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亲的
云茂学他们全围了上去。
“医生，我闺女怎么样了？”
医生脱掉口罩，说：“伤者送来的及时，我们已经针对伤口做了止血和缝合处理。目前伤者没有生命危险，但她失血过多，还在昏迷阶段，后续还需要继续观察。如果她明天能醒来，就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云茂学松了口气：“谢谢您，医生。”
“客气了。”
医生离开后，护士们就推着云黎出来，转进病房。
云茂学他们跟了过去。
沈家砚目送他们进病房，转脸看向陈周凛。
陈周凛一直背对着抢救室站着，双肩佝偻，像个陷入自己悲恸情绪中的孱弱老人，不敢面对最后的结果。
他身上那件白色纯棉上衣都脏了，像是在污泥中滚了一遍，指关节、胳膊和手肘处多处擦伤，双手沾的血迹已经干涸，泛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黎黎她……没事了。”沈家砚走过去，出声，“你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陈周凛身体一颤，像是刚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抬头看看向他。
他眼里布满血丝，瞳仁像是蒙了层白雾，在听到他说的云黎没事之后，才逐渐清明。
他脚步踉跄了一下，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儿？”沈家砚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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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厕里，水龙头里的水正哗哗地流着。
沈家砚站在门外，看着他拼命地搓着手上的血迹，力道很大，像是在清洗让他感到恐惧和害怕的东西。
好像只有完全洗干净，那一幕幕全是红色的画面才不会总是时不时地闯进他脑海里。
没多久，两只手都被他搓红了。
他两手撑在洗手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上全是泥土和污渍，嘴角还有被打的淤青，他低头，抔着水往脸上泼，随意洗了把脸。
“陈周凛，你没事吧？”沈家砚走过去。
陈周凛转眼，眼里多了一份属于人气的欢喜：“沈家砚，她没事是吧？”
沈家砚眉头一蹙，点头。
他弯唇，笑了。
她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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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刚鱼肚白，太阳未升，四周雾蒙蒙的。
陈周凛站在一家窄小逼仄的小卖部门口，向上望了一眼。
——百姓小卖部。
那门开得极小，两边的塑料门帘已经泛黄，时不时有人从里面出来，还不忘啐了一口，骂着今天真晦气。
陈周凛撩开门帘，直步往内部房间走去。
老板见他脸色不对，忙拦住他：“哎哎哎，你谁啊？进来干什么？！”
陈周凛停下脚步，目光凉凉地落在他身上：“找人。”
“找谁？”
“宁雄。”
老板眯了眯眼，往地上吐了口瓜子壳，一脸警惕：“你跟他什么关系？”
陈周凛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咬牙笑了：“他儿子，”语气加重，“亲的。”
老板上下打量他，眯眼：“真是他亲儿子？”
陈周凛不答。
“既然是亲儿子，那你赶紧把他欠我的钱还了！”老板竖起五指，“他欠了老子五千块钱！”
陈周凛勾唇，笑得阴邪：“可以，但让我先进去找他。”
见陈周凛这么爽快，老板乐呵呵地带他进去。
小卖部门口虽小，可里面却宽敞得很。
老板带着他上到三楼，七拐八弯之后，终于在一间房门口停下。
老板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确定没人跟上来之后，敲门。
他敲门的手法很巧妙，一重两轻，一共敲三下。
敲完，门被打开。
里面雾蒙蒙的，全是烟雾，烟酒味扑面而来，呛人鼻息。
里面全是赌徒在赌博，吆喝声、摇骰子声，声声落下，嘈杂于耳边。
陈周凛直接闯了进去。
里面的人见他怒气冲冲，便拦下：“你谁啊？”
老板走出来：“别别，大家别紧张，他是宁雄的儿子，来找宁雄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声：“找宁雄的？宁雄在这儿。妈的，他赌了一晚上，现在醉得跟死猪似的，快把他带走！”
陈周凛听到声音，直接走进第三个房间。
宁雄正躺在简陋的木床上，鼾声渐起，陈周凛过去，直接揪起他的衣领。
“砰”的一声，直接给了他一拳。
陈周凛整个脸阴沉可怖，仿佛不知痛地一拳一拳往宁雄脸上招呼。
那股狠劲，比昨晚更狠，比昨晚更疯，仿佛要把对方往死里打。
宁雄吃痛，瞬间清醒，看见是陈周凛，眼里一惧，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躲着。
大家被这场面吓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拦下陈周凛。
有人抱住陈周凛的腰身，让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
“我要杀了他！”
陈周凛扯着嗓子咆哮，像发了疯似的，青筋突爆，咬肌凸起，拼命挣脱。
宁雄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半晌，那人才松开陈周凛。
陈周凛整个人顿时泄了气，神色怔怔地走出小卖部。
此时，天已全亮。
太阳东升，光芒穿透云层，普照大地。
闹区响起嘈杂的声音，老板还想找他要那五千块钱，但看他情绪不对，也不敢再上前。
陈周凛眯眼，抬手挡了些阳光。
良久后，他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110。
“您好，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