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去他的妖魔鬼怪
“顾楹楹，你今天是不是要考试？”
“对啊，今天考两科，明天考一科。”
“哦”
“我放学比你早，要我等你吗？”顾楹楹看向他。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自己回去。”
“那行吧，我先回去做饭。”
这个时间点，人很多；校门口早已经人来人往；顾楹楹和顾凯的教学楼不同，所以他们一般进校门之后就各走各的，可今天就不一样了。
“你怎么还不走啊，不是说今天是你们班主任的课吗？”顾楹楹看着抓着滑板的顾凯，按道理说进校门之后他就直接滑走了。
“哦”
“那我走了，我还要考试，你记得带钥匙没”
“带了”
“那我走了”
“……”
顾楹楹也不管顾凯，她要提前半个小时进去考场。
“顾楹楹，考试加油啊！”顾凯朝着顾楹楹喊完就溜了。
顾楹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她笑了笑。
那是肯定的。
顾楹楹进考场之后已经有很多的考生就位了，这次考试很关键，是决定她日后能不能进初中部的重点班，在上千上万人中，她必须被选中。
老师提前发了试卷，她习惯性的检查了试卷，感觉和平时做的题目大部分都很相似，只要按平时的心态去做，基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铃声响了，顾楹楹全心投进去，她告诉自己要细心，越是简单的题目就越要小心陷阱。
离考完还有半个小时，顾楹楹开始检查了一遍，直到最后一题检查完了她才放松下来。
果然考场如战场！
检查一遍之后顾楹楹也就把试卷放在一边，这是她的习惯，无论懂不懂，她都不会改了，改了也是错的，还不如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铃声很快响了起来，等老师收完卷以后她也就走了。
她要去买菜，冰箱里没有什么东西了，好像牛奶也没有了，顾凯肯定要一天一盒的，没有的话他肯定又得闹，顾楹楹一边走一边想。
一放学汪源的嘴就要闲不住。
“顾凯，你姐姐今天是不是要考试？”
“嗯”
“真羡慕，这么快就考试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一个星期之后我们也要考试的”
“你不说我就忘记了，我还没复习，你看了吗？”
“你说可能吗？”
“哎，你这智商怎么不随你姐，这么说也不对，你就不能学一下你姐勤奋一点吗？”
“你好像没有资格说我。”
“……顾凯你家里怎么回事啊”汪源摸着后脑勺，小心翼翼地问。
“……”
“你等等我啊，咱们一起走啊！”
顾凯回到家之后，顾楹楹正忙着烧最后一道菜，他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想上去帮忙。
“小宝，帮我把这个端过去”
“先把手洗了”
“洗好了”顾凯摊开手。
“不对，你为什么又叫我小宝”
“嘻嘻，以后改以后改”
“切，没诚意”
两人在一起也打打闹闹，开开玩笑，总之，一切还算过得去。
“对了，小宝，我考完试要不要帮你复习一下。”顾楹楹头都没抬，眼睛一直盯着课本看。
“……嗯”顾凯漫不经心的答应。
“你今天还要不要睡我这？”
“我不睡你这，我就先睡一下，你要睡了再叫我”
到时候叫醒你，你肯走又是一个问题。
顾楹楹转回去继续看书，等她转回去时发现顾凯已经睡着了；她盯着顾凯的睡颜看了许久，又转回书桌前。
然后提起笔写到：
突然之间
爸爸妈妈消失了
我很害怕
但是
我有一个顾凯
他一直站在我的身边
他是我最后一点光
铃声响了又响，最后一科也结束了；顾楹楹也就彻底放心了，结果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楹楹，下学期见，不是，初中见！”
“呵呵，初中见”
顾楹楹和同学陆续道了别，她漫无目的的走在校园里，她走到凤凰树下，它依旧开得红艳，依旧吸引她的目光。
爸妈走了
安静也要走了
我的小学画上了句号
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
“噔-噔-噔噔”
终于响了。
“顾凯，我走了”汪源跟他打完招呼，急急忙忙的往门口跑。
“哦”
顾凯也不急，他收拾着课桌，看了桌子上的几本书，这才把它们放进书包里。
“小宝”
谁叫他。
