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我替将军打了洗脚水
季南星已经放下了手中账册,抬头道:“就是因为来历不明,所以我才要看看他到底有何企图。岩叔不必担心,此事我自有打算。”
岩九闻言也不再多说,他侧身让出身后之人,道:“哦,将军上次要的匕首已经打好了,徐二专程给您送来。”
徐二恭敬的呈上匕首,季南星亲自走过来,见果然匕首已经上了鞘,看样子刀柄似乎也重新铸过。
季南星拿在手里掂了掂,整把匕首仍旧很轻,随身放着正好,于是笑着谢了徐二:“辛苦了,这把匕首打得不错。不知道徐二哥除了会锻铁,还会不会制些别的东西?”
徐二闻言一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于是求助的看向岩九,只见岩九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心中这才有了底,大着胆子问道:“不知将军指的是什么?”
这里没有外人,季南星也就直言道:“是黑火药。”
不止是徐二,就连岩九都是一惊:“将军手中有黑火药?”
季南星答:“我手中并没有黑火药,但有配方,就看有没有人能造出来了。”
徐二此刻已经回神,他不问这种朝廷严令禁止的配方她是从哪儿来的,只问与自己相关的问题:“将军想我来炼制黑火药?可我对此毫无经验,怕是有负将军重托。”
“整个大夏怕是也找不出一个有冶炼经验的人出来。”季南星接着说,“徐二哥,你是一路跟着我们从京都来的,且你和岩叔一样,都是我阿娘的旧人,他们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眼下我手中除了你也无其他可用之人,我想着锻铁和冶炼火药都是胆大心细的手艺活儿,总该有大致相通之处。所以也只能拜托徐二哥。”
季南星将姿态放得如此低,徐二倒真不好说什么了。他稍微想了想,便应承下来:“既然将军信任我,那我就姑且试试吧。不过是否能成,我是真的不敢保证。”
“没关系,你大胆去试,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会让岩叔再找几个人手给你,锻造兵器的事就交给其他人,你只管负责此事就好。”季南星说。
“好。”徐二点头。
岩九在一旁听得很不放心,又叮嘱他道:“此事万不可泄露出去,如果让别人知道我们手中有黑火药的配方,文县怕是再无宁日。”
徐二郑重答应:“九哥,你放心,我晓得其中厉害,绝不会让消息泄露。”
……
黑衣刺客的事,董煜那里尚还没有定论。当天下午,又有岩九手下的人来禀报说,从刘家、贾家和宋家分别出来了好几辆马车,纷纷趁着城门关闭前出城去了。
季南星问:“他们是一起走的?”
那人答:“不是,分开走的。几家都很低调,如果不是我们有人盯着,大概也看不出是从这几家出来的。”
季南星想了想,说:“派人跟上,如果车上坐的是几家的家眷,就把人扣了带回来。”
“是,我这就安排。”
“将军,易大人来了,他说想见你。”那人刚走出门,应葭又紧跟着走了进来。
季南星想也没想就拒绝:“就说我不在。”
“好,我现在就去回话。”
季南星又叫住她:“让你统计的刘宋李贾陈五家的家产数目,算出来了吗?”
想要统计这几家大户的家产并不算难,单看他们近几年上交的税收,就能大概计算出他们明面上的数目。至于暗地里的,董煜在此地当了多年县令,以他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心机城府,心中不可能没有数。
应葭这两天在做的就是这件事,甚至还亲自到街上刘宋李几家的铺子门口蹲守了一日,亲自验算了店铺每日的实际客流与他们承包的税目是否相符。
“算出来了,现在要把册子拿过来吗?”应葭问。
季南星说:“拿过来吧,我现在看。”
“好。”
等季南星看完应葭做的账目,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松音乐颠颠的跑来叫她吃饭,季南星觉得看了一天账目有些头昏眼花,于是让松音将饭菜送到她房中去。
她的卧房平时除了松音,就是应葭也不会不打招呼就自行进出。这会儿松音还在前面忙,可季南星的房间里却亮着一盏微弱的灯。
她蹙眉走到门口,并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响动,这才一脚将房门踹开。
房门正对桌子,季南星一眼便看到桌边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她,看不到脸,但从身形来看,显然是个男人。
现已是深秋,入夜后寒凉浸骨,而那个男人却依旧穿得十分轻薄。且披散着一头黑发,遥遥看去,竟是十分的慵懒惑人。
季南星没有急着进去,那人也没回头,两人就这么一内一外,一坐一站的静默僵持着。
最终还是那男人受不住了,主动开了口:“将军既然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季南星虽和他见面次数不多,但他这个声音今日才听过,绝不会这么快忘记。
季南星认出了人,才问:“你在我房中做什么?”
冯琛这才施施然回过头,一副骄矜的模样,道:“自然是在等将军,我替将军打了热水,将军累了一天,要不先泡泡脚?”
季南星还是没有动,反倒眉头拧得愈发紧了。
冯琛见她半天不言语,终是有些绷不住,垮下那副做作的笑脸,闷闷道:“将军是在嫌弃在下?”
他这样子倒正常了几分,要不是他转变得快,季南星都要以为他被鬼附身了。
“怎么将军还是不肯说话?”冯琛又道。
季南星冷了他半晌,才说:“你知道第一个乱闯我房间的人,现在如何了吗?”
