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好了阿苗，别打岔了。告诉我吧，就告诉我吧。”乌啾摇晃着阿苗的手臂，阿苗觉得再不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要断一截。
“因为你喜欢猫啊，你不喜欢……我吗？”阿苗突然可怜巴巴的表情，这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不是你还能是谁呢？全国最爱猫的人士，一天搜索八百条猫猫的人士？”
阿苗静静地望着他，时间一秒一秒地滴答作响，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慢。
“如果这里是最后一站了，那是不是说明，我们的旅程就到这里了？”乌啾试探着问，他捧着脸看阿苗，阿苗也捧着脸回答他。
“应该还有一站的，只是这个夏天实在是太短了。”
“那么一年之后，能不能把那一站补上？”乌啾两眼放光地望着阿苗。
“先把这一年过去吧。接下来我会陪你一起走属于你的旅程的，一直走下去。”而他的旅程就到这里了，那么多年的探索和更长时间的迷惘，都已经被时光化解。从现在开始，他也要学着做一只普通的猫了。
乌啾正在把睡乱了的床恢复平整的样子：“阿苗，你真的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阿苗正站在他身后帮他扯了一下没穿好的衣服：“说不定你死了我还没死呢？”
“你知道我不是想听这个！”
阿苗先提起了行李箱往外走。怎么又装了那么多东西，阿苗无奈。
乌啾跟上他的步子，还没开口，已经满身大汗。
“喵呜——”
“阿苗！真的是南美洲的委托！”乌啾捧着手机如献宝一般想给阿苗看，“我现在相信你没有骗我了。”
“我大部分的时候都没有骗你。”阿苗把行李先一步搬上了出租车，“快上车了。”
乌啾还没有坐定，阿苗的手已经在等他，很快地给他扣上了安全带：“那是一年后的委托，你应该也看到时间了。如果是什么危机，我认为也不是什么现在需要担心的事情。所以安心地睡一觉吧。从这里到巴士站还有一段时间。”
乌啾听他说了一通感到十分心安，在闭上眼睛之前，他又问了一遍：“阿苗，你真的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梁川川，你会一直在阿苗身边吗？”阿苗摸了摸乌啾的脑袋，反问道。
“阿苗真是个大坏蛋。但是我会的。”说到最后一个字，阿苗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瞌睡虫很快把他吞没了。
那颗月光石敬业地闪烁着微微蓝的光芒，阿苗望着乌啾的侧脸，那颗鼻尖痣，好像一切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在那个监控屏幕中，他和他第一次对视上了。
然后是奇妙的打打闹闹，然后是一起向前奔跑，从极昼的日子一直跑到太阳终于下山，黑夜爬满平野，一直没有停下脚步。
他们追逐着爱，追逐着世间万物之间都可能有的爱，就这样一直跑着。
阿苗轻手轻脚地在乌啾的额上落下一吻。
“阿苗……你怎么搞偷袭啊。”乌啾嗫嚅着，似乎醒了过来。阿苗的视线往旁边飘了飘，好像看到出租司机正通过后视镜看着他们，又好像没有。
他凑近了阿苗的脸颊，第一次和他贴得这样近，火热的气息萦绕在他们的周围，乌啾热切又深邃的眼睛看向阿苗的金色眸子：“我会的。”
阿苗只觉得唇上一热。
那个笨小孩第一次这样轻轻柔柔地献吻，阿苗的心化成了一滩温暖的春水。唇齿交缠之间，夏天火热的空气掠过毛躁的心尖，好像会就这样再点着什么。
乌啾整个脸都红透了，他终于被阿苗放开，得以四目相对。
“现在我不是乌啾了，也不是小黑豆，我叫梁川川。阿苗你要记好了。”
“好的小黑豆。”阿苗笑眯眯的。
乌啾的手局促地握着，似乎想反击，又没有合适的理由。阿苗把它们拿到了自己的双腿上，然后紧紧抓住了。
“不过你就一点都不好奇，这些日子你为什么一个来自家人的电话都没有接到吗？”
乌啾正望着窗外的高速公路发呆：“他们本来就不会给我打电话，我以为……是再也不要我回去了呢。”
“我很抱歉，让你人间蒸发是我做的。我不想有别人来打扰我们。”阿苗愧疚地低着头，但是乌啾的手又反握住了他的。
“万事没有什么对错，你是怎么说的？”
“我和你的家人打过招呼，说你去宠物基地献爱心了。时间是一个假期。而且由于地方偏僻，没有办法接到信息和电话。”阿苗一脸无辜地说着。
“你这套说辞简直就是骗小孩的！”乌啾嘴张得老大，他真的不敢相信阿苗这样蹩脚的理由可以骗到人。
但是阿苗有帮手啊，他请了班尼还演了一场戏。不过这是后话了。
“喵呜——”
“是谁的消息！”乌啾大吼一声醒了过来。
他们正在大巴上颠簸着，他一觉睡得不是很好，现在只要一声细微的声响就能醒来，别说已经对他形成条件反射的这个提示音了。
“是薇薇安，不过还有一条别的。”阿苗捣鼓着手机，乌啾抢了过去。
“她竟然发了一张照片！还是一个美丽的姑娘！”乌啾注意音量地惊讶着，阿苗觉得有些滑稽，不过憋住了笑。
