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shrink back》
办公室里现在还没别人，于是虞筱阳擅自锁上了门。
“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有话别闷在心里，这样不好。”
虞筱阳看他趴在桌子上不愿意看自己，还是上前给他倒了一杯水，开口说道。
“我没怎样。怎么不好？麻烦你给我收烂摊子喽？”斯闻堪堪撑起说话的劲儿，“我也没想着你这么早就能回来，没想叫你插手。你也大可装作不认识我，不必为难。”
“你在闹什么别扭啊？这对你的身体确实不好。”
“好不好也不用你管。”斯闻停下来喘息，“我不是你，没有那么多在意和牵挂的事儿，现在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我替你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没什么好怕的。”
“谢……抱歉。”
“闭嘴。”斯闻直起身把电脑打开，掏出怀里的录音笔，“我不想听这个词……我有什么资格接受你的抱歉呢？你没有错，只是所处的环境不同，你没法敞开了去做罢了。只是这种程度，你没必要道歉。除了亲人和特定场合，你不需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对我也一样。”
“可是，我们也是家人。”
虞筱阳看着他打开自己学校的论坛，把这段录音链接拷贝进了网页里，他要把刚才常函孝所说的话上传到网络上，还给虞筱阳一个事实和公道。之所以现在说了这些难听话，他是想把虞筱阳气跑，独自待会儿。
“……可是我，现在不想做家人。”斯闻看着读取条的进度，“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果然，你还在因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气。”
“我没有！只是我失恋罢了，那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怎么能把错误归结在你的身上啊？你只是……表达出了你的看法。不要把我想的，那样窝囊。”
“可是我当时什么都没说啊？难道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沉默也是一种答案啊。首次回答才是最好的答案，就算你现在和我说，你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就算你现在说出了你的答案，是我想要的那个结果，也只不过是你为了安慰我才说的话吧……我说这些话，不是让你可怜我。”斯闻合上电脑，垂下头，“我已经说过了，你不用再为了迁就谁而为难自己，那些人都不重要。我确实特意挑了个晚上，我，我也是，第一次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只是有些失望而已，其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啊！而且也得到了你的回应，这就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斯闻竟然感觉腿上有些湿热，他恐惧的睁开模糊朦胧的双眼，他不想让虞筱阳看见自己这副丢人的模样。
可是自己现在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明明他就在身后啊，可就在一个晚上，就在那个晚上，不属于自己了。
也好，本来自己什么也没有。
虞筱阳突然把手放到他颤抖的背上，他被吓了一激灵，为了忍住啜泣，他不肯出声，他屏住自己全部呼吸，不肯抬头，也没有躲开，虞筱阳伏在他身上抱住了他。
门口突然传来了宋泽炀敲门的的声音，说是常函孝要求小菜查监控。
“让他等着，斯闻这边还没好。”
不，我很好。
斯闻刚想出声反驳，虞筱阳却捂住了他的嘴，他生气的要扒开虞筱阳的手，虞筱阳却抓住的的手腕，斯闻不想看他的脸，就扭到一边去。
“……”
“哥，你别这样。我说过我想清楚就会跟你解释的。”
“……”
“我知道你没答应我，但是……”
“那你想清楚了吗？”
斯闻别着头略带鼻音。
“……还没。”
又是沉默。
斯闻抹了把眼睛，冷笑着吸气，把手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虞筱阳见他要离开，突然手忙脚乱的把他按在椅子上，还碰倒了桌子上的东西。
他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他就是不想斯闻现在离开。
虞筱阳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神使鬼差的就要亲他的嘴。
“办公室里也有监控。”
斯闻连眼也没眨，只是离虞筱阳咫尺距离的之时，轻轻的说。因为他知道，虞筱阳会停下来的，因为他知道，虞筱阳会担心给他的生活带来困扰，因为他知道，虞筱阳只是想把他暂时留下来。
“你看……我就知道。”斯闻扶着椅子站起来，轻飘飘的绕过他，打开了门，“你忘了，你不是我。”
“……”虞筱阳哑然，他望着单薄的斯闻，像机械生锈一样说不出来话，“我不知道……只是你在我心里，很重要很重要。”
斯闻像是没有听见，顿了顿脚便出去了。
“蔡老师呢？让她来！让她过来把监控调出来！看看到底是谁先动的手，还有这，这些纸片，都是我的档……”
常函孝歇斯底里，就像是斯闻犯了大忌一样，他想把斯闻扯到自己跟前，宋泽炀却抓住了他的手臂。
“那是我的档案。”
