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像“刘全有”
约好的九点出发，曲文钦七点半就起床了。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阴咕隆咚的，像是要下雨。曲文钦提前把雨伞装进了书包，还特地发了条短信提醒张齐琛也带把伞。
从来不用发卡的她今天破天荒地掏出了前两天妈妈买毛衣送的金色发卡，对着镜子，她笨拙地把它夹在了刘海扎起来的小辫子上，刘海被夹住，露出了她可爱又光洁的额头。她左看右看，总觉得少点什么，又翻出上次国庆节买的墨镜戴在了脸上，嗯，这么看顺眼多了，她拿好钥匙，和爸妈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今天她特地穿了一身与平时风格不太搭边的小皮衣，配了条纯蓝色的牛仔裤和一双白球鞋，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利索的短发让她又多了几分酷。
到了楼下敲敲门，张齐琛紧接着就出来了，看到曲文钦这身打扮，他没忍住，扶着门便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刑侦剧看多了？”
曲文钦疑惑地看了看自己，“不好看吗？我觉得还不错呀。”
“大阴天为什么戴墨镜？”张齐琛扶额，他实在不能理解曲文钦的脑回路。
“我怕有人拍照片。上次有人发在贴吧里的那张图你看了吗？也不知道是哪个同学把我拍得和傻子似的，脸上的面霜也没抹开，一坨一坨的，丑死了。”说罢，曲文钦往上推了推墨镜。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啊？好看？？？真的吗？？？”
曲文钦的语气，惊讶中带着几分开心，她昂着头，认真观察着张齐琛的反应。
“假的。”
……
张齐琛立马转身下了楼梯，留下曲文钦自己在拐角处唉声叹气。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好看的，早上起来脸还肿着呢。”
“快走！别废话了！”张齐琛在一楼朝她喊了一声。
“来啦！”
天越来越阴，让人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下午，眼看雨就要落下来了，张齐琛临时决定打车去。
今天的出租车格外好拦，曲文钦坐在车里，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立冬过去好久了，天气越来越冷，路边的落叶随着车子驶过而翩翩起舞，树愈发地秃了。
“像教导主任的头发。”曲文钦对着外面的行道树有感而发。
张齐琛嗤笑一声，随后调侃道：“你还真是有情调。”
曲文钦转过头做了个鬼脸，随后便倚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毕竟是周末嘛，路上有些堵，车子在商业街上待了半天也没挪几步路，阴天又闷闷的，司机师傅的收音机沙哑声配上这阴郁的天，真是催眠的一把好手，曲文钦只觉得眼皮有些沉，她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哎，别睡着啊，下了车吹风会感冒的。”张齐琛用力推了推她，好让她保持清醒。
“没，没睡。”
“你能不能别戴这个墨镜了……”张齐琛恳求道。
“怎么，不好看吗？”，曲文钦有些迷茫。
她非常在意今天的造型，毕竟她怕被人拍，万一哪个同学又把她和张齐琛拍了发到贴吧怎么办，她得时刻保持好形象啊！
“你戴墨镜靠在窗边很像刘全有，我害怕……”张齐琛看着另一边的窗外，并不敢直视曲文钦，他的语气里还透着一丝委屈。
“我……”
哪里像我就问问！！！！！！
哪里？？？？？？？？？？？？？？？
一时语塞，曲文钦朝他的后脑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接着不耐烦地摘了墨镜，把它扔进了书包。
“这是我今天造型的重中之重好嘛！”她心里想。
-
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吧，商场里的人似乎比以往周末少了很多，张齐琛在前面大踏步走着，曲文钦小碎步紧跟着。
“喂！你能不能慢一点啊！”曲文钦气喘吁吁。
“谁让你腿短？”张齐琛放慢脚步，朝她挑眉。
“你走这么快我都没时间好好逛了。”
“好好好姑奶奶，我~走~慢~一~点~”
说话用不着这么慢吧，曲文钦瘪嘴，心想这张齐琛真是有病。
久违的优惠促销，冰激凌店门口人山人海，曲文钦站在人群外，心想这商场的一半人是不是都来这里了，怪不得别的地方看起来那么冷清。
“想吃？”张齐琛问道。
“当然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曲文钦扬着声音说道。
“怎么还学会骂人了？”张齐琛坏笑。
“这是民间俗语，懂不懂？”
“狡辩。”
“张齐琛你吃不吃？”
“吃啊，不你说的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张齐琛懒散地应着。
“那快去排队。”
于是曲文钦拉上张齐琛，着急忙慌地冲进了人群。
