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早晨阳光刚到，波特兰灯塔，他们站在海岸边。
阿苗的身后是蓝天和白云，大片浓郁的云是柔软的白，像棉花糖一样绵绵的。天空除了澄澈的蓝，还有灰调的静谧。
乌啾脚下大块的石头让人脚滑，幸好有阿苗扶了他一把，不然要是滑了一跤，他害怕凭着惯性他会不会直接冲进海里。不过阿苗在旁边，应该不会放他掉进海里的吧？
乌啾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蓝的海水，他的家乡虽然在海滨城市，但是却从来没见过真正的海。这里的海水是冰凉的，很适合这个季节。大片的蓝色好像可以和远处的天空连在一起。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海天一色，现在眼前的风景简直是浑然天成的海天一色。
那是一种宁静的美、死寂的美，不堪打扰的美。他觉得这时候如果举起手机会打扰空气中的郑重。
阿苗看着他犹犹豫豫拿起手机又放下，索性把手机抢过来，打开了相机又递回去：“想拍就拍啊？把我也拍得好看一点！”
“阿苗！”
乌啾拿着手机的确施展了浑身解数，似乎不知疲倦一般，从海边一直拍到草坪上，阿苗也被他拉着做了好久的模特。
实在很惆怅啊，那是和离开这里的时候完全不同的心情了。阿苗望着眼前按着快门的那孩子，心里忽然诞生了一种莫名的欣慰感。
“阿苗你往左边侧一点头！不对不对！往右一点！不是动身体！你看我你看我。”乌啾就差上去给他比划两下了，不过看到阿苗半天都没能领悟他想要的感觉，他实在忍不住冲到了他面前。
“对，就是这样。不是能做好的吗？”乌啾嘀嘀咕咕地一点一点帮阿苗纠正姿势，阿苗觉得他认真的时候很可爱。
“我突然发现……”阿苗搂住了正手舞足蹈的乌啾，“我好喜欢你啊。”
“什，什么……”乌啾四处转头看看周围的游客，发现并没有人在看他们，于是松了一口气，“你说什么呢！”
“你明明就听清楚了，还怕别人听见吗？”阿苗调笑的声音在他耳边，乌啾只有无语。
“你是不是拍累了？”
“是啊，现在就做一些需要动嘴皮子的事来休息休息吧？”阿苗拉着他的手一路小跑，他们在一个巨大的草坪上坐下来。
微风扬起，不冷不热的温度让人很舒服，阿苗的声音也静静的。沉稳的声调似乎把人带回了上世纪的老电影之中。
探险队从出发开始，一路经历了什么样的考验。每个成员都为了寻找自己心中最美的风景，可是每个人都不是一样的个体，因为性格差异、经历不同，认知也不同，他们产生了极大的摩擦。在队长的调解之下，他们一路走过很多的地方，经历过很多探险。
欧洲转到美洲，美洲再去到亚洲，经历很长很久的时光，大家终于来到了那片雪山。
乌啾忽然感觉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到那股寒冷的气息。
阿苗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继续说下去。
那把刀是当地人作为谢礼送给他们的礼物，队长用它开辟了一间供整个队伍休息的安全屋。然后他们第一次极大的内讧出现了，为了上山还是不上山，整个队伍吵了整整两天的架。
那时候是冬天，雪崩易发。一个研究地理的队员劝说着队长。可是大多数成员的意见都是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为什么不上去呢。就在这犹豫的时候，是听了一只猫的话，整个队伍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上山，一部分离开。
离开的成员自然已经算不了探险队的成员，而上山的成员之中，只有那只猫和队长活了下来。
这就是故事的全貌啊。乌啾插不上话，只是静静听着。他忽然自责起来，是他错怪阿苗了，这一切也不是他想的。
海风一阵一阵吹倒蒲草，草坪上的绿芽一丛一丛的摇曳人的心。
远处的对岸的人已经日落而息，阿苗说了好久好久，也说了太多太多。
还有他们曾经那个环游世界的计划，整个队伍之间多种语言与文化的碰撞。他才知道，他的世界之外，还有这样大的世界。
还有那个从一开始就定下的守株待兔的计划，阿苗也和盘托出。包括所有的调查和所有的欺骗，每一步的棋子都没有落下。阿苗把所有的细枝末节都说了出来。
还有……
“那你说的队长，他去了哪里？”乌啾的好奇心正熊熊燃着，就像晚霞那样热烈。
“他？他估计和毛团在一起吧？”阿苗的眼神躲闪，正偷偷抹着眼泪。
“好啊你！你什么时候把毛团嫁出去的！？连对方是人是猫我都不知道呢！”乌啾把阿苗扑到在草坪上，也不管别人正看着他们，直用拳头锤他。
阿苗握住了乌啾的拳头，继而抱紧了他：“你放心吧，他们很幸福。”
乌啾忽然很感激这一刻，如果忙碌的世界可以停留在这一刻，他愿意永远不要下一秒。
奇妙的是，他也正这么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阿苗金色的眼睛被夕阳映得十分漂亮，他注视着他：“你是想吻我吗？”
乌啾是个脸皮薄的孩子，他刷地一下脸就红透了：“哪有的事！”
“看着我。”阿苗的眼睛笑着，嘴角也笑着，“你的眼睛说你想。”
微咸的海水沾湿头发，潮湿的海风吻我，他们倒入海风编织的温柔乡。夕阳柔和又热烈，红色染红了谁的脸颊，然后这种烧人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夜空布满繁星的时候。
