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盖章
冯岑在感受到江闻涛大手覆上来的那一刻,就基本放弃了抵抗。他闭上了眼睛,在不安中等待着江闻涛最后的处决。
大手很温暖,抵消了身体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凉意。但大手只是稳稳停留在了胸口的位置,并没有如冯岑想象的,在他的身体上四处游走,或是脱去他身上其余的衣物。
冯岑胸口附近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渐渐感到了温度的差异,浮起了一层细细粒粒的小点点,胃也跟着缩了一下。
江闻涛的大手忽然从冯岑的胸部移开了。正当冯岑的内心隐隐生出了一点失落,然后睁开了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轻柔,又有些干燥的吻落在了他的心口上。
“盖过章了,就是我的了!”江闻涛快速说出这句话,然后更加快速地把他解开的衣服一层一层又穿了回去,顺便把被子搭到了冯岑的身上。
“宝贝儿!”他一下子摊在冯岑的旁边,看着头上的天花板,语气懊恼地说道:“我真没办法给你洗澡了。你接下来自己洗澡可以吗?”
冯岑闻言倒是抿嘴笑了笑,他侧过脸,仰头看了看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江闻涛的脸。
“江闻涛,你回答我。”他提着一口气喊江闻涛。
“你说啊。”江闻涛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精打采的。
“你真的不介意我是个男人吗?”
冯岑终于把那天的强吻变成了问题,正式问了出来。这个埋在了他心里好些年,像是颗不定时炸弹一样,随时能把他炸个粉身碎骨的问题。但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的纠结和害怕,只是顺理成章地问了出来而已。
江闻涛没有马上回答。望了一小会儿天花板以后,他扭过头看着冯岑,露出痞痞的一笑,然后抓过冯岑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亲了亲,
“我人生干得出格的事多了去了。倒没怎么想男人女人的事。”他的态度平静地甚至有些随意,仿佛是在告诉冯岑糖醋排骨和红烧肉于他而言,区别并不太大一样。
但是接下来,他的声音又变得深了一些,沉了一些,还带着一种冯岑从没听过的羞涩:
“就是觉得那个人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
他又把自己的身体往冯岑旁边挪了挪,起身亲了冯岑的额头一口,俯视着冯岑的眼睛,用更加羞涩、近乎耳语的声音呢喃着对着冯岑说道:
“也只能是你。我眼里已经看不到别人了。”
冯岑被江闻涛握住的手忽然反手握紧了江闻涛。他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似平静地一动没动,但心里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不堪的世界就这么引爆了,漫天的尘土肆意飞扬,曾经叫冯岑看不清方向,失措慌张。但这一次,尘埃落定之后,他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灰飞烟灭,而且旁边竟然还站着个不怕出格、不怕被炸死的江闻涛。
“宝儿,宝贝儿,怎么啦?”
江闻涛见他神色严肃,半天不出声,轻声问了问他。却不想被冯岑忽然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我要你亲我,江闻涛。”冯岑话音刚落,嘴唇已经贴了上来。没有任何技巧的,甚至是有些横冲直撞地撬开了江闻涛的嘴巴。
江闻涛有些干燥的嘴唇在不经意间被撕破,生涩的血腥味顺着冯岑的温热舌头一起沾上了江闻涛的味蕾,让江闻涛品尝到的冯岑带着一股平时没有的勇猛、野性、奔放、张狂。
这样的冯岑真的让人痴迷。握紧了他的腰的江闻涛觉得自己简直要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不过最后,还是江闻涛先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了冯岑渐渐不稳的呼吸。
“宝贝儿!”江闻涛喘着粗气,把头偏开一些,错开了冯岑鲜艳的嘴唇,“宝贝儿,慢慢呼吸。”
冯岑带着浅浅的咳嗽和错乱的呼吸,翻身躺回了床上。然后伸手拉过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原来是这种感觉。”他躲在被子里偷偷地笑了起来。任凭被子外头的江闻涛想把他的被子掀开,他还是拽得紧紧的。
“臭小子,动不动就把被子拽住,什么毛病。”江闻涛无奈地捏住冯岑的耳朵。但舍不得使劲,只是轻轻地捏住。
冯岑的耳朵长得也漂亮。雪白,圆润,下面还带着一块不大不小的软软的肉,嵌在白皙的下颌骨和颈项之上,像是一块天然去雕饰的温润的玉。江闻涛捏着捏着,差点把嘴巴凑了上去。
还好冯岑把头上的被子掀了开来。
“江闻涛!”他开心地喊了一声,扭头看着正要欲行不轨的江闻涛。
“嗯?”江闻涛闻声只能配合答应,硬生生地让自己带上正直的面罩。
“那那天我亲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答应我?”冯岑今天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知道你当时的表情有多痛苦吗?”