排了好久才到他们。曲文钦盯着屏幕，让张齐琛挑一个，她请客。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张齐琛说。
“那就奥利奥的吧。”
“行。”
冰激凌做好了，店员在表演冰激凌“倒立”，曲文钦看得津津有味。表演完，两杯暴风雪被推到他们面前，曲文钦捏着手里的钱准备递过去。
“你们的不是付过了吗？”店员一头问号地看着他们，“这个小帅哥刚才付过了。”
曲文钦扭头，眼神充满着疑惑，“你什么时候付的，不是说好了我请你的吗？”
“在你满世界找纸巾擦鼻涕的时候。”
曲文钦颔首。
“好了，别用这种愧疚的眼神看着我，”张齐琛说，“记下这个人情，以后得还我。”
“知道了。”曲文钦嘴角动了动，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快走吧，后边排队的人要在心里刀我们了。”
“知道啦。”
曲文钦端着手里的冰激凌，默默地跟在张齐琛后面离开了人群。
冬天吃冰激凌真是个不错的体验。那洒满奥利奥饼干碎的冰激凌一入口，凉得人直打寒噤，却让人忍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曲文钦用勺子挖了很大一块塞进了嘴里，冷得直跺脚。等那凉意消散的期间，她用勺猛地搅拌着杯子里的饼干碎，好让它和冰激凌融合得更好一些。突然，她心生一计。刚才那个店员表演冰激凌“倒立”的时候，她觉得很搞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失手过，万一失手了，这个冰激凌到底算谁的呢？店员岂不是很尴尬？想着想着她就咯咯笑了起来。
“笑什么？”张齐琛疑惑。
“没，没什么。”
曲文钦觉得自己这么笑不太好，好像期盼人家失手似的，于是她努力敛起笑容，继续搅拌手里那杯冰激凌。
你说我表演一下会不会失手呢？曲文钦心里想。脑子跟不上手，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杯子已经被翻过来了。
“啪！”
一大杯冰激凌正正好好地砸在了曲文钦新刷的运动鞋上。这一刻，旁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旁的张齐琛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说不出话。
曲文钦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真是该啊！为什么要yy人家失手的画面，报应来得太快了。
“你脑子抽了？”张齐琛看着一脸呆滞的曲文钦，语气不解地问道。
“如果我说我想表演冰激凌‘倒立’，你会信吗？”曲文钦弱弱地说。
才吃了两三口啊！曲文钦心里怒吼！看着落在鞋面上的一大滩冰激凌，曲文钦心疼得不得了。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看向他们两个，嘴里还念念有词。曲文钦觉得有点尴尬，她赶紧掏出纸巾开始擦拭，冰激凌的融化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没过一会儿，曲文钦的整个鞋面都被那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占据了。
“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张齐琛说。
曲文钦点点头，是该赶紧挪挪地方，不然这冰激凌弄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别人踩到恐怕会口吐芬芳吧。
把曲文钦扶到旁边的休息凳上，张齐琛便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大包湿巾。他先走到刚才的地方，把地板上残留的污渍全部处理干净后才重新回到凳子旁。曲文钦坐在那唉声叹气，皱着眉头看着那只脏兮兮的鞋子。
“眉头皱得都能挤死苍蝇了，试试用这个，看能不能擦下去。”张齐琛慢慢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扯出几张湿巾开始帮曲文钦擦鞋。
“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你了。”曲文钦有点过意不去，她想伸手去夺张齐琛手里的湿巾，没想到出师不利，张齐琛并没有让她得逞。他动作温柔地擦着，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整个人显得很乖，曲文钦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你穿几码的鞋？”张齐琛问道。
走神走得很严重，曲文钦并没有回答。
“嗯？”
张齐琛抬头，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傻笑的女孩子。
