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她是正宗的皇亲国戚，天潢贵胄
四周的百姓听这话一出也觉得有理，刚被安抚下去的情绪又有些躁动起来：“对，说说你们的办法。不能全凭你们空口白牙一顿空话！”
老尧肺都要被这些人给气炸了，真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也不想想你们刚逃难过来，饿得半死不活时，到底是谁救了你们！
易松彦看出老尧想发火，赶忙拍了拍他的手臂提醒他冷静。老尧心不甘情不愿的压下怒火，给旁边的副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将人群中煽风点火的人抓出来。
易松彦也是急得一头热汗，无论他再怎么说府衙会想办法，绝不会让大家挨饿云云，但这些百姓仍旧是不依不饶，直吵着让他拿个具体办法出来，否在就不走。
可他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百姓的情绪在有心人的煽动下越发激动，有的甚至重新拿起锄头，作势要往兵丁身上砍，眼看一场官与民的混斗就要一触即发时，忽听得人群后方传来一声极其突兀且又过分响亮的鞭声！
众人不由得回头去看，只见人群后方正站着三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两女一男三人。那男人手上正拿着一根深褐色马鞭，刚才那声响应当就是从他手上发出来的。
众人不明所以，正当所有人面面相觑时，马上那个穿着一身青衣，神情冷肃的女子忽然开了口。
“你们不就是担心没吃的吗，我可以承诺你们，如果城中真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就算将军营里的战马杀了，也绝不会饿着你们！”
四周的将士听到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凭什么杀他们的马啊！要知道马对他们来说是伙伴，是战友，怎么能你说杀就杀！
不过考虑到当下情况特殊，他们不好说什么，也只能先忍下了。
而有些百姓见说话的是个女子，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不过她身上那股威严冷肃的气势，又让人不敢轻视。
不过哪怕就算如此，她话刚说完，人潮中也立马有人质疑道：“你说话能作数吗？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季南星抬手指向另一边的易松彦，淡然道：“那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朝廷任命的翰林官。你们可以问问他，我说的话能不能作数。”
众人闻言又朝易松彦看去，易松彦与季南星的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很有默契的接话说道：“这位是先帝亲封的昭沅郡主，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女，正宗的皇亲国戚，天潢贵女，她说的话自然能作数。”
百姓们有些被震慑住了，霎时四周一片鸦雀无声。皇亲国戚、皇帝的外甥女啊，这种身份的人对他们来说简直无异于天上仙人一样的存在，是他们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物。
但人潮中毕竟还有一些刻意作乱、挑起是非的人，只听有人立即不服道：“皇亲国戚又怎么样，朝廷要是真管我们的死活，也不会让咱们吃不饱饭，有家不能回，有冤无处申！造成这一切的还不就是他们这些人，大家还真以为她说几句好听的话，就真会管我们的死活了？”
这人是见季南星年纪不大，心里估计也就是个只会装腔作势的小丫头片子。因此他说完这番话后还有些洋洋自得，想着这下你怕是要哭了吧。谁知季南星不仅没哭，反倒一个眼神扫过来，差点吓得那人当即尿出来。
妈的，这眼神也太吓人了。
岩九不用季南星吩咐，当即飞身而出，一把将那人从人群中给提揪出来，砰的一拳砸到他脸上。
百姓见状有些骚动起来。
季南星也不再看那个挑事的人，转而回头望着其他百姓冷声道：“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煽动怂恿，到底是何居心，你们可以自己想想。”
“再有，你们本就不是宁远城的百姓，反正这里也不是你们的家乡，不存在故土难离一说，不在这儿在别处也都是一样。如果你们信不过我，信不过这城里的所有将士官兵，城门随时可以为你们敞开，绝不强留。”
季南星说完看了众人一眼，见有的人脸上仍有些忿忿之色，却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要走的话，她冷笑了一声，接着道：“要走的现在就站出来，我好生生的送你们走。等过了今日，谁若再不服从官府安排，仍旧心怀不轨，想着聚众闹事的，若被我发现一个就杀一个，绝不姑息。”
人群中很静，没人敢去挑战她的底线，看她到底是否会杀人。因为他们心底都相信她能干得出来。
人家是皇亲国戚，杀几个平民百姓杀了也就杀了。难不成谁还真以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小孩才相信这句话。
不止是百姓，就连许多将士甚至易松彦都被她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像老尧这样尸山血海下来的武将不是不敢杀人，只是这些话他不敢说，也不敢这样做。
不得不说，有些东西果真是与生俱来的。
易松彦隔着人群遥望马背上那个矜傲冷冽的女子，她在火把映照下的脸坚毅朦胧，状元郎心里此刻陡然生出一种她本就该如此卓尔不群的恍惚感。
想起祖父曾和他说起过的德宁公主，想来祖父口中那个洒脱大气、气度斐然的女子，应该也是这般模样吧。
血脉这个东西还真是很神奇。
百姓中不知是谁先带头跪了下来，其他人见了也陆续跟着跪下。
一刹间，水泄不通的街道上便乌泱泱跪了一大片人。