此时的斯闻说话有气无力，他老老实实坐到前台的位置上，脸上也毫无血色。常函孝快气疯了，眼前的这个人和方才的那个疯子简直判若两人。他摊开手上的纸片，从里边掉落的压根就不是自己的两寸照片。
斯闻低下头，宋泽炀跟林麟霖还是同时发现了斯闻充血的眼角，只不过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小阳！？？”
宋泽炀惊疑的喊虞筱阳，他以为刚才虞筱阳在里边对斯闻做了什么。林麟霖诧异的质问常函孝，他想不出常函孝到底做出了多么过分的事，能把斯闻惹成这样。
“常老师！！！”
“？这……这是他自己撕烂的，我以为是我的档案，我才抢了过来！”常函孝的证词现如今显得十分苍白，“你们就是一伙的吧？调监控！找个这东西有什么难的，我自己查！”
“怎么又扯上我们了？小菜是临时让孙老师帮忙看台的，我们急急忙忙吃完饭就赶回来了，那饭呢，这不……在门把手上挂着的！常老师可不要在这里歪曲事实啊。”林麟霖嚷嚷完又提了一嘴，“也罢，我对你这点又抱什么期望呢，本来你就是这种人，也做过这种事，改恐怕是改不掉了……”
“你胡扯！等着监控被调出来，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常函孝面红耳赤，不等林麟霖说完就抢他的话，这种行为又增添了几分他的嫌疑，周围的学生闹嗡嗡的，宋泽炀也不去制止——他就是这么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呀，呼呼。
“这监控多长时间都没看过了，能打开吗？”
虞筱阳只是担忧，他知道斯闻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情，但是但是监控不会骗人。他看了看丝毫不在意的斯闻，穿过人群把饭从敞开的大玻璃门上取了回来。
“快吃吧，都凉了。”
老板用的是塑料包装盒打包的米饭和菜，饭盒顶部罩了一层薄蒙蒙的哈气，菜的色泽还是不错的，可是斯闻心里难受的没有食欲。
“好，先把这件事处理完再说。”
“你管他干嘛？吃饭最要紧啊，你脸色怎么那么不好？是早上没吃好吗？”
虞筱阳还想再唠叨几句，却被斯闻打断了。
“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这会让我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想再一个人孤独的享有这种感情了。”
“不可能。”虞筱阳斩钉截铁的说，“我不管你生谁的气，我的也好，你自己的也好，总之先把饭吃了，也不枉我给你带回来。”
“你说得对哈哈……可是，我现在吃不下去。”斯闻也不想让虞筱阳失望，“等一会，我会好好吃完的。”
趁着宋泽炀和林麟霖跟常函孝唇枪舌战之际，虞筱阳跟斯闻无视别人，独处了一会儿。
“蔡老师接电话了，你问她密码！”
突然一个学生闹腾了起来，也是爱看热闹的家伙。
“喂？蔡老师，啊对，就这几位数是吗？那行，我试试。”常函孝冲到电脑旁边，对着斯闻做了个得意的笑，“你先别挂电话啊，我先试着打开看……”
嘟。
小菜倒是不怎么给力，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儿消遣去了，只大概了解了下情况，把监控密码交代完就挂断电话了，这让常函孝脸上挂不住面儿。
“快看看，快看看。”
有人还拿出手机对着电脑录，林麟霖倒是有些紧张的不敢看，不过常函孝看到监控视频之后脸上的怪异让宋泽炀感到很有趣。
时间显示自从斯闻跟虞筱阳三人道别后就一直坐在电脑前边整理文件，直到十二点二十五常函孝出现在监控里，他才抬起头来跟他搭话。
不过让常函孝感到惊诧的是，监控里并没有现实斯闻把他打倒这个场面，而是两人面对面说完话，常函孝就把他推开了，虽然视频上显示斯闻当时的表情确实很狰狞，但是常函孝手里攥着的碎档案就可以为这个问题给出答案。
监控有些老旧，就不太清楚，但是能很清楚的看出来，并不是斯闻动的手。
所以整体的事件就是，常老师从办公室出来喝水，遇到了帮忙看台的斯闻，常老师不满意斯闻的工作态度和日常装束，就抽出他的档案想来说教他，只是斯闻不愿意别人对他有何异议，便不想给他看档案，两人在争抢过程中撕破了斯闻的档案，斯闻生气的质问常老师，他便把斯闻用力推开了。
“这都是大家说的，我可没插一句话。”斯闻偏过头去不再看常函孝，表现出对他的失望，“我只是一名钢琴主项老师，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如果有哪点做的不好的，希望大家可以私下来告诉我，这样都不会难堪。”
“要我说，还是等小菜回来后再跟领导们说一下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说开就好了嘛。”
宋泽炀安抚两边，笑着提议。
原本意气风发的常函孝彻底泄了气，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委曲求全，他不相信幻觉这种东西，斯闻赠与他的痛感还留在脸上。越解释越乱，与其恶化事情的走向，还不如就此打住。
“行……”
他木讷的转过身去看那个摄像头，就感觉它好像在故意玩弄自己一样，他又转过身去瞪斯闻，可是他也是一副受人欺凌的样子。
这可得让常函孝懵好一阵了。
“那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大家也都别瞎凑热闹了，该写作业就写写，别一会儿被小菜逮到就不好看了。”宋泽炀这人很有号召力，再加上各班班长都和他玩的不错，不一会儿就恢复秩序了，常函孝也狼狈的出门去了，斯闻坐回办公室，由裴老师接力值班。
虞筱阳看着他呆呆坐到位置上心不在焉的吃饭，特别想过去陪着他，但是斯闻不肯，他让虞筱阳回去休息，不准他耽误下午的课。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就算睡过也没事。”
