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刘老师
但凡偷情，还有类似“偷”那样见不得光的情都有一个特点，在隐秘的空间里获得的快乐有多少，意识到自己的快乐在阳光下就会像人鱼公主变成泡沫一样的那一刻，从心底深处漫延而出的绝望和颓废就会分毫不差地反扑回来。
江闻涛这些日子在快乐和痛苦的两个顶端感受了好几个来回，觉得自己几乎快人格分裂。
他今早是真的不想理冯岑。直到把江帆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冯岑忽然跟他说：
“江闻涛，我想陪江帆进去问问老师。我不会替你做什么决定的，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你直接去上班吧。等会儿我自己回去。”
江闻涛差一点就真的留下两个人开车走了。结果刚开出去，就又掉了个头。停好车之后，和工地的下属电话里打了个招呼，还是下了车，走去了学校门口。
冯岑带着江帆已经走去了里面，江闻涛一面骂自己没出息，一面小跑去追两人。
江帆进教室之前，冯岑要和他打听老师办公室的位置，江闻涛拦住他，让江帆自己直接进教室。
“你，”江闻涛语气不太好地开口，想问他：不管什么理由，总之既然害怕和江帆沾上关系，干嘛还要管那么多。
但是话到嘴边，江闻涛还是舍不得说出来让冯岑伤心。
于是，他只好说：“一听就知道老师不知情，也是无意的。那些孩子在这个年纪，叽叽喳喳也是正常。难道把他们每个人骂一顿，让他们以后闭嘴吗？那样只会让这个消息越传越大的。”
“孩子不能白受这个委屈。”冯岑没看江闻涛，但是也没有要退让放弃的意思，“江闻涛，他以后还会碰到的。还会有不知情的老师，不懂事的同学。每每所有的巧合加在一起，他就要重新承受一遍。你舍得吗？”
“你怎么……”江闻涛后面的话还没问完，就忽然明白了。他也因此变得无比懊悔。
他以为自己是理解冯岑，包容冯岑的，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做到。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是他哥哥。”江闻涛的语气变得柔软。他无法在这里抚摸冯岑的脑袋，请求他的原谅。只能靠近了他一些，去给他带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帅哥好办事的原因，新来的刘老师对待二人特别的客气，尤其是对冯岑。听完二人的来意，主动和两个人道歉。说觉得自己这件事办得确实欠妥。为此昨天思考了一天的时间，今天正准备和家长联系。
“我个人是这么想的，江帆的……大哥哥？哥哥，您听听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闻涛的眼神太过凶煞，让刚刚入职的刘老师接受不来，刘老师的眼睛几乎一直盯着冯岑，没有离开过。
“既然孩子们都知道这个情况了，那么其实也没什么好掖着藏着的，不如索性摊开来说清楚。现在社会变迁这么快，不同的家庭结构的出现也很正常。小朋友们就是好奇而已，其实没什么恶意。要是都说清楚了，他们也就不好奇了。”
冯岑苍白冷淡了一早晨的脸上总算露了点笑容，他扭头和江闻涛对视。江闻涛刚想冲他笑笑，就看到刘老师冲冯岑笑得更是一脸桃花。江闻涛立刻就不爽了。
“江闻涛，那我们现在去和江帆先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冯岑不知道江闻涛的心思，声音里还带着些激动。
这个早晨有些奇妙，因为江帆班上的同学们看到了江帆的一家以后，不但没再窃窃私语议论江帆，反而对江帆产生了不少羡慕。
“江帆，你的大哥好帅呀！”现在的小女生，大概会说话的时候就会区分男生的丑与帅了。
“江帆，那你家就没人唠叨你了，还多一个哥哥陪你打球。你太幸福了！”
“江帆，那你平时想吃肯德基是不是都没人说你？”
……
冯岑和江闻涛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刘老师还热情地和冯岑聊着天。
“江帆哥哥，您也可以和我加个微信，这样方便我们两头更好沟通。”
冯岑手机还没拿出来，被江闻涛一把拉到身后，“孩子准备考研，忙得没日没夜的。老师您加我微信。”
冯岑仅有的一点开心和激动好像都在学校里用完了。从教室里走出来，他再次垂下眼帘，再不敢和江闻涛对视。
“已经十点半了。”把江闻涛送到车边，他盯着江闻涛衣服的袖口，明明是舍不得的语气和神情，嘴里却依然说着懂事认命的话语，“你直接去单位吧。我走走回去就行了。走不动了就去叫辆出租车。”
江闻涛也没说什么，又酷又拽地拉开车门，往车上一坐。就看到冯岑抿着嘴，又用上次那样的目光透过车窗玻璃注视他的胸口。
“上不上来？”江闻涛摇下车窗，语气听上去还是很拽。
“你走吧。”冯岑几乎没犹豫，“到了工地注意安全。”
大概是怕自己太过留恋，说完这句话，他自己转身先走了，只留给江闻涛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上辈子是欠了你多少！我怎么这么欠啊我！”江闻涛一边默默骂自己，一边从车上跳下去追他。
