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两小
疫情蔓延的速度让人始料未及。莫府虽然说是有备无患，一切都是按照有效的部署来运作的，可是难免不受大环境影响，不得已之下，旗下所有的胭脂商铺以及制造全线关停，只保留了钱庄米铺以满足民众需求。
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哄抢事件，只是米铺人满为患而已。因为，大部分的工人都被抽调来进行维稳。莫岳山负责生意上的安排部署，隐萝负责府中的安全防护，两人常常忙得筋疲力尽。
锦绣母子被从弘法寺接回家中后，有过短暂的安分。没过两日，又责难了身边伺候的丫鬟。原因是丫鬟没有给她拿来燕窝，厨子说府内食材短缺，如今采办不便。除了莫老太太和大太太隐萝，其他人暂时不供应了，这也是老爷的意思。
“凭什么大太太有，我就不能有？好歹我还给莫家生了个长子呢……，就她会做好人，说什么为我们母子安全着想，还不都是为了她自己的名声，怕别人说她刻薄……。”
锦绣义愤填膺地骂着，身旁的小丫鬟嘀咕了一句：“大太太这段时间在府里头忙进忙出，都瘦一大圈了，燕窝给她也是应该的。”
锦绣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又是扇耳光又是骂难听的话：“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在我房里伺候呢，你却帮着外人说话，存心找不痛快是吧？啊？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小丫鬟也是个烈性子的人，转身捂着被扇得红肿的脸去找莫老太太哭诉去了。
莫老太太气得咬牙：“真是不让人安生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接回来，让他们死在外头吧！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人。”
隐萝闻讯赶来，依旧轻言细语地安慰：“母亲，没关系的，我把我的那份让出来给锦绣。被打的丫鬟也调开，这样就没事了。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他们刚回来，有点情绪，也是正常的。”
莫老太太看着脸上波澜不惊的隐萝，竟然也有点恼她温顺不争：“你一昧地忍让，人家念你半句好了吗？你把他们接回来，人家不但不感恩，还说你是惺惺作态为自己名声。”
面对莫老太太的数落，隐萝依旧腰杆挺直，一副风华绝代的样子，不亢不卑地：“母亲教导的是，孩儿记住了。只是，我向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有些事情我做了，一来是因为大太太这个身份的束缚，二来呢也是为自己的良心，我希望大家能都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感不感恩有什么要紧，我若都计较，我不累呀。，”
论才貌品性，论当家的不二人选，隐萝的能力非锦绣所能比。尽管她并未为莫家生有一儿半女，可是她用她出色的个人魅力征服了所有人，大家对她都恭敬有加。她温和善良，哪怕对下人都是宽容大度的，从不乱发脾气。对莫老太太更是礼仪周到细致，平日里头要是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更是衣带不解守在榻前照顾，直到痊愈为止。久而久之，她对隐萝的依赖愈深，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
二太太锦绣以戏子的身份入府，又不知好歹目中无人，自然也就不受莫老太太待见。长期以来，心理是极不平衡的。
有一天，莫岳山从外面回来，神色凝重地：“隐萝啊，江宁城从今晚就要开始管制了，任何人不得外出。所有的工人，都暂时回到府上，你务必妥善安置。还有，密切留意有高烧呕吐症状的，一旦发现，即刻报官府。”
“好的，之前已经有分开管理，有潜在风险的工人都是安排在特定的区域不允许四处走动的。”
“是的，务必要小心谨慎。外面除了官府的兵，街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人人自危，特别是穷苦人家得不到快速有效救治的，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一律都拉到城外焚烧。疫情来势汹汹，蔓延的速度极快。”
“唉！”隐萝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又双手合十低低地念着阿尼陀佛。
“锦绣母子回来了可有欺负你？锻铧那孽子，去和列祖列宗忏悔了没有？”
“有的，有的。回来第二天我就带他去上了香了。锦绣能怎么欺负我呀，我又不是爱计较的人。”
“那就好，元楼那边呢，孩子们可都还好？从元宵后先生上门那一天开始，我就没再怎么见过他们了。功课可有长进啊？”
“自然是有的，先生博学，连骑马射箭经商之道都有教他们呢！慕烟个头长高了不少，凝翠身体也渐渐恢复如常了。”
“那就好，我也总算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兄弟。一起去元楼看看他们吧。”
隐萝答应着，遂领着丫鬟一同前去了。
元楼是极美的，尤其是在春天。因为毗临毓秀山的缘故，山野气息尤为浓厚。空气里总是弥漫着各种各种的花香，香气里又夹杂着山顶冰雪融化后形成的雪水的清洌气息，让人犹如行走在世外桃源之感。
“慕烟哥哥，等今年的桃花落尽了，等它们结出果子来，我们一起酿酒喝可好呀？”
“你真是小傻瓜，没听过用桃子酿酒的，一般都是用梅子，或是桃花。”
“那我们可以试一试呀，万一成功了呢？我想用一种不同的方式记住这个春天，我想记住桃花，燕子，金鱼，杨柳，我想记住这个春天所有的快乐。”
轻寒这么说着，慕烟鼻子也有一点酸酸的。一时动情，咬咬嘴唇说道：“以后每一年的春天慕烟哥哥都陪你玩。”
“会不会人面不知道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轻寒天真地问道。
“不会的！”慕烟把双手放在她小小的肩上，坚定地说着。
从远处走来的莫岳山和隐萝，看到两个小小的人儿，颇有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之感，脸上喜色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