“下午有课呢，睡不过点儿。”
斯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谁也不知道中午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虞筱阳不知道，但他也不会问，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斯闻这样做只是为了自己。
可是你这样子，我该为你做些什么呢？
……
……
下午的每节课间虞筱阳都有去找斯闻，但斯闻不是正在上课就是不在办公室。他没想到，像斯闻这样在人前挥霍谈笑的人，也会被这种事情所困扰，耗尽力气去逃避现实。
另一件让自己烦恼的事也出现了。
正如宋泽炀所说，柯罗蒂已经转移目标了，但他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到自己能被当做优秀的“猎物”。
林麟霖去找他俩来玩的时候，柯罗蒂正坐在范艾衷的位置上，没话说就干坐着。谁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把范艾衷支开的，林麟霖瞧着招架不住的虞筱阳，心里偷着乐。
“哎，炀哥，你也不去帮帮小阳，他可是新手啊。”林麟霖坐到宋泽炀的桌子上，摆弄着他窗台旁边的花儿，“这不是我送你的多肉吗？都长这么大啦。”
“要去你去哈，我才不去凑热闹。作业都还没写完呢，我觉得吧，小阳正好能克制她，她自讨没趣的时候不就放弃了吗？”宋泽炀抬头看着他，发现有束光刚好打到林麟霖头顶，“什么你送的，明明是我看你都养不活它了，才拿过来的。”
“哎……我实在是没那个能力。”林麟霖从桌子上跳下来，“哪儿像你一样是个中央空调暖男呢。任谁都觉得你超级靠谱，真羡慕你。你看这小花，明明拿来的时候都已经奄奄一息了，谁知道到你手里还能起死回生。”
“这花像你，给点阳光就灿烂。”宋泽炀说，“就是因为像你我才拿过来养的。”
林麟霖哑口无言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宋泽炀的话。
“每次看见它，我就很高兴。就像看见你了一样。”
“？？？”林麟霖被他这没头脑的话吓得一激灵，在这之前宋泽炀可是从来没说过这种话的，他摸着鼻子有些难为情，“行了，别把哄小女生的话说给我听，都快让我不好意思了。”
他瞧着宋泽炀对自己笑的一脸灿烂，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只是这话，居然让他也没有抵抗力。
“我说的可是实话啊，很高兴认识你。林小三。”
“我服了！感谢别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说别人的绰号……你们这几天都好奇怪，不理你了。”
林麟霖寻思着找些事做，就去找虞筱阳去了，可他忘了身边还有个柯罗蒂。虞筱阳早就看到他刚才在宋泽炀旁边站了半天，还觉得他迟迟不来救场，不够意思，这时候见他晕头转向的跑过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小三，你下课的时候可以帮我看看斯闻吗？”虞筱阳第一句话就是这，这让柯罗蒂感到有被冒犯到，“还有范艾衷，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平时不都在睡觉吗？”
小阳你这撵人的态度，也太恶劣了吧……
林麟霖心说。
“好啊，我下课帮你去看看，不过我感觉今儿中午发生的事得让他自己好好消化一下，可能上级也会派人找他谈话吧。”
林麟霖瞧了坐在一旁不吭声的柯罗蒂，她真能忍，虞筱阳不主动跟她搭话，她也就一直坐到哪儿也不动，没事就翻翻范艾衷的英语书，也不知道空白课本有啥看的，不认识的人看到了，还觉得她有多纯情呢。
“对了小阳，你记不记得初中时候那个喜欢你的女生啊。”
“啊？”虞筱阳感到疑惑，他自己都不知道，林麟霖从哪儿瞎侃来的，“有吗？”
林麟霖当然是瞎说的，他那时候都没咋注意过虞筱阳，虞筱阳也像个小透明一样，独来独往。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很期待柯罗蒂的表现而已。
“我记得你当时还报名参加了八百米长跑比赛，她绕着操场陪你跑，哎嘛那跑的贼快了，追着给你送水。诶呀，你这石头怎么就是不开花呢，还有啊，她那时候是个数学课代表……”
虞筱阳听得一愣一愣的，迷迷糊糊。
“你这讲的是谁的故事？”
他转头看了看坐在第四排靠窗的正在偷笑的宋泽炀，心想，他坐那么远还能听到。
“你真是不上心啊！当然是你的事儿啊，人家对你这么好你都记不住，铁树何时开能开花啊！”林麟霖装模做样的感叹，看样子是在帮柯罗蒂追虞筱阳，其实是在打击柯罗蒂的信心，“算了，你这辈子只爱学习，不爱别的，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没有啊，我有喜欢的人啊。”虞筱阳就喜欢整一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事儿，他认认真真的看着林麟霖，“只是我现在还没弄清楚对他的感情，好像现在和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也晚了。”
林麟霖惊诧的望着他的眼，随后换成一张八卦脸，正想再多说些什么，上课铃却响了，他只好怏怏的跑了，还不忘威胁虞筱阳放学说清楚。
柯罗蒂恍然大悟，原来此人不是木头疙瘩，只是早已心有所属，不过看起来他似乎并不顺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