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偷亲
云黎被推进病房三个小时后,就醒了。
那会儿天刚刚亮,麻醉刚过,她后背的伤口疼得厉害,睡得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云茂学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谁报的警?”
“陈周凛?”
“哦哦好,凶手抓到了是吧?好,我们现在就赶去警局,谢谢你警察同志。”
云茂学挂了电话,推开门缝看了眼。
云黎趴在病床上,又疼晕过去了。
云茂学不放心云黎,便让江默在医院守着,他跟张思琳去一趟警局。
-
因陈周凛提供凶手的确切信息和住址,在他报警的一个小时内,警方抓到宁雄,并带回了警局。
警察局。
宁雄双手扣着手铐,整张脸贴在围栏上,满脸狰狞地咆哮怒骂——
“陈周凛,你妈的又报警!”
“十年前老子被你报警害了一次,坐了那么多年的牢,这次你又报警,你害死老子是不是!”
“你他妈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养了你那么多年,到头来被你插了一刀!”
“他妈的,老子是你亲爹!你连你亲爹都敢报警!你还是不是人啊你!”
“你跟你妈一样贱!老子要杀了你!”
“陈周凛,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等老子出来,老子一定跟你同归于尽,杀光你身边所有人!”
警察见他骂得太厉害,直接把他摁在地上:“宁雄,你好大的胆子,敢在警局叫嚣!来人,把他弄进去!”
几个警察一人摁住一边,摁着他往里面走。
云茂学和张思琳来到警局的时候,就看到了以上画面。
两人神色疑惑,转眼看向走廊上的陈周凛。
他站在那里,身体靠墙,两手插兜,死死地盯着里面的宁雄,冷脸看着他发疯。
警队中队长走出来,看见云茂学和张思琳,问:“你们就是受害者云黎的家属?”
两人点头。
中队长跟他们说明当时发生的事情,说完下巴微抬,示意走廊上的陈周凛。
“幸亏陈周凛先生向我们警方提供了诸多线索和证据,为我们警方的侦破和抓捕提供了便利和快捷,宁雄现在已经被我们抓回警局。此次持刀伤人事件,证据确凿,我们已经把证据全部移交给了法院,到时候您这边还需要请律师出庭。”
“好的警官,谢谢您,麻烦您了。”
“客气了。”警察点点头,“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们就回去吧。”
云茂学点头,转身,身体一顿。
-
入秋后,气温越来越低了。
一阵过堂风灌进走廊,带起陈周凛的衣角,起舞飞扬。
陈周凛站在那里,抬眼。
云茂学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陈周凛脸上挂了彩,两边颧骨处有淤青,左边嘴角破了皮,头发被风吹乱,看起来十分颓靡狼狈。
千条万条想骂他、谴责他的话,在此刻,云茂学全都说不出口。
或许在云黎心中,陈周凛对她来说,有着不一样的重要意义。
重要到在那一刻,明明知道是危险,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替陈周凛挡下那把刀子。
只是,让云茂学没想到的是,宁雄竟然是陈周凛的亲生父亲,而陈国临却是他养父。
陈家的家事,云茂学无权过问,但想起以前自己跟陈国临接触时,陈国临对陈周凛的一些态度和说的一些话,让他生不起气来。
或许在陈家,陈周凛也一样过的不好。
半晌,云茂学才深深叹了一口气。
陈周凛垂头,神色愧疚:“对不起。”
“我其实有在怪你,但又感谢你。”云茂学心里十分纠结,“我怪你没有保护好黎黎,也怪你让她受了伤,但又感谢你,主动报警,大义灭亲。”
陈周凛扯了扯嘴角,眼底满是憎恨:“伤人者,就该付出代价。”
云茂学眼神微震,深深地看着他。
半晌,他出声:“回去吧,黎黎醒了,她想见你。”
-
云黎这次睡的很久,第二天下午四点才醒来。
一醒来,她看了眼病房,发现没有她想要见的那个人。
距离那晚被送进医院,云黎已经两天没有见到陈周凛了。
直到当天晚上的八点左右,她才再次见到他。
云茂学和张思琳这几天日夜照顾她,休息不好,身体疲累,就跟江默换班,回去休息了。
江默放学后来到医院,照顾她后半夜。
因伤在后背,这些天云黎在病床上都是以趴着的姿势睡觉,有时候趴累了也不敢轻易转身,怕扯到伤口,只能让他们扶着她下床走动走动。
伤口虽然在慢慢愈合,但云黎不宜剧烈运动,所以走动也很慢,像走路蹒跚的老人。
此时,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打开。
云黎趴着,以为是江默,便笑说:“默默,你怎么去打个水都打得这么慢啊,我都渴死了。”
说完,她扭头看去。
进来的人不是江默,而是陈周凛。
她一怔,瞳仁因震惊扩大。
不过几秒,她眼眶就红了,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向她走来。
陈周凛走到床边,还没弯腰把她扶起来,小姑娘就已经强撑着身体起来,扑进他怀里。
他身体一顿,慌忙接住她身体,虚搂住她下腰,轻轻地揉进自己怀里。
“陈周凛,你终于来看我了!”
