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出其不意

    第三十五章 出其不意

    我跟姚大人彼此都确定了对方的意图。我们俩看着对方放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地炉子里的柴火烧的旺，这个暖房里的温度越来越高。

    我既觉得口渴，又觉得腹中有点饿了。

    我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姚大人把糕点的盘子往我面前推了推。

    街上打更的更夫敲响了棒子，是亥时末的时间。

    姚大人笑着说，饿了吧。刚才的地瓜凉了，再让小虎子给你烤两个。像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正是精力旺盛，能吃好睡的人生好时光。

    说着姚大人喊小虎子进来，说我们肚子饿了，让他烤三个地瓜。

    小虎子痛快的答应了。

    姚大人说，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今晚要不计划做出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就别走了，我们俩今晚就在这睡一夜吧。

    我心里怕那个看门的探子，也就是鹰钩鼻子传递出去的消息，定然会有人跟踪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今晚又是阴天，没有大月亮。这黑灯瞎火的，还是多个心眼保护自己比较好。

    我听姚大人这样说，立刻说道，既然姚大人说话了，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不客气了。

    姚大人说，嗯，该实惠的时候就不要虚头巴脑的。

    姚大人接着说，我想我们现在互换工作。我既然被沈家看住了，那你就代替我出去做事情。我们务必要在三日内解决掉所有事情，不然别说做事情了，我们都被人家牢牢困住了。

    而你，林公子，拿到我送给你证据之后，要立刻告知你背后的主子了。生杀大权都是他需要做的决定。

    姚大人接着说道，我送给你的证据，你不用说是从我这里得来的。娘娘和我们姚家从来都是安分守己的本性，只想守住我们自己的荣誉和富贵。我们不想让你背后的主子知道，我们姚家做了这些事情。天威难测，我们不想一旦被怀疑或者是被厌弃。

    毕竟失了恩宠，在宫里比死亡更可怕。

    我看着桌子上跳跃的油灯光亮，不禁觉得这个夜静更阑的夜晚，在暗处却有着让人心细才能看见的柳暗花遮的景色。

    姚大人低声对我说，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我收集的那些证据都藏放在哪里。

    我隔着桌子把头凑过去，姚大人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着。我保证，即使这个房间里有第三个人在，也绝对听不到姚大人的话。

    姚大人在我耳边说了一阵子的话。说完了之后又轻轻的对我说，怕你明天早上出门就被别人跟踪，你明早就不要骑你的马出门了。你提前坐在我的轿子里，然后跟我一起出门。

    我在让小虎子故意跟府里的人说你酒喝多了，就在这个房间里睡觉呢。

    你出了府就赶快去我说的地方去取东西。书信和信物我一会儿一起交给你。

    我说，姚大人，我早上还要跟我的人见面。要是我不去的话，他们会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是必须要去见面的。所以老早就得出门。

    姚大人听我说完，皱着眉头，他说到，我从来没有太早出门过，要是这样的话，你让我想一想。

    有了。姚大人说道，我就说要去寺庙上第一柱香，所以要早早的就出门。

    我说，这也是个好借口。

    姚大人轻轻喊了一声，小虎子。

    小虎子用衣服兜着三个地瓜进来了。他忠厚的笑了笑。

    姚大人给了我两个地瓜，他自己拿起来一个。快吃，这种黄瓤的地瓜烤出来就吃是最香了。

    姚大人一边给地瓜剥皮，一边看着小虎子说道，小虎子，明天开始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看着家里。从今晚开始，我交代给你的事，和跟你说的话，你都要好好记着。

    我明早和林公子一起坐轿子出门。家里有探子，所以我要你对家里下人就说林公子喝多了，酒醉，在这间房间里睡觉呢。你中午的时候，去厨房让给林公子做醒酒汤和饭菜，你自己端过来。

    然后上午的时候，你哪里都不要去，就悄悄的躲起来，看有没有人想进来这个房间。有的话，想进来的人又是谁？你看见了也不要声张，等我中午回来悄悄告诉我就行了。

    你再去给我找来一双我不经常穿的鞋子过来，放到炕边中间的地上，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一推开门就能看见的位置最好。