“如何?”
季南星没理他的话,反倒踏脚走了进去。只见屋子中央的确放着一桶正雾气氤氲的热水,桶边还放着一个木盆。
冯琛还在疑惑她上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脑子还没转得过来,突然胸口上就重重挨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仰出去,正好撞上旁边的木桶。那木桶受不住这么大力,嘭的一声被他砸了了个七分五裂。
桶里的热水湿了冯琛一身,让他本就单薄的衣服和披散的头发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哎哟!”
“你现在知道了。”季南星淡淡说。
那冯琛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叫疼,哪里还听得到她在说什么。
松音、六子、应葭几个听到这里的动静,还以为是又有刺客偷袭,赶忙招呼了一众留守的兵卒过来。哪知一群人呼啦啦的跑进后院,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副场景。
“姓冯的,你怎么在我家小姐房里!”松音叉着腰指着地上的冯琛大骂,“看你那个样子,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想勾引我家小姐吧。真是好不要脸!”
而其他兵卒皆是一脸愤然。
他们大都是从沈家军出来的,自然知道他们如今跟的这位主子是他们小将军的夫人,这小子竟然敢公然给他们小将军戴绿帽子,等出去了,看他们不揍死丫的。
而冯琛一脸窘迫,巴不得此刻有个地缝能让他钻进去。
虽然今日这个女煞星说了要让他做幕僚,不过态度依旧十分冷淡,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取得她的信任。他这才脑子一热,想到了这个主意。
不是说这个女煞星好男色吗,以他的姿色,不应该会这样啊。
想当初他在山上,可是靠这招把那个女山匪拿捏得死死的啊。
“把房间整理一下,把他扔出去。”季南星冷着脸说完便出去了。
松音又瞪了冯琛一眼,才一边指挥人将他扔出去,一边亲自动手给季南星收拾房间。
“来个人帮忙把屋子里的床单被褥、蚊帐全换了,再把里面的桌椅板凳全部重新擦拭一遍。”
董县令原先住在这里时,也有不少下人伺候。得知季南星要住进来,他也没将所有人都带走,而是留了一些供季南星使唤。
这些小丫头手脚都还算麻利,有她们帮忙,松音收拾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季南星刚走到前衙,就看到下午派出去追查刘宋贾三家马车的下属正等在那里。
那人见季南星出来,快步走上来,拱手道:“将军,下午那几家出城的马车已经追回来了,里面果然坐的是几家的家眷。”
季南星这会儿心情不怎么好,闻言冷笑一声:“把人给好好送回去,再去军营调两千人马,让他们好好护卫那五家人的安全,可千万别再发生家眷走丢这种事。”
下属会意,即刻去办。
季南星现在也不想回后院,索性让人牵了马过来,亲自去那几家门外转一圈。
岩九和六子就住在县衙前院,得知她要出门后,也匆匆骑马跟了上去。
刘宋贾三家看着被人遣送回来的家眷本就愕然不已,再听说自家外面被官兵围了起来,一个人都出不去时,更是惊怒至极。
“黄口小儿,她怎么敢!”
“老爷,现在该怎么办啊,那些官兵不会闯进来吧?”
“是啊爹,你快想个办法吧!”
“喊什么喊,我看她敢!”贾老爷怒喝一声,“现在都给我回自己院子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出来。”
贾家人还想再说,可一看贾老爷的脸色,只能把话都重新憋回肚子里,悻悻离开。
而此时不只是贾家,其余几家也都在上演着类似的场景。唯有陈家还算平静,家人虽也慌乱,但见陈老太爷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心中也都稍微安定下来。
“其他人都回去睡觉,池儿留下。”陈老太爷坐在他院子中央,虽然身体瘦骨嶙峋,但精神倒还矍铄。
其他陈家人纷纷行礼告退,只有陈家大公子陈池留在原地。
“祖父,您有何事吩咐孙儿。”
陈老太爷道:“那日我与你说的事,你可还记得?”
陈池恭敬应答:“自然记得。”
“好,那你去吧。”
陈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祖父不再想想吗?”
陈老太爷呵呵笑了两声:“池儿,以后整个陈家都要交到你手上,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不去做,恐怕明日你想去也去不成了。”
陈池垂头沉吟了片刻,才一拱手道:“孙儿谨记祖父教诲,这就去了。”
陈老太爷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季南星正骑着马悠哉悠哉的在宋家门外晃荡,听着里面传来的吵闹争执声,心情莫名松快不少。
把人偷偷送走,算盘倒是打得好。
“走吧,去另外几家瞧瞧。”
岩九和六子应声跟上,几人刚走到陈家附近,便有兵卒上前回禀说:“将军,陈家大公子说要见你。”
季南星点头:“把人请过来吧。”
陈池被兵卒领过来,季南星也没下马,就这么笑着俯视他:“陈大公子有何见教?”
陈池作了一揖,也同样语带笑意道:“见教不敢当,只是有几句话想单独与将军大人说,不知大人可否方便屏退左右。”
“自然可以,这点面子还是给陈大公子的。”
岩九闻言带领其他人退后,六子眼睛转了转,不知在想什么,但也跟着岩九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陈池见状,这才说道:“将军大人之前所说要我陈家一半家产之事,在下与家中长辈商议后,怕是不能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