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小丑下
求饶是不可能求饶的, 艺书径直走到刘妈跟前，不顾众人鄙夷的眼神苦笑道：“要来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若不是物业去喊, 我都不知道你在门口。”
众人：“……”
不是断绝关系了吗？都默认没对方的联系方式了，怎么还能打电话？
艺书顿了顿，大抵是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备注“大哥”的电话。
刘一森满脸无所谓地当众挂断来电，心中升起了隐秘的快感：咱们都逃不了被骂，但你的身份注定会被骂得更厉害。老太婆你也不能不养，有本事当场拒绝，看网友怎么一边倒地骂你！
“下次再找我，打电话就好，我的手机号这么多年一直没换。”艺书平静地收起了手机。
众人：“刘一森放着手机不用, 专门去网上曝光, 是为了摸黑弟弟吧？”
弹幕里：“我艹气死我了, 我就说这是个白莲婊！”
“这种人太可怕了，见不得兄弟好。”
“天呐，我男神也太可怜了，摊上这样的大哥。”
“抱抱男神, 看他被挂断电话后平静的样子，肯定经历过无数次这种情况了, 好心疼。”
“刘渣渣不养亲妈没得洗。”
“这么多年不养亲妈，刘大哥恨刘渣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艺书搀着刘妈, 脸色忽然沉重起来, 眉毛都拧成了疙瘩，责备道：“你们是来看病的？得了肺癌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你明知道我不会不管你，得了肺癌还跟他在大门口站这么久，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网友：“卧槽, 到底啥情况，我怎么看不懂了？”
老太婆能吃能喝，有个屁的肺癌。刘一森嗤笑：“我这些年尽心尽力地养着老——妈，你为了给我泼脏水居然咒她有癌症，不想养就直说。”
刘妈大抵也是有些恼怒被咒，收回手臂后退了一步。
艺书仿佛被她的动作伤到了，双手握成拳头垂在身侧，再次苦笑道：“你果然不信我。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们闹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也许你们真的不知道病情吧。可这病不能耽搁，早发现早治疗最好。我介绍的医院估计你们也不敢去，我出钱，你们自己找个医院去检查吧。”
说着，艺书让刘妈调出收款码，给她转了一万块钱：“方才我看你面相不对，就悄悄给你切了脉，脉象也有问题。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说谎。其它的先不管，最主要的是肺部，一定要拍片，尽快去。你愿意让我陪的话，我现在就开车带你去。”
他表情太严肃，刘妈不禁心底发毛：难不成是真的？
反正钱到账了，去拍个肺部片子也好。
刘一森还是不信：“大家和我们一起去吧，万一有人以权谋私，大家帮我们撑撑场子。”
“我全程直播，这么多粉丝看着，医院不敢造假，走走走。”
刘妈终于开口了，对艺书说：“你跟着，别说话。”
行。
艺书很确定她得了肺癌，脉象面相是如此，记忆中亦是。
原本刘妈是在今年初查出来的肺癌，刘一森不想给她治，她就去监狱里找刘一树，要他说出金桂的下落，说要要回金桂带走的房子钱。
刘一树终究没烂到底，对亲生女儿还是有感情的。两套房子，一套卖了赌了，另一套任谁怎么引诱，他就是死活不松口。他知道，没了这最后一套房，女儿就得变成小乞丐了。
他坐牢是因为入室抢劫，失手杀了人。入狱后，他猜到女儿即将面临什么样的闲言碎语，就让金桂卖了房子带着女儿离开这里，不许她回娘家，要她好好对女儿，还要每月给他打电话汇报，不然他出狱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弄死她。
他在牢里就靠“女儿在外面”这个念头撑着，怎么会让刘妈去抠女儿的钱？
刘一树拒绝了，刘妈叫骂一阵被请出了探监室。后来她又来了几回，卖惨哭求，刘一树都咬着牙没答应。母子俩最后一次见面，刘妈病得形销骨立一步三喘，对坐了一会儿，她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死在了刘一树面前。
上一世刘一树那么惨，刘一森心情好，会定期给她检查身体；这一世艺书活得这么滋润，刘一森心中憋气，哪想得起来给她体检？
所以他们才不知道她得了肺癌。
艺书自问是个善良的人，怎么忍心她病而不自知呢？
挂号、排队、拍片、等待，检查结果打破了刘妈和刘一森的侥幸心理，是肺癌。
刘一森还算冷静，得肺癌的又不是他，他当然冷静。