    一会儿从衣柜里拿出来最厚的被子给林公子，等我们走之后，你再把被子弄成有人睡觉的形状。

    天亮，吃过早点之后，你再让人给马棚的郑老头送话过去，就说是林公子酒多，还没有起来，估计上午是走不了了。让郑老头好好把林公子的马喂了。

    你把门外收拾干净，然后也进来靠着椅子睡两三个时辰吧。

    小虎子答应着，出了屋门去收拾火盆了。

    热乎乎，又软又甜的地瓜真的很好吃。

    可能是能找到证据，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来了， 感觉我的食欲又回来了。

    一口气把两个大地瓜吃完了，又喝了一杯茶水。有种人吃饱肚子的满足感。

    我又开始打哈欠了。

    姚大人说，把桌子抬到地上吧，委屈林公子先在这凑合睡一下吧。

    我说，姚大人客气了。这个房间又暖和，屋子里又有种淡淡的花香。很好的条件了。

    小虎子这时候也收拾好外边进来了。他从衣柜里给我拿出来两张干净的棉被。

    一张给我，一张给了姚大人。

    姚大人也把我俩盖腿的薄被子，给了小虎子，让他也盖着点。

    小虎子一边把炕上的桌子搬到地上，一边说，老爷，我想了想，还觉得我们遗漏了一点。等你们走后，我应该把房间里洒上白酒，做戏做全。

    姚大人听了小虎子的话，用一种欣慰的眼光看着小虎子。

    说了一句，小虎子，长大了，会用脑子做事情了。

    已经是后半夜，我们三个人都好困了。谁也没有说话，都睡觉了。

    我因为是在不熟悉的地方睡觉，又因为是心里有事情，所以我睡一会醒一会，睡的并不踏实。

    就这么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睡了差不多有三个时辰。

    醒来的时候，看着姚大人和小虎子睡的正香。

    我听见了鼓楼里传来的钟声，已经是卯时了。

    房间里挂着窗帘，所以屋子里还是黑的。

    我想去上厕所，但是又不知道是在哪里。便下了炕，来到椅子旁，轻轻推了推小虎子。

    小虎子醒了，揉了揉眼睛。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我跟小虎子说，我尿急，想去趟厕所。不知道在哪，你告诉我一下怎么走。

    小虎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我也要去，你跟我来吧。

    怕吵醒姚大人，也没有点油灯。小虎子我俩摸着黑，轻手轻脚的就出了门。

    借着外边朦朦胧胧的晨光，我好像看见，在小虎子开门的那一刹那，房子的对面月亮门那里，有个人影躲了起来。

    我马上装出来醉酒走不了路的样子，从后边拉住了小虎子的衣服，小虎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向他身边走了一步，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人影，在月亮门那里躲起来了。我喝多了走不了路，你来搀扶我。

    小虎子也是反应快，也没有问我什么，马上用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去关门。

    下台阶的时候，他边走边说，这个林公子，这么贪酒喝，喝成这个样子，还要让我扶他去厕所。

    我也假装装出来醉酒后脚软无力，走不了路的样子来，嘴里又嘟嘟囔囔的说着不清楚的醉话。

    小虎子我俩上完厕所回来，看见房间里点起来了油灯。

    进到屋门里，看见姚大人也醒了。

    看着地柜子上的沙漏，果然是卯时了。

    姚大人让小虎子把轿夫喊起来。把轿子抬到这个门口等着。

    屋子里有洗脸盆和盛水的大缸。地炉还有热乎气，地炉上的铁壶里的水也不凉。我和姚大人分别简单洗漱了一下。

    姚大人看着我洗漱好，笑着说道，林公子，除了我的父亲外，这是我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在一张炕上休息。

    我也笑着回答道，姚大人，我也跟你一样。

    姚大人又说道，你很有人格魅力。让你不由自主的就觉得你可以相信。而且通过这两次的接触，我发觉我们俩之间已经开始有默契了。

    我笑了笑说说道，我对姚大人的印象也差不多。你没有我印象中那些皇亲国戚的傲慢和盛气凌人。也是一个可以共事的好伙伴。

    我们俩又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候我们俩都收拾好了。就等着轿夫过来了。

    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听见了院子里有脚步声。接着就是小虎子开门进来的声音。

    小虎子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小虎子对姚大人说，老爷，轿夫来到了门口，都准备好了。您和林公子可以出门了。

    姚大人听小虎子说完，给了我一个眼神，然后说道，咱俩走吧林公子。

    我叫住了姚大人。低声说道，刚才我和小虎子一起出门去厕所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影，应该是在房子外监视我们的。我这样跟你出去，就会被看见我是跟你一起出门的。还请姚大人前面和后背各披上两个披风。我藏在你披风里。让轿夫把轿子抬到台阶下，天还没有亮，只能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这样才好掩人耳目。

    姚大人说好。小虎子也没有等姚大人吩咐，就打开了柜子门，找出来两件披风。

    我又让小虎子把油灯吹灭。

    房间里又黑了下来。

    姚大人趁着这功夫，穿好了披风。我立刻藏到了披风里，在姚大人身体的一侧。

    我们出门，又下了几步台阶。小虎子先下来掀开了轿子帘，姚大人先把我藏着的那侧身体靠近了轿门，然后钻到了轿子里，小虎子迅速的放下了轿子帘。

    我和姚大人都坐在了轿子里，姚大人故意用正常的声量说道，小虎子，我提前说好了，今早要去寺庙烧个早香。林公子喝多了，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了吗？