额头被手指轻敲了一下，曲文钦才回过神来。她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张齐琛，刚才脑海里的一幕幕依旧清晰可见，她红着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脑海里的画面，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不好意思和他讲话了吧，她刻意清了清嗓子，然后故作镇定地说：“什么事？”
“问你鞋码。”张齐琛又重复了一遍。
问我鞋码？张齐琛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会觉得我的脚很大吧。
曲文钦支支吾吾一直不想说。
“到底是几码？”张齐琛无奈地笑了笑。
“38码。”
他为什么要一直问！不知道这是俺的隐私吗？
曲文钦害羞得低下头，左脚不停地摩挲着右脚。
这一幕被张齐琛看在了眼里，他轻轻笑了笑，接着声音温柔地说道：“很可爱的码数。”
？
曲文钦抬起头，眼神犀利得能刀人。
鞋被弄脏了，冰激凌也没吃上几口，曲文钦有些闷闷不乐，她靠在椅背上，无聊地看着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刚想和张齐琛说句话，一转头才发现旁边坐着的人突然不见了。
“又去哪里了？刚才他一走冰激凌全化了不得不丢掉，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曲文钦抻着脖子，左看右看也没寻着张齐琛的身影。
真是个怪人，她心里想着。
时间渐逼中午，进商场的人也变多了，休息凳被几个小孩霸占着，曲文钦只能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到角落。刚才她想给张齐琛打个电话问问他去了哪里怎么半天还不回来，没想到电话通了才发现他手机在自己包里。早上来的时候张齐琛嫌背书包太麻烦了，就干脆把东西一股脑全塞进了曲文钦包里。此时此刻曲文钦手里拿着两个手机，一脸担忧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十分钟了，还是没有人影。
要不我去给自己买杯奶茶喝？曲文钦看着旁边的小孩人手一杯奶茶，蠢蠢欲动。
那万一他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算了，还是坐这里再等会儿吧。
望着人群，突然一个特别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渐渐向她走进。女孩儿披着头发，化着淡妆，鹅蛋脸甚是好看，一双狐狸眼扑闪扑闪的，直直地看向曲文钦。女孩儿渐渐逼近，曲文钦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怎么会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难道是我的鞋子，太明显了？
“同学你好，你知道xxx饰品店怎么走吗？”
果然没猜错，确实是来找曲文钦的，只不过是问路。
女孩儿的声音和她的外貌不符，有些冷漠，不由分说。
“不，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好吧。”
那女孩背起包，盛气凌人地扫了一眼曲文钦，嘴角勾起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随后敷衍地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走开了。
？？？
曲文钦一脸问号？这又是哪家的大小姐出街了？别人不知道珠宝店在哪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所有的路人都是活地图，她也用不着这种态度吧，曲文钦心里有些堵，早知道这样就该乱指一下让她多跑几趟好了。
不过该说不说，她的香水挺好闻。曲文钦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嗯，没有香味，只有肉味。
没过多久，张齐琛终于回来了。他提着两个冰激凌，笑得一脸灿烂。
“你居然去买冰激凌了？”曲文钦吃惊地看着他。
“嗯。”他轻描淡写地应着。
“快接过去啊。”
“哦，好。”
张齐琛还特地要了两个袋子，可能是怕曲文钦又打翻吧。
“明明说好的今天我请客，怎么反倒让你一直破费呢？”曲文钦抱歉地看着张齐琛，声音极轻地说。
“好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吃吧，一会儿要化了。”
“好。”曲文钦应道，然后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冰激凌递到了张齐琛嘴边，眼神充满感激地看着他。
被她这么看着，张齐琛睫毛忽闪了两下，黑眸渐深，眼里有种不明的情绪，接着他拉过曲文钦的手，把那勺冰激凌吃了。
冰激凌那么凉，可张齐琛怎么觉得身上这么燥热呢？
曲文钦又重新挖起一勺冰激凌放进了自己嘴里，她呆呆地看着地板，若有所思。刚才那个女孩的音容笑貌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她越想越觉得这张脸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