“我有什么好痛苦的。”江闻涛忽然就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连带自己的思想也变得真的正直了起来。
冯岑也尝试坐起来。但是忽然从躺卧的姿势坐起来,让他觉得有些发晕,脑袋跟着晃了晃。江闻涛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
江闻涛习惯性的想说句不着边际的话,然后把这个问题跳过去。但这个问题是冯岑问出来的,带着他不曾有过的勇气和主动。江闻涛想,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其实你说得对,我当时是很痛苦。”他不自然地朝冯岑苦笑笑,又把冯岑的手抓过来亲了亲,好像是要从中获取一点能量,才能继续往下说似的。
“不但痛苦,而且很矛盾,也很……害怕。”他生涩地找着从来没用过的形容词来表述自己当时真实的心情。
“我当时……”他停顿下来,又看了冯岑一眼,再次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忽然想到了周琼。想到了我给她的允诺。又想到你还有大好前途,不应该永远困在这个小房子里,和我一起过苦日子。还有……”
“你害怕什么?”冯岑又一次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江闻涛,你告诉我,你害怕什么?”
“我会保护你的。”他在心里对江闻涛说道。
也许即便是这样,江闻涛依旧可以真的听到。所以江闻涛便把他最脆弱的想法,用最短促、最脆弱的声音表达了出来:
“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和周琼一样,冷不丁的,就离开了我。”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下来。冯岑把江闻涛的手掌摊平了,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保证好做,但冯岑能感觉到,江闻涛今天告诉他这些话,并不只是想要他一个轻飘飘的保证。因为冯岑下过类似的保证,然后又让自己的思想轻易地违背了它。
“江闻涛,”他又有些依赖,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江闻涛,让江闻涛永远也狠不下心来和他说“不”,“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相信我了?”
江闻涛果然无奈地笑笑,反问他:“那你信我吗?”
“嗯!”冯岑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江闻涛一下子又来劲了,虚荣心爆棚。忽然把冯岑又巴拉回床上,和自己躺在一起,还顺手用被子草草盖了盖。
“那就真拍一张床照。”他伸手就把手机举起来。
冯岑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双眼闭得死死的,咬紧了下嘴唇,整个人绷地像是被人捆住了一样,但是调整了片刻,他还是努力睁开了眼睛。
江闻涛的手上并没有举着手机。
冯岑松了口气。即便知道江闻涛只是在和他开玩笑,他也无心再去责怪江闻涛,只是暗暗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江闻涛分毫不差地看明白了,也没再拿这个话题取笑冯岑,反而问了他一件自己关心的事。
“宝儿,老人那头,还有江帆,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和他们说明白吗?”
“不说也可以。”冯岑像是早想好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那不行。”江闻涛一口否定,“我妈那头还老叫我去相亲呢!我不说就得去,你能受得了吗?”
冯岑沉默了。
他当然不想江闻涛去。但是那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有多难呢?江闻涛是个孝子,再出格也是个孝顺儿子。还有江帆,妈妈去世已经让他在同学跟前受到非议了,难道还有因为自己的存在受更多白眼吗?
江闻涛见冯岑不说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故意气他:“那我妈要是让我请人家吃饭,给人夹菜,陪人逛商场,送人回家,留人微信……”
“江闻涛,别说了。”冯岑被逼急了,自暴自弃地低头说道:“你妈妈让你去,你就去。这些都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抬头就看到江闻涛非常不高兴地瞪着他,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江闻涛差点就想直接走出去。走到门口,还是转回头,语气不高兴地问冯岑:
“那这周末带你去见周琼你敢不敢去?君山公墓。她白天倒是不会给你脸色,但是保不齐晚上到你梦里头去骂你。”
“我去。”冯岑神色悲戚,“她想骂多少都行。冲个我一个人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