乌啾递给他看，他就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原来薇薇安在波特兰的小镇住了下来，她这些日子都和这位姑娘住在一起，相处十分愉快。
原来这就是那句“我也快了好不好”，乌啾使出浑身解数祝福了半天。
能感觉到薇薇安在那头也十分兴奋，和他聊了很久。
不过阿苗就没有那么开心了，他看看热聊之中的乌啾，又望望窗外的天空，今天是个没有太阳的阴天，空气中雾蒙蒙的。阿苗忽然觉得有点伤心，不过乌啾又亲了亲他，这又让他开心了起来。
猫的快乐很简单。
他们终于聊完了，阿苗都已经数了五遍路边有几块大石头了，数一次又乱一次，总会被突然加速的车子打乱。
“你该陪陪我了。”阿苗噘着嘴说。
“等等阿苗！这条信息是怎么回事！”乌啾举着手机完全没有理他。
阿苗也没反应过来呢：“什么？你倒是给我看啊。”
“你买车票了？”
“买了啊，我们不是正坐着车呢？”
“不对，这是机票啊……”乌啾猛地抬头，却正好撞到了低着脑袋看着屏幕的阿苗，阿苗被撞得鼻涕都快酸出来了。
“你慢点……”阿苗皱着脸苦不堪言。
“怎么是波特兰回中国的机票？”乌啾亲了亲阿苗的脸，又继续疑惑着，“那毛团……你不去接毛团了吗！？你都不想让我看看女婿是不是！”
阿苗眼泪汪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先生，您没有什么事吧？”乘务人员敏锐地捕捉到这边的状况，快步过来询问。
阿苗无奈地微笑着：“没事的，刚刚只是我的男朋友和我出了一些小矛盾，我们很相爱的。对吧？”
乌啾一把被阿苗揽了过去，一股柠檬的香味把他淹没，他勉强点了点头。
面前的姑娘半信半疑地离开了，临走时不忘留下了一张纸巾。
上面居然还写了字。
——loveislovesincerewishestoyou
“喂阿苗！你说什么呢！当我听不懂英语吗？”乌啾完全陷入了害羞的情绪中，似乎已经忘了短信的事情，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又一条新的短信来了。
“正在检票登机……？”乌啾再三看着那条短信确认自己没有把英语读错。
“阿苗！你怎么变成笨猫了！连时间都买错了！”
阿苗也傻眼了，他明明再三确认过时间，可是怎么还是错了……
或许……连老天爷都要让他们带上毛团？
就这样，阿苗一路哄着乌啾，一路悲哀地试图联系上小九。不过哪件事情都没有做好，乌啾还是没有搭理他，不管是亲亲还是抱抱，都没有能起到和好的效果。
小九那边很早就撤销了对他的控制，他试图找到之前的控制端口，沿着路径发起搜索，不过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因为小九从中间就已经切断了信息传输的通道。
阿苗聪明一世，竟然也会碰壁。他忽然沮丧起来。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阿……哼，你看。这是不是说明小九和毛团联系我们了？”手机上忽然出现了一行字。
：波特兰机场见。
这个字体乌啾见过不止一次，当然是不会认错的。他只是想告诉阿苗，别那么自责了。这个世界上不需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偶尔做一个会犯错、会失落的猫，也不是不可以。
“别再难过了，小猫咪哭的话是不会有奖励的哦？”乌啾扮了个鬼脸给他看，不过阿苗并没有笑，他更想哭了。
巴士正好要过一个隧道，黑暗笼罩了整辆车。
颠簸之中，阿苗被一个温暖的手捂住了双眼，他湿润的泪水濡湿了他的手心，不过他的双唇贴上了另一个柔软的，那孩子生涩地啃咬着他的唇瓣。
黑暗的角落里，阿苗如狂风暴雨一般回应着他的爱，两瓣嘴唇是诉说爱意唯一的途径一般。这时候紧贴着的身体之间只有心跳声，混合着另一种心跳，弥合、共振。
他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又一次这样说。
波特兰机场。
一身黑衣的小九是在毛团的“指导”之下这样穿的，虽然他从来都不会穿皮衣，他平时只穿休闲装。还好今天是个阴天，不然他要热死了。
“本公主的搭配，你有意见吗？”毛团佯装生气的表情还在他眼前，这下绝对不能说一个不字！小九对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洗脑着。
“你给他们发信息了吧？怎么还没到，真是太慢了！”毛团安安静静地躺在小九的怀里，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安静。
“公主殿下，再等等吧。他们绝对已经收到消息了。”小九惆怅地张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毛团又在待机室里一觉睡醒了。
“啊！公主殿下！他们来了！”小九眼尖地喊了一声。
远处阿苗正怨气十足地改签完机票，乌啾在他的身边给他加油打气着。
忽然，乌啾对上了毛团慵懒的视线，而阿苗也一下子捕捉到了一身黑衣的小九。
既然如此，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