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反战者：一

    代步车在空旷的建筑物间隙中穿行，这是翰尔拉的专用车，车辆外观很普通，丢在大众车流中毫不起眼，车内空间宽敞，翰尔拉还在忙着她的工作，何如则静静地站在车窗前面，他们正在前往拜访西塔里瓦长者的路上。

    代步车掠过广阔的平原地带，进入山地，不得不提升高度，以避开那些杂沓的山岩和参差的山峰。远远地，喷涌着岩浆的火山历历在目，烟气和灰尘随着岩浆的脉动卷入高空，四散飘荡。剧烈的地质运动正在将这颗星球的生态圈慢慢推向毁灭的深渊。

    山峦起伏，绵延包围着一片广阔的山地平原，平原之上高大的12面棱锥建筑密密麻麻，这里是卡帕西丽城。相比于海默拉拉城，这里的建筑更为庞大，建筑相对更加密集。城市尽头，可见巨大的空港，大型运输舰只正在繁忙地起降。

    何如和翰尔拉的代步车缓缓降低高度，贴着地面穿行于建筑之间，在一幢巨大的棱锥建筑前停下。他们踏出车辆，沿长长的台阶拾阶而上，穿过建筑前的平台，站立于宽大的建筑正门之前，厚重的透明玻璃门感应二人，缓缓向两边退开。“欢迎翰尔拉委员，欢迎卡梅莱议长，西塔里瓦长者正在58层等待二位到来。”，大厅之中机械合成音传出，同时，大厅一边的电梯门缓缓开启。二人步入电梯，电梯将二人送往58层。

    58层大厅，这里是植物快速生产线，一座座透明的玻璃容器里，数种不同的植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它们被在不同的容器之间传送，在生产线末尾，它们被从容器中脱离，然后打包装，传送到下游工序。

    生产线旁边，一间透明的办公室里，西塔里瓦长者和一众办公人员正在监视着生产线传出的一串串数据。

    “西塔里瓦长者，第8代库卡已经投入生产了吗？”，翰尔拉走近西塔里瓦小声问道，这显然是他们的工作谈话。

    西塔里瓦长者目光离开监控数据，“嗯，是的，看起来，一切正常。”，他回复翰尔拉的问话，同时，看向何如，“欢迎卡梅莱议长到访。”，边说边起身离席，“两位，请。”，走向大厅一侧的会客室。

    “卡梅莱议长，你们的来意翰尔拉委员对我提前起过，我们圣母教是翰尔默尔神信仰的一个分支，我们会以更多的时间用来冥想，感受我们神的存在，为此，我们也获得了更多神的启示，我们反对以战争方式解决我们面临的灾难问题，神虽然没有给我们明确的指示，但，我们从神的启示推测，战争并不是彻底解决灾变问题的方法。”，三人人坐定之后，西塔里瓦长者率先开口。

    何如默默地听着西塔里瓦长者的话语，突然有一丝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偷偷瞄向翰尔拉，翰尔拉好似浑然未觉，但他可是清楚记得，自己从未向翰尔拉说起过自己关于圣母教和他们反战原因的疑惑，而西塔里瓦长者的话语却是针对解释他的这些疑惑而说，“她能解读人心吗？然后告诉了西塔里瓦？”，何如心中惊疑，但他还是开口询问道，“那依长者看应该如何做呢？”

    西塔里瓦长者并未作答，而是伸手在空中一挥，蓦然，天光明亮的办公室瞬间变得黑暗，周围群星闪烁，他们已置身于星空之中。何如看向身旁的翰尔拉，此时的她也是小口微张，脸现一片惊疑。何如知道，这也是一种投影技术，只不过代入感更强烈一些。何如继续散发感知，隐隐感受到一丝强大的精神力波动，“这些场景会是些记忆片段么？”，何如心中思索。

    场景快速变幻，蓦地，“还我的星球！”，一声巨吼，震动星光，何如急忙掩耳，巨大的、透彻灵魂的声音让何如心神狂颤，几近崩溃，何如看向翰尔拉，她同样不好受，脸色惨惨，“这个老西塔里瓦，是要坑死人的节奏吗？”，何如心中咒骂。

    变幻的场景慢慢稳定，一尊巨大的魔神虚影渐渐浮现，遮蔽大半星空，虚影长发根根倒竖，女性形象的面孔无比狰狞，正面向一颗熠熠发光的星体，以手点指，目呲欲裂。何如仔细辨认，那颗星体赫然正是海默凯尔星系的第三恒星。

    第三恒星安静地悬浮，对虚影的指责不为所动，久久之后，一个闷闷的声音传出，“拉莫斯托凯尔，我很同情你，当年你被她镇压，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你现在来指责我，不合情理。”，第三恒星的声音平淡而机械，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魔神般的虚影仔细听着那个闷闷的话语，将头稍歪，似在认真地思索，许久，安静，“不对，我在你的身体里！是你破坏了我的星球，是你吞噬了我！你在抵赖吗？误导我？我会相信你吗？”，虚影手舞足蹈，状若癫狂，歇斯底里，“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报仇啊！……报仇！……”，声音大声，久久不散，恐怖如斯。

    魔神虚影狂躁地嘶吼飞舞，手脚并用，抓踢第三恒星，甚至发展到用嘴撕咬，她尽情地发泄着她的愤怒，但第三恒星竟不为所动，依旧安静地悬浮，它也不再有话语传出。就这样，时间仿佛经历许久，直到魔神虚影越来越淡，最后消散。

    天光再次轮罩何如，他眨眼努力适应明亮的光线，他和翰尔拉依然坐在西塔里瓦长者的会客室里。对面的西塔里瓦长者正双目紧闭，脸上有微微的汗水。稍顷，西塔里瓦缓缓睁眼，疲惫之色难掩，“刚才是我的精神世界，那是80年前的一段记忆，我在冥想时，偶然获得的影像。”，西塔里瓦顿一顿，似在努力振奋自己的精神，“许多年来，我一直在研究这些影像背后的意义，但所获不多，我并不能明了虚影和第三恒星方向传来的话语都是什么形式的存在，他们也许是神灵，但并不存在于我们的神典。”，西塔里瓦继续喘息，愈发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但还是继续说道，“影像中来自第三恒星方向的话语曾提到‘当年你被她镇压’，并称虚影是‘拉莫斯托凯尔’，这让我联想到我们圣典中的故事，故事记载，上古时期，我们的主神翰尔默尔神带领他的随从神们，将当时‘熊熊燃烧’的拉莫斯托凯尔星改造成为‘壮美的花园’，但在圣典中并没有镇压邪神的有关记载，我也没有找到其他的证据。还有虚影邪神口中的‘还我的星球’、‘你吞噬了我’，我们也一直没有发现相关的记载或文献。……”，西塔里瓦喃喃地陈述着他的观点和看法，长时间的说话让他精神更加萎顿，老者迫切需要休息。

    何如仔细聆听长者说话，看着愈发萎靡的老者，于心不忍，“西塔里瓦长者，不必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方法，我们都在努力，你现在需要休息，我们延后再来拜访，你看，好吗？”，说话同时，看向翰尔拉。

    “西塔里瓦长者，你先休息一下！”，翰尔拉连忙呼应何如。

    西塔里瓦看着二人，微微点头，“谢谢两位，也好。”，说完，自顾自闭起眼睛，看来，是疲累到了极点。

    何如和翰尔拉走出会议室，翰尔拉召唤工作人员，交代情况，然后二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