血。
“你坚持了13秒哦。”左青低头看看光脑，笑眯眯地开口。
“再来！”白尧咳嗽了几声，从地上爬起来。
……
在第五十三次被左青打得满地找牙后，白尧逐渐找到了点感觉。
左青上课时说的话浮现在脑海：“格斗一定要依赖你们的精神力哦，不要用眼睛哦，要用你的感知去捕捉对方哦。”
感知，感知。
白尧在心里念叨着，闭上了眼睛。
一层细微的银白光芒在她的皮肤上隐隐流动，周围的一切逐渐在脑海中水落石出，在眼前形成了立体的图画。
正前方！
白尧倏然睁开眼睛，和左青对视。
左青的身体难以察觉的停滞了一瞬，但她的速度实在太快，拳头依然直直地打中了白尧的鼻子。
“55秒了哦。”左青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的进步很快哦。”
白尧捏着流鼻血的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了声谢谢老师。
左青走后，白尧摸遍全身也没找到纸，索性任由鼻血横流，一瘸一拐地向寝室去。
路上自然是吸引目光无数。有好心的同学问用不用送她去校医院，白尧都摇头拒绝了。
上次是意外，这次可没人替她垫钱，她才不当冤大头。
白尧走回寝室的同时，左青也回到了办公室。
刚一坐下，左青就立刻打开电脑，查阅起白尧的资料。
她的目光在“单兵作战系”上面流连许久，表情困惑起来。
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在干什么？”
左青迅速关掉页面，扭头看见来人，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吴恒全。”
对方把怀里抱着的一沓资料放在了左青面前：“看看这个。”
左青拿起资料翻阅着，表情变幻莫测：“你怀疑是她？”
对方摇摇头：“不，恰恰相反，我认为不是她。”
左青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失望：“那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我在怀疑别的。”对方言简意赅，指了指资料上的一处数据。
左青仔细地看了看那处数据，忽然笑了：“我突然想到一个人。你还记得那个霍尔家的小姑娘吗？”
对方不语。
“我感觉，未来几年，联邦或许要变天。”左青望着手里的资料。
“有依据吗？”
“不，直觉。”
对方悠悠的叹了口气，食指叩叩桌面。
“这事咱们都不想经历第二次……先不说这个了。话说，你真的不打算改改你哄小孩似的教学方式吗？”
“没法改了，”左青揉揉脸，“刚退伍的时候都说我太凶，会吓到学生，现在已经习惯这么说话了。”
“可是我每次听你讲话都想吐耶……”
“滚蛋！”
……
白尧回到宿舍，换好衣服，又撕了两张纸把鼻孔堵上，打开一块营养膏慢慢的嚼了起来。
她不喜欢吃这玩意儿，淡淡的咸味和半硬不软的质感让人联想到固体的鼻涕，但是每次训练完她都半死不活，实在没力气去打饭了，只能拿这个将就。
营养膏可以供给一天的营养。当然打营养针也行，一针一个月不用吃饭，但白尧觉得这过于反人类，她能一天不吃饭，不能一个月不吃饭。
吃完营养膏，白尧本想睡会儿觉，奈何挨完打后大脑十分兴奋，左青殴打她的一招一式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白尧下意识地揣摩起左青的作战风格来，竟然有了些新的启发。
白尧一向想了就干，于是她拖着酸痛的身体爬了起来，往模拟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中心军校的模拟训练场非常壕无人性，不仅可以完全模拟真实的机甲对战，连参数都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数，还能避免机甲损坏，实在是机甲单兵训练之必备。
模拟训练场没什么人，仅有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其中一个小个子马脸男看见白尧，表情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这不是学妹吗？”马脸男笑得不怀好意。
白尧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他，觉得有点眼熟。
“你是？”她疑惑地问。
马脸男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你入学的时候，门口接你的人啊！”
“哦。”白尧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个被莱茵学姐揍了一顿的学长啊。”