刘妈倒是激动起来了：“这不可能，一定是他们串通好的，换医院再查！”
换了三个医院，结果都是肺癌，艺书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连跟着看热闹的网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众人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刘一森茶里茶气地在wb上蹦跶，可能是偶然发现亲妈得了肺癌，想把烂摊子甩给弟弟。
刘妈也脑补出了这些，忽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张泛黄的纸，恶意地笑着将纸摊开举到了镜头前：“大家都来看看，看看我这大儿子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为了多要一份拆迁款，弄出了这样的协议，逼着小树签了。他拿了我的钱要了我的房，现在知道我病了，就翻脸不给我养老了。不仅这样，他还虐待我！”
刘妈卷起衣服让人看她的肚子，前天他推她，导致她磕在了桌子角上。
干瘪的肚皮上巴掌大的青紫伤痕，看着很是骇人，当时得多痛，她可是个病人啊！
“明明是你自己磕的，你污蔑我……”刘一森瞳孔皱缩，冲上前想阻止她，反被围观群众拦住了。
艺书依旧平静。前段时间意识到刘一森被逼急了会把刘妈送来，他就悄悄给刘妈打了电话，要求她带着诚意来，要她自行断绝回刘一森那里的路，否则他拼着名声臭大街也不养她。
刘妈是个极端利己主义，大儿愿意养她时，她能帮忙镇压小儿子；大儿不养她了，她也愿意帮小儿子镇压大儿子。
所以，她又掏出了手机播放录音，刘一森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老不死的，你怎么不去死，养条狗都比养你强！死老太婆，整天就会吃白食，吃吃吃，吃死你！”
接着是刘妈的声音：“我是你妈。”
“少提这个字，你不配。”
“我就是你妈，你不能不认，不能不让我吃饭。”
然后是推搡的声音，和刘妈摔倒吃痛的声音……
这段录音足以证实刘一森虐待亲妈！
刘一森脸色乍青乍白，一个呼吸不畅，又开始弓着腰咳嗽。
几个小时前还一口一个哥的网友，纷纷远离了他，生怕唾沫星子溅在他们脸上。
刘妈抹着眼泪道：“呜呜呜，我得肺癌都是大儿子抽烟害的，大儿子常年虐待我，吃饭都不给吃，你们看看我瘦的。”她就是瘦人体质，一辈子也没吃胖过。
“我当年是猪油蒙心被大儿子骗了，才同意了那个协议。我这么些年一直不联系小儿子，是羞愧啊！啥都给了大儿子，却没过上好日子，我不想再搅合小儿子的生活了。可大儿子现在又来害他弟的名声，他就是见不得弟弟好！
小时候他爸偏心，他弟可没对不住他，都是他欺负弟弟。后来他还不让小树上高中，哄骗逼迫十五岁的小树出去打工。幸好小树有囊气，二十多岁自己考了大专，又考了研究生，我太高兴了呜呜呜……”
这其中的纠葛也太复杂了，惊天大反转啊！
原来不是刘老师不愿意赡养亲妈，是刘妈妈自己不愿意让小儿子养。
唯一的坏人就是刘一森了。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想出那样离谱的分家方式，还嫉恨亲弟不让亲弟上学，又虐待亲妈，太可怕了！
舆论终于按照刘一森期待的，呈现了一边倒的现象，然而是倒向了对他不利的方向。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老太婆不是冷漠无情谁都不在乎吗？为什么要偏帮老二？不是说好了要把协议的锅推给老二，让老二吃闷亏吗？不是说好了要搞臭老二，再从老二这里要一大笔钱回去吗？
刘一森是想当然了。他以为，刘妈当年选择站在他那边，还对刘一树恶语相向，心里多少是偏向他一点的；他以为，刘妈后半辈子都跟他绑定了。
毕竟家里还有个亲亲大孙子，毕竟他们一家人更熟悉，毕竟她跟小儿子都多少年没联系了，她怎么敢确定自己会被小儿子善待？
大孙子嘛，换成大孙女也是一样亲；这么些年，刘妈的确跟大儿子更熟悉，因此她更清楚，得了肺癌后，大儿子是不会管她的；她也许不会被小儿子善待，但小儿子重亲情，至少不会看着她病死不管，更不会跟她动手。
当年选大儿子，是因为大儿子显而易见的更有出息，跟着他能过上好日子；现在二择其一，傻子都知道该选小儿子。
本来小儿子打电话要她整大儿子，她还犹豫不忍，怎么说也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是大儿子这几天的态度打消了她的疑虑，肺癌更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妈反水的瞬间，刘一森彻底成了小丑。
作者有话要说： 红总大概明天回，加更给她准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