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散伙
还是学姐见识广, 悄声跟他们说：“两位院士。”
劳驾两位院士来请，如此殊荣, 众人顿觉受宠若惊。
虽然但是，艺书举手道：“老师，我们这模样谈不了事情，我申请洗漱。”
不提还好，一提头皮就痒的难受，学姐跟着举手：“我也申请。”
其他人：“+1”
“可以。”
一群人被打包带到了中科院，警卫在门口守着，院士和苏老师在客厅坐着，中医小组的面面相觑。
院士：“衣服、洗漱用具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轮流去吧。”
档案袋随手放在茶几上, 艺书就朝洗浴室走：“我先洗为敬。”
一阵冷风吹过, 洗浴室的门嘭的一声在他脸前关上了, 学姐的嗓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女士优先，尊老爱幼，你排队去。”
性别显然不用解释了。
老，学籍上, 她是所有人的学姐。
幼，年龄上, 她比艺书小。
“啧。”艺书转回来坐到了沙发上。
人不齐档案不能打开，坐的久了, 小组组员都有点昏昏欲睡。
苏老师看着这群大孩子, 心下惊诧，中医抗癌小组从提出来那天起，就一直活跃在他意料之外。
中医抗癌这个课题太大太复杂，以前也不是没人想到过, 只是没人愿意做。别说三五届研究生，就是中科院这边的研究组，没个十年三十年的，都做不出来什么成果。
当初苏老师同意艺书开组，多少存了点让他知难而退的心思。
开学一套译本，他算是院系里的风云人物了，有才者都自负，苏老师知道这种学生大都不听劝，就给他了个组长的空头衔，想为难为难他。出乎意料的是，他没多久就把组员凑齐了，竟还拉了三个成绩顶尖的学长做招牌。
小组是在苏老师眼皮子底下组建起来的，聚集了他最优秀的四个学生，即便如此，他依旧不看好。所以他只偶尔去实验室看看，偶尔给他们提些建议。
这个组维持得很艰难，隔三差五就给人一种快散伙了的感觉，还总也出不了成果。苏老师好几次都劝他们别继续了，但每次都被他们坚定执着地拒绝……学生都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士意，苏老师只能随他们的便。
艺书给他打电话时，他人在国外。听清学生所谓的“小成果”是什么后，他当即就改航班了。
苏老师是了解艺书的，之前做不出成果被嘲得那么厉害，他依然能不骄不躁地专心实验。苏老师问了几回，他都坦然地答：“一无所获。”
这种沉稳踏实很难得，这样的人说要出成果了，就一定不是胡吣，苏老师一激动，直接把消息透漏给了中科院。
学生的确没有胡吣，苏老师欣慰之余，又有些惭愧，毕竟自己着实没在这个课题中引领他们太多。
苏老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两位院士则佯装淡定地低声闲聊，就是视线老往档案袋上瞟。
等中医小组的挨个洗漱完了，一群人这才开始研究实验报告。
他们的抗癌方案，有点饮鸩止渴的意思。
抗癌，最直观的就是杀死癌细胞。
小组创造的抑癌药方，比起药，更贴近于毒，暂时被取名为一号。
服用一号的过程，其实等同于服用慢性du药。一号有个特点，会优先跟活性高的细胞结合，从而灭杀细胞。除了癌细胞，人的五脏细胞也是活性极高的，因此，一号对人的五脏损害极大。
这时就需要配套的一号针灸方案帮忙稳定毒性，保护五脏。
癌细胞被灭杀殆尽后，要换三号药方和三号针灸，清除体内余毒、调养病患身体，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另外，如果一号药剂量过大，病人可能会中毒身亡；一号剂量不足，又会抑制不住癌细胞的繁殖。再者，就算是同一期的癌症，根据不同病人的身体素质、对药物的反应大小，一号的剂量也需要随之改变。
整个方案，非常考验医生的能力，也非常考验病人的胆量，搞不好就是病死、毒死三选一。
这也是艺书他们不把这小成果当回事儿的原因，方案是研究出来了，临床试验可不好搞，敢用这方案的，估计只有癌症晚期的病人。可晚期的大概率是用不了这方案的，病人的体质能承受的一号剂量和灭杀癌细胞所需要的一号剂量，是相反的。
然而，他们以为没什么实用性的抗癌方案，在院士和苏老师看来，似乎是能轰动世界的宝贝。
仔细看完实验报告和论文，院士感叹道：“以毒为医，这是传说中的技艺，没想到有天能看到它成为现实。”
“你们很大胆，果然少年多英豪。”
这是他们这些老家伙想都不敢想的方案。
中医在许多人眼中，玄之又玄，本就受人诟病；以毒为医一个操作不当，中医的名声就要臭大街了。
艺书平静道：“这东西给我们发论文是足够了，临床推广的话，请慎重考虑。”