“上车！”江闻涛快步走到了冯岑的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昨晚是谁说：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么快就不算数了？”
“江闻涛。”冯岑有些无奈，“别耍小孩子脾气。你去得那么晚，那你晚上要什么时候才能下班？你每天都睡沙发，还睡那么短时间，身体怎么吃得消？”
“睡沙发不舒服，那你把门开开，让我睡进去不就行了。”江闻涛不由分说，干脆拉着冯岑的手，直接把他送上了副驾驶。
“江闻涛，我不走路了，我直接打车回去。你放心了吗？”冯岑耐下心来和他谈。
但可惜江闻涛并没有领情。
“不行！”他一口拒绝，“我就想你用我一个人的钱，坐我一个人的车。”
他盯着冯岑的眼睛，半真半假地问道：“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就是这么□□□□，你还爱我吗？”
江闻涛回到主驾，发动了引擎，一把拉住冯岑放在腿上的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硬是拉到了自己嘴边，用力吻了吻，才恢复到温柔的江闻涛。
“宝儿，陪我去个地方。我说个秘密给你听。”
老实说，冯岑并不知道江闻涛会带他去哪里，但是也没有想到，江闻涛会带他去当初他跳的那条河边。
“陪我在河边走走。”江闻涛又拉着冯岑的手，往河边走去。
冯岑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结果被江闻涛攥得更紧了，“就一会儿！今天又不是周末，桥上又不堵车。人人都忙得跟狗一样，谁有心思蹲这儿拍两个同性恋牵手！”
他刚刚嚷完，又无缝衔接地变成个大男孩儿，不太明显地撅着嘴，赌气说道：“我还吃刚刚那个刘老师的醋呢！你至少要弥补弥补我。”
江闻涛说这句话的时候，河边正好一阵大风吹过，有些声响，冯岑便听得没有特别清楚。但是关于刘老师的事就是关于江帆的事，于是他很认真地问江闻涛：“你说刘老师什么事？江帆要吃什么？”
“还刘老师、刘老师！”江闻涛用食指点了点冯岑的额头。他也知道自己吃的是飞醋，于是无心再和冯岑闹下去，“算了，别管了。以后刘老师的事都交给我。刘老师和你没有关系，知道吗？”
冯岑以为江闻涛嫌弃他多管闲事，神色一闪，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江闻涛心里又疼了一下，双手握着冯岑的脸颊，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不开心你不会说吗？你连我都不敢说，那你喜欢我究竟是喜欢什么？我喜欢你又是喜欢什么？”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冯岑不解地问他。
江闻涛想了想：“江帆你可以管，不管你是拿他当儿子、当侄子、还是当弟弟，反正你可以管。但是刘老师你不要管。”
冯岑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江闻涛，明显是在琢磨他这句话背后的意图。
“不许琢磨了！”江闻涛又点点他的额头，“我就吃醋了！怎么样吧！谁让刘老师对你那么殷勤！就差问你是不是单身了！”
冯岑终于笑了起来，嘴巴的形状圆圆的，露着里面雪白小巧的牙齿和隐隐的一点鲜红的舌头，让江闻涛想到昨晚他亲吻完自己以后的模样。
“江闻涛你莫名其妙！”
听到冯岑对自己的这句评价，江闻涛一下就像疯了一样，拉着冯岑的手，几步跑去离河边更近的地方，激动地说道：
“你现在对着河边喊，我想听听看。你对我究竟有多少不满！”
“我……”冯岑不适应地看着他。
“你就喊：江闻涛：你莫名其妙！江闻涛，你是个大混蛋！你一点也不体谅我！一点也不疼我！就知道冲我发火！就会害得我伤心！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我就去喜欢别人了！刘老师肯定不考虑，但是保不齐我会去喜欢别人的！江闻涛！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冯岑半个字没喊，光听江闻涛一个人对着河边咆哮得热闹。
“江闻涛。”他拉住江闻涛的衣服下摆，想让他停下来，可惜没有成功。
于是，他只能对江闻涛说道：“江闻涛，我没有对你不满。我也不会去喜欢别人。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冯岑话音刚落，江闻涛一把拉住他，勾着他的腰，在明媚的阳光里炽热地亲吻，耀眼的光线为两个人贴紧的画面勾上了一层闪亮的金边。
谁说见不得光？江闻涛想：见一见又能怎么样？把我烫死还是怎么的？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
在冯岑的呼吸变得急促之前，他先停了下来，摸着冯岑的后脑勺，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口休息。
“宝贝儿，我会让你相信我的。”江闻涛暗暗在心里和冯岑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