阿苗抱着乌啾，不知道抱了多久也没有撒手。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第二个人或猫被他这样抱着了。
如果他是海水，那么他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海域了。
“喵——”
是薇薇安的消息。
：嘿！小伙子们！过得怎么样？
“阿苗，薇薇安终于发消息了。”阿苗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说实话，让他住进一个和那栋别墅一模一样的一座庄园，他绝对是很震惊的，更何况是在远隔不知道多少千里的大洋彼岸，竟然有这样一座一模一样的房子，他更震惊了。
不过房子的主人是阿苗，好像也没有那么夸张了，这很正常，乌啾努力说服自己中。
而且没有人打理还能保证这样洁净如新，又是怎么做到的？
在踏进庄园的第一步的时候，乌啾就再三问过阿苗，确认这里是波特兰没错，不然他真的会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
“算她还把我们当朋友，呜呜呜……”阿苗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呜呜呜。
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我暂时不回去啦~你们猜猜原因吧~
“她说得好像她和我们在一起过。”乌啾抿着嘴转述中。
“没关系，我们在一起就好了。”阿苗在郁闷的乌啾的脸上亲了一口。
薇薇安继续发来一条。
：喂！不要因为是小情侣所以不回我的消息啊！我也快了好不好！不和你们说了，有机会再见面吧~
虽然还是没有人理薇薇安，乌啾勉强回了个好的祝福，表示自己有看到消息。
阿苗又补充了一句：海风会为你送来祝福的，包括我们的祝福。
空闲的日子总是显得短暂，在这样大的房子里的日子，上一次还是无尽的迷茫和抱怨，而这一次却显得太短了，太短了。
他还没有和阿苗抱够，时间就走在了他们的温存前面。
缅因州实在是一个漂亮的地方，在这里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每一天都很慢很慢，可是在阿苗身边的时候，快乐的时光又那么短那么短。
好像人类一辈子都在矛盾之间，还没有真正弄明白上一个矛盾，就已经陷入了下一个矛盾之中。永远清醒着也永远混沌着。
吹着海风的十几天过得太快了，在阿苗提醒他后天就要返程的时候，他还是蒙的。那时候他正在吃冰淇淋，冰淇淋都要化开了，他狠狠地往阿苗的嘴里来了一口。
“喂乌啾！你这是谋杀！”阿苗被冻得龇牙咧嘴，一口雪糕还没彻底吞下去，就看见乌啾嗖地一下跑了出去。
乌啾背过身不理他，阿苗抱了抱他：“怎么了？这是又在委屈什么？”
“……阿苗，能不能再长一点啊。时间过得太快了，你能不能让时间慢一点过去。”乌啾吸着鼻子，鼻音重得不得了，可是他不停地在说，恳求的语气。
阿苗心脏钝钝的疼：“你该回家了，可是我没说，我不会陪你回家啊？”
“我妈不会让你回去的……”乌啾愣愣的，“等等！你要跟我回家！？”
“怎么，还不准我住你家吗？”阿苗也被传染得愣愣的。
乌啾：“不是，不是人的问题，问题是你不是人。”
“猫也不行？”
“猫就更不行了！你还是这么大一只猫！”乌啾急得直跺脚。
阿苗抱着乌啾，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好了好了，你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
又一个有着海风的夜晚降临，乌啾坐在窗边吹着风看着星星，十分惬意的样子。不过他内心很慌张，因为他好像还没有准备好回家去做回一名可怜的学生。
“阿苗，你为什么挑中了我？”乌啾悲哀的语气，让阿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举起一本书给他看。那上面有一只小白猫，和毛团简直一模一样，而且和他记忆深处的一只小白猫也特别像。
“你看这像不像我们的毛团？”阿苗试探着说。
“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那个小九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把毛团骗得团团转。”乌啾心痛得不行，“那可是我的女儿啊……”
“队长是一只特别厉害的猫。而且她找到了合适的归宿，不应该为她高兴吗？”阿苗试图转移话题再转移话题。
“高兴是一回事，但是你根本没有给我介绍是另一回事好不好？”
乌啾发誓阿苗再对他说什么都不会理他，除非……是他先开口。
“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挑中了我！”
“因为一开始就很喜欢你了，越了解越觉得不一样，和我想的不一样，越来越喜欢了。”阿苗深情地凝视着乌啾，乌啾将信将疑。
“这是实话吗……？”
“而且你不觉得，没有毛团的日子，我们过得很开心吗？”
“你这是吃醋了吗？”乌啾眨了眨眼，他好像不太相信阿苗这句话里没加醋，酸味都熏到他的眼睛了。
阿苗微笑着凑了过来：“要不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