小组组员都很平静，他们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院士摇头缓声道：“你们啊，还是年轻，低估了人在面对死亡时求生欲有多强，明知是毒，只要有一线生机，也多的是人愿意尝试。”
“你们的论文，格式内容都没有问题，尽快投稿，记得申请专利，实验报告给我们复印几份，原件你们保存好。中科院这边开会，需要你们出个人来讲解，临床试验这边会安排，让你们苏老师负责跟进沟通还是？”
“论文我刚才投稿过了，专利申请也提交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玩意儿比想象中重要，抢在别人查看之前投了，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其它的，就劳烦学姐和老师了。”
组员&苏老师：所以你洗澡洗得最久，不是睡着了，是防人去了？
两位院士表示理解：“那就这样吧。”
本阶段实验做完了，论文有了，研究生生涯也差不多结束了，艺书站起来跟大家握手：“合作愉快，辛苦大家了，成果出乎意料的好，学长学姐延迟毕业也算没有白白耽误时间，学弟们继续加油。谢谢老师为我提供的平台，辛苦您跟着操心了。毕业典礼前可能就不再见了，我还有事，拜拜。”
被握完手，大家都有点懵：这突如其来的散伙感言，一号不是阶段性小成果吗？课题还没研究完呢？
艺书微笑：“我要毕业了，剩下的交给下一届研究生。”
好久没见女儿了，过年只来得及给她发了个红包，接下来的时间，该陪女儿了。
下午五点多，正好是放学时间，艺书边打电话边往外走：“小雪，放学了吧？在哪里呢？晚上等爸爸一起吃饭。嗯，我忙完了，马上就回去了。好，你在宿舍等等，我一会儿过去。亲一个，mua～”
挂断电话，艺书陡然回头：“你们这是？”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他就靠边走了，结果背后的人也跟着靠边，完全没有要超过去的意思。
两个便衣警卫齐刷刷地立正敬礼：“报告，我们是您的警卫。”
“等会儿。”艺书不太懂，“我哪来的警卫？”
还没等到解释呢，只见苏老师和学姐带着档案袋，被六个警卫包围着往这边走来。
看看彼此的状态，三人相对无言。
半晌，艺书伸头往这群人背后看了看，问：“其他人呢？”
“为了保证研究成果不被泄露，也为了保护研究员的人身安全，其他人暂时留在中科院。”
“那我？”艺书不解地指了指自己。
“你情况特殊，特批你可以回家一天看看孩子。”
艺书：“……”
方才两位院士看我跟大家告别，要笑不笑的，内心保准在同情我没搞明白状况。
这好像是拒绝不了的，艺书头痛地按了按眉心，终究是带着俩警卫去见女儿了。
在校门内守了好久，终于等来人了，侧边小门才打开，刘雪就张着双臂蹦了过去：“爸爸！”
“哎！”艺书接住飞扑过来的女儿，颠了颠，将她抱在怀里，“我们小雪又长高了不少，想爸爸了没？”
刘雪稳稳地坐在爸爸臂弯里，垂下头跟他贴了贴脸：“可想可想了！”
艺书亲亲女儿的脸颊，仰着脸道：“我也可想可想小雪了，想得我饭都吃不香，你看看，爸爸是不是想你想得都瘦了？”
刘雪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逐渐露出了心疼的表情：“真的瘦了，爸爸要好好吃饭呀。”
“那你和爸爸一起吃饭，见到你，爸爸吃饭就香了。”艺书并不改口说自己是忙实验忙瘦的，他希望女儿百分百相信，即使他很忙，他也真的有在想她，他没有因忙碌就忘了她。
“好哇好哇。”她都好久没跟爸爸一起吃饭了，他总是很忙，最近连电话都不能打，但是他这么想她的话，她就原谅他了。
“爸爸，那两位叔叔是送外卖的吗？”
他们两个提着饭跟在爸爸后面，不是送外卖的还能是什么人？
“不是，他们是爸爸的警卫。”艺书接过餐盒摆开。
刘雪凑近餐盒嗅了嗅香味，随口问道：“警卫是什么？”
“保镖。”
“哇——”刘雪夸张地捂住了嘴，满眼不可思议，“爸爸都有保镖了吗？”
“嗯哼。”艺书得意地挑了挑眉，掰开筷子递过去，又招呼警卫道，“你们也吃。”
“谢谢。”两个警卫端着饭菜，在他们隔壁桌坐下。
“爸爸好厉害。”
“不厉害怎么当爸爸？”
刘雪莫名被戳中了笑点，咯咯咯笑个不停。
父女俩边吃边聊，刘雪手舞足蹈地讲述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艺书也会分享一些实验室里打瞌睡的时刻，氛围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迟了，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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