随后她又十分关切地望着他，“学长伤好全了吗？怎么莱茵学姐都毕业几年了，学长还在这里呆着啊？不会是成绩不达标延毕了吧？”
连着三个疑问句，句句戳中马脸男的痛处。
偏偏她的表情又十分纯良，仿佛真的是在关心他一般，叫人挑不出毛病。
眼看着马脸男吃瘪，一个很白净的男生站了出来：“马丁，不要欺负学妹。”
原来马脸男真的姓马。白尧有点想笑。
“单兵作战系，洛羽。”小白脸伸出手。
白尧敷衍地握了握，男生的手很凉很滑，让她想到某种蛇类的触感。
她不喜欢这个人。
“来一局吗？”洛羽笑得很温润。
白尧偷偷拿衣服蹭蹭手，摇摇头。
马丁幸灾乐祸地指着白尧：“怕了？就这就这就这？”
论气人，白尧是专业的。她没接马丁的茬，只是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他，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他的头顶，十分怜悯地摇了摇头。
马丁最恨别人拿自己的身高说事，他气得怒火中烧，举起拳头就朝白尧打去。
他这一拳毫无招式可言，随便一个机甲单兵都能轻易躲过。马丁也没指望能伤到她，他只是想出出气而已。
然而白尧眼睛一亮，不躲不闪，十分幸福地迎上了这一拳。
太好了，太好了，两辈子了，她终于遇见这种贵人了！下半辈子有着落了！
马丁看她表情便觉不妙，然而他已经来不及收力了。
他再不学无术，也是正儿八经的军校生，力气绝对不小。
于是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白尧鼻子上，白尧刚止住的鼻血再次喷涌而出。
马丁倒退两步，声音都在颤抖：“你为什么不躲？！”
白尧一头栽倒在地，没有回答。
……
很快，马丁就知道了白尧为什么不躲。
校医院。
马丁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长长的账单：“她不就流了点儿鼻血？怎么就花了七万星币！”
游星抬起眼皮：“患者小腿骨裂，韧带撕裂，背部大片软组织挫伤，鼻血是最轻的了。等她醒过来，你还要商量赔偿。”
“那不是我打……”
“难道是她自己打的？”游星打断他，“有人证，有物证，你还想说什么？”
“她是白塔人！我凭什么要赔这么多！”马丁口不择言起来。
“白塔人也是人！”游星毫不留情地说，“在学校里你们就都是军校生！校内斗殴怎么处理不用我提醒你。”
她平生最恨自然人高人一等的社会风气，因此对白尧多有袒护。
马丁蔫头耷脑地走了，游星又跑出去看看，确认他离开后，转身进了病房。
“别装了，他走了。”游星拍拍白尧的脸。
白尧先睁开一只眼四处打量，这才满脸堆笑地坐了起来：“游医生你真是个好人。”
“怎么搞了一身伤也不来治？”游星按按她的小腿，“小腿都骨裂了。”
“没钱。”白尧叹口气，“医疗舱太贵了，躺不起。”
“你攒那么多钱做什么？”游星问道。
白尧哭笑不得：“修机甲养机甲都是要钱的，还有燃料，武器……这些都省不掉的。”
白尧的机甲属于流水线机甲，是军用机甲中最普通的那种，即使是这样，一台的造价也在八百万星币朝上。
“学校想让你们私下调解，你有什么意见吗？”游星沉默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
“没有。”白尧摇头晃脑，“就一点，最好多赔我点钱。”
游星对她这种要钱不要命的态度十分无语，拂袖而去。
白尧是个坐不住的人，当天十万星币赔偿款到账后，她便再也懒得装病号，下床直奔模拟训练场。
到了模拟训练场，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学姐！”白尧老远就喊了起来。
莱茵一扭头瞧见白尧，便从模拟舱里爬了出来。
莱茵的头发长了一点，毛燥燥地立着，活像一只愤怒的刺猬。
“我听说你的英勇事迹了。”莱茵笑道，“有我当年的风采。”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白尧还没回答，她就又坐回了模拟舱，“光靠小聪明可不行。来一局，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白尧于是坐进模拟舱，穿戴好设备后，开始调试面板参数。
仪器太精密也有不好的地方，面板上的参数不是文字，而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号，白尧一个也看不懂，索性全都拉到了最高。
舱门慢慢合拢，机器发出轻微的轰鸣声，白尧闭上眼睛，心跳有些加速。
睁开眼，面前已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