    小虎子也故意说道，我会好好照顾醉酒的林公子。老爷你就放心吧。

    我听见轿夫一起发出来嘿呦的声音后，轿子就被抬起来走了。

    可能是多出来我的重量，轿子走的并不快。

    轿夫来到大门口，停下了轿子。其中有一个轿夫喊到，老赵，开门。

    守门的门房里没有传出来声音。

    轿夫又提高了嗓门喊到，老赵，老赵，老爷要出门，你快起来开门。

    还是没有声音。

    轿夫又提高了嗓门喊了第三遍，老赵，值班你还睡的这么沉，老赵。

    听的出来，轿夫的声音有些急了。

    轿夫的话音刚落，就有脚步声从里边的院子里跑过来。

    然后就听见一个声音说，别喊了，老赵昨晚拉肚子，请假了。我刚去个厕所。这就给开门。

    我一听这个声音，我熟悉呀。这不是昨晚那个守门的鹰钩鼻子的声音吗。

    我轻声对姚大人说道，这个声音就是那个鹰钩鼻子探子的声音。

    然后我就听见大门钥匙的声音，大门里面的顶门杠被拿下来的声音。

    接着鹰钩鼻子又说道，姚大人你慢走。

    姚大人听他说，也没有吱声。

    接着轿夫又一起嘿呦了一声，轿子又被抬起来，晃晃悠悠的抬出了大门。

    我问姚大人，厕所的位置可曾是在我们走出来的院子那边。

    姚大人说，不是在那个方向。大门口的西北角，有专门让守门的家丁，来府里的客人的轿夫或者是马夫，或者是跟主人来的小厮上的厕所。

    我说，那就说明刚才的那个人影是鹰钩鼻子，他在监视我们。我们在前面走，他在后边才赶过来的。

    还好，我们想到了他的前面，有所防备。

    看来我们出门之后，也会被人跟着。

    姚大人也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小虎子跟轿夫交代过，我们要去寺庙。轿夫向着寺庙的方向走去。

    出了姚家走了大约能有千八百步。我轻轻把里边的轿子帘掀起一条缝，看着外边天色已经微亮了。我正琢磨在哪里下轿子合适。姚大人说道，再走几十步，是一个短胡同，胡同中间有供人吃水的大水井，大井的井口旁边，有让打水人放木桶的两块大石头。一会路过那的时候，我让轿夫挨着胡同墙边慢慢走，你从轿子靠近大水井的那侧快点出来，然后躲到大石头后边先藏起来，一定要多躲一会。

    我说道，好的。

    姚大人说，你来我这边，这边靠近大水井。

    姚大人让轿夫停了下来，我和姚大人马上动作迅速的换了位置。

    姚大人让轿夫抬轿，靠着胡同墙边慢点走。

    又走了大概二三十步的距离，姚大人轻轻掀开他拿边的轿子帘，轻声说，快到了，做好准备了吗。

    我点了点头。

    又走了十步，姚大人对着轿夫说到道，张武，你们再走慢点。

    叫张武的那个人答应道，知道了老爷。

    他们走的更慢了。轿子几乎就是在左右晃动而没有前进。

    姚大人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也点了点头。

    然后迅速的掀起了前面的轿帘，弯着腰出了轿子，从轿子靠近大水井的那侧，从轿夫的轿杆下钻了出去。

    果然这是两边胡同围墙围起来的一口大水井。我看见了放木桶的那两快大石头，快速的跑了过去，藏在了大石头的后边。

    姚大人应该是又坐到了我这边，从轿子帘处看着我呢。因为我刚一藏好，就听见轿子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来了。

    前后也不过是吐两口痰的时间。

    我躲在石头后边，竖着耳朵听有没有人走路的声音。

    在心里数了有三十个数的时间，就听见有擦擦擦的走路声。顺着轿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又静静的在大石头后边靠着。不多会儿，听见了一个老头的咳嗽声，那个老头直接来到大水井旁边，把水桶放到了井沿边，把一个木桶系到了井的木轱辘绳子上，放下了井的木轱辘，开始打水。

    他打好了水挑走了。我又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跟他说，叔，你天天这么早，第一个来打水。

    就听见那个老头说，二子，你还说我呢，你不也也挺早的吗。

    我耐心的躲在大石头后边。

    听见人声渐渐躲起来，都是来打水的。我听见有把水桶放到大石头上的声音。

    应该有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我从大石头后边走了出来。

    给排队打水的人吓了一跳。

    我对着排队的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反方向向着我们过来的胡同那边走了出去。

    又接着向南边的街道走去。我要快点走，才能赶到时间到来福大街跟曹子阳和段云飞会面。

    今天还会是焦急又匆忙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