小姑娘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
男人抬手,握住她圆润的后脑勺,轻轻抚着,忍着心头强烈的刺痛。
极力控制住的哽咽是无声的,导致他整个身体都在微颤,就连声音都带着湿意——
“嗯,哥哥来看你了。”
云黎明显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下巴磕在他胸口,抬眼:“你是不是在自责?”
她知道他报了警,也从云茂学那里得知,宁雄被抓了。
“对不起。”
云黎抿唇笑着:“没关系的,哥哥,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更不要自责,”看着他眉眼,伸手,轻抚着他紧皱的眉头,“我反而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替我报了警,保护了我,让我不再受到伤害。”
这一切都是她自愿。
喜欢他也是,替他挡下刀子也是。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想看到他受伤。
小姑娘温热的指腹滑过他眉间,他看见她明亮的眼睛,笑着跟他说没关系。
男人没说话,避开她伤口,抱她更紧。
江默想推门进来,突然看见这幅画面。
她轻咳了一声,走进来:“黎黎,打的水我给你放这儿了啊!”
两人听到声音,尴尬地分开。
陈周凛走过去,说了声谢谢,提起热水壶给云黎倒了一杯水。
江默看了眼云黎,看向陈周凛,走过去:“陈周凛,黎黎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照顾一下她?”
陈周凛和云黎同时看向她:“?”
江默捶了捶胳膊,故作很累:“这些天我们照顾这小孩,累死人了。你既然来了,今晚你就守着她,让我今晚回去好好睡个觉?”
陈周凛听出江默想给他们留独处空间的意思,笑了下:“嗯,辛苦了,谢谢。”
“是我该说谢谢。”江默退出病房,对云黎说,“我先回去了。”
说完,关上门。
-
为了给云黎养伤,云茂学给云黎订的病房是vip单独病房。
此时,整个病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周凛把杯里的水吹凉了些,才端过去,喂给她喝。
云黎下手虚抓着被底,小口喝了几口,便没喝了。
“肚子饿吗?”陈周凛放下水杯,坐下问她。
云黎看着他,摇头笑,乖的不像话:“不饿,我吃过晚饭了。”
“好。”看着小姑娘甜甜的笑,陈周凛心里的阴郁和愧疚才减少了几分。
他伸手,抚了抚她脑袋:“那你现在想睡觉吗?哥哥在这儿陪你。”
云黎打了个哈欠,确实感觉困了。
但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他,哪舍得闭眼睡觉。
“陈周凛,你还在自责、愧疚吗?”
陈周凛眉头轻拧:“嗯,毕竟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受伤。”
“那我要做什么,才能减轻你心里的自责和愧疚?”
男人轻笑,摸了摸她的脸:“你不用做什么,就好好睡觉,就能减轻我的自责和愧疚。”
说罢,他起身,拿来枕头,扶住她身体,慢慢地让她侧躺下。
小姑娘睁着圆眸,努力维持没有困意的样子:“可我睡不着。”
“听个故事?”
“不要。”
“听个摇篮曲?”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哥哥,你要不跟我一起睡吧!”
“噗——”
陈周凛差点没被她吓得口水呛死,双目睁大:“说、说什么呢!哥哥不能这么做!”
小姑娘眼里满是促狭:“哥哥,你想到哪儿去了?”
“……”
陈周凛就着她刚喝的水喝了一口:“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我后背受伤,这几天总是趴在床上睡觉。你看——”小姑娘拍着床板,“这病床多硬,被褥多糙,我睡得整个身体都是疼的。”
男人眉头一挑:“所以?”
“所以,你要不上床来,躺在上面当我肉垫,我趴你身上睡。”云黎煞有介事地点头,“我觉得你身体可比这些被褥柔软多了。”
什么叫你身体比这些被褥柔软多了!
小姑娘说话,能不能别随便说!
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陈周凛本来不想答应,但架不住这姑娘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说自己受了重伤,还得不到舒服的睡觉体验,感觉自己活的真没意思。
“……”
最后无奈,陈周凛脱了鞋爬上床,用枕头垫在后颈,直躺着。
男人斜睨小姑娘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来吧,睡吧?”
小姑娘一喜,整个身体倒在他身上,以趴着的姿势在他身上睡了。
完了,还不忘感叹一声:“真舒服啊……”
啧。
这一晚上,他该怎么过?
-
翌日一早。
这些天都在养伤,云黎不是睡觉就是吃东西,这睡多了,觉就少,早上醒来也早。
她醒来的时候才六点多,外面雾蒙蒙的,天色才刚刚亮。
云黎刚想起来,一抬头,就看见闭眼沉睡的男人。
这一晚上,因害怕她睡不好,陈周凛几乎没怎么动,就这么让她趴着,估计身体都麻了。
见他睡得香,云黎用手撑着床,慢慢地起来。
她视线在陈周凛脸上定了几秒,而后慢慢地往下移,最后落在他那张薄唇上。
他唇形真的很有型,不过分薄得薄情,也不是厚得多情,而是那种唇形厚度都堪堪合适的那种。
云黎凑近了看。
唇看起来很软。
应该很好亲吧?
云黎思此,鬼使神差地爬近些,来到他的唇上。
她盯着他的眉眼看了几秒,确定他没有醒之后,终于壮着胆子,倾身过去——
唇稳稳地落在他唇上。
最后,轻轻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