季南星也不再看他们，骑马径直往府衙走去。路上跪着的百姓很自觉的分开一条道让她过去。季南星走到尧将军等人面前翻身下马，问道：“尧将军，那边的火势如何了？”
老尧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不过一个郡主身份还不至于让他们如何看重。 只是因为国公爷和沈铮的关系，心中才将她当做一个亲近晚辈般看待。
可经过刚刚那一幕之后，老尧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刚才那些话、那些事，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敢说敢做，自己一个身经百战的大老爷们却不敢。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不管她只是一个手无实权公主也好、郡主也罢，君臣就是君臣。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当上位者，而有些人穷其一生也只能做别人的附庸。
因此老尧再次面对她时，态度也不自觉的恭谦尊重了许多：“火势太大，我们发现得太晚，粮仓里的粮草能保住一小半就不错了。”
“怎么会这样，粮仓这么重要的地方，就没人看守吗？”季南星问。
老尧叹了口气：“怎么没有，谁知那群兵崽子竟然被人怂恿着喝酒去了。等他们发现粮仓起火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季南星微微蹙眉：“怂恿他们喝酒的是原先陇右的兵？”
“你怎么知道？”老尧惊讶过后也忽然回过味来，“奶奶个腿，这些难民老子弄得一个头两个大，竟然都没往这儿想。我就说这些龟孙子怎么可能就这么乖乖归顺，原来是憋着这个坏呢他们以为把咱们的粮草烧了就奈他不何了？哼，一群蠢货！”
季南星在想着别的事，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过了一阵，才说道：“尧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老尧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还是依言往旁边走了几步：“郡主这边请。”
季南星随他走到一旁，见四下无人了，也不绕弯子，直言问道：“范杭关在哪儿？”
老尧一怔，却也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些人这么做是为了救范杭？他们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先别管这个。现在马上过去，如果被那些陇右兵发现他还活着，必然会引起一场大乱。”季南星道。
老尧知晓事情轻重，也不再啰嗦，立马差人将他的马牵了过来。
季南星策马跟上，岩九和应葭也紧随其后，几匹飞驰的骏马踏破黑夜，飞快向着城池的另一端奔去。
易松彦不知道那几人匆匆干什么去了，但他也没过多好奇，回头帮着将士们将附近几条街上的有序百姓驱散，等这边完全安置好，天光已经大亮了。
……
季南星策马跟在老尧身后，越走越觉得这条路熟悉。直到她闻到那股印象深刻的恶臭味，才发现他们来的地方竟然是当初胡人关押宁远百姓的养殖场。
“你们把人关在这儿？”季南星心道，这谁想出来的，也太缺德了。
老尧大约猜到了她的心思，还颇为自得的笑了一声，道：“这地方平时没人愿意来，不容易被人发现。”
季南星想，看来这大约就是他的主意。
真损啊！
几人刚靠近那儿，就发现养殖场的大门敞着一条缝。如今城中人手有限，根本顾及不上派人照料这里，除了每日给范杭送饭的兵丁，其他不会有人来。
而派来送饭的人都是老尧的心腹，显然不会范如此低级的错误。
“不好，人不在了。”老尧飞快跑进去，又飞快奔了出来。
他骑马要去追，季南星拦住他：“你往哪儿追？”
老尧急了，说起话来语气也就有点冲：“我怎么知道，总之先追再说。”
季南星此时并不跟他计较，她也不在此时磨叽，长话短说道：“咱们兵分三路，往南城门的方向追。大半夜马蹄声太明显，他们肯定没有骑马，只要还没出城就能追上。”
众人一听是这个道理，范杭那些旧党救了人肯定不会往北走，那么自然就是要朝南边去的。
老尧应了一声“好”，打马朝其中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岩九回头对季南星道：“那我走这边。”
“嗯。”几人商量好，季南星也不再耽搁，调转马头往另一边去。
应葭分别看了岩九和季南星一眼，最后还是催马跟着季南星去了。
“驾！”季南星将马骑得飞快，同时眼睛也不停逡巡着四周的情况，从养殖场一路到南城门，并没有发现范杭一伙人的踪迹。
应葭学习骑马的时间尚短，马儿全速跑起来还是让她有些害怕，她只能紧紧抓着马鬃，全身伏在马背上，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吁。”季南星在城门前勒马停下，马儿溜达着转了个转了半圈，她看到应葭的马根本不受她控制，飞驰着往这边冲过来，赶紧催马上前，侧身一探拉住了应葭的缰绳，好一会儿才完全让那匹马完全停了下来。
应葭心有余悸的直起身，季南星道：“这样很危险，要不你先回去吧。”
应葭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摇摇头：“我想看看。”
她既然坚持，季南星也不再劝：“那你骑慢一点。”
“好。”应葭连连点头。
季南星看了一圈四周，城门口有值夜的兵丁把守。大约是城里起火后，为了防止纵火犯逃走，城门就已经关闭了。
此刻看来，也没有人离开过的痕迹。
那人就还在城中。
季南星也不再管应葭，策马往来时的另一条路折返回去。在靠近一条背街的巷子时，她听到有打斗的声音，于是调转马头往那儿走。
月明星稀，街道在月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
季南星还没走近，就看到老尧和三个黑衣人战到一起。
在战场不远处还有一人，那人身形狼狈，头发披散，看不清面容。但季南星猜到那人肯定就是范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