顾凯看向四周，大家都跟自己的伙伴说着话走向校门，没有人会有多余的时间用眼神看向他；再次确定，确实没有人叫他。
顾凯又踩上他的滑板滑出校门。
“哎，小宝，这儿呢！”门口的老人拉住他。
“姥姥！姥姥你怎么来了”
“姥姥这不是没有你家的钥匙，就来学校接你吗，还好赶上了。”
“大宝呢”
“姐姐考完试了，在家”
“咱们回去，姥姥做饭给你们吃，想不想姥姥”
“想的”
顾凯看到老人之后欣喜若狂，他丢下滑板，抱住老人。
他不是没有了亲人，这个老人在他童年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即使全世界都抛弃他了，她也不会放弃他。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顾楹楹在厨房忙着就听见大门口顾凯的声音，她很奇怪，顾凯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门一打开，顾楹楹正纳闷；就听到老人叫她的声音。
“大宝，正做饭啊”
“姥姥，姥姥，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
“来来，都站过来给姥姥看看，我乖孙都瘦了”
顾楹楹和顾凯一脸笑容，老人的脸上带着憔悴与担忧。
唉，造孽啊！
“姥姥给你们做饭去”
“姥姥我帮你，我会”
“我也要帮忙”
三人在厨房做着饭，顾凯时不时故意把水弄到顾楹楹的脸上；不久，厨房传来顾楹楹的大叫声，顾凯的大笑声以及老人温和的劝架的声音。
屋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姥姥，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大小宝别怕，还有姥姥呢”
老人睡在中间，她牵起睡在她旁边的顾楹楹和顾凯的手，安慰的握紧他们的手。
“姥姥，爸爸说妈妈喜欢女人，说以后我也会喜欢女人，我是不是很脏啊姥姥？”
“……不脏，不脏，我们大宝漂漂亮亮的，怎么会脏呢”
“那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们了，我们都很乖的”
“姥姥要，姥姥要大宝小宝”
“姥姥”
老人眼角带着泪。
她想不明白，她这是养了什么样的闺女啊，如此的狠心，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不要！
黑夜降临，万籁寂静，老人抱着两个孩子，她在心里忏悔，在心里难过，这种女儿不要也罢！
就当白养了吧！
老人的到来无疑给两人的生活带来了新生，他们渐渐地开始遗忘那段时间的痛苦，学会在阳光下走路，她用自己所剩不足的微光，去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
“你就要考试了，你就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考及格就好了”
“……你就不想排名在前”
“不想”
没有什么是能够阻止顾凯去滑滑板的，就连期末考试都不可以。
顾凯在一旁练着他刚学的新动作，一点都没有作为一名学生即将面临考试的自觉，反而顾楹楹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个不停。
“你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顾楹楹被她气得说不出话，她觉得作为姐姐她要好好的教顾凯，不要玩物丧志。
“玩滑板有错吗，我就喜欢玩，再说我也没有不学习，我只是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啊”
“我就是不喜欢，学习很烦的”
顾楹楹刚想反驳，就看到两个女人从身旁经过，眼睛时不时在他们两人身上扫过。
顾楹楹和顾凯看得很清楚，虽然不知道他们干什么，但是她们眼中的鄙视与厌恶却是遮不住的。
“就是这两小孩，她们的妈妈跟别人跑了”
“可不是，还是跟着一个女人跑的”
“你说这病会不会遗传啊”
“难说，可惜了这两小孩，都挺俊的”
“你这么说我就担心了，我以后叫我家小孩远离他们一点”
女人越走越远，顾凯和顾楹楹已经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
顾楹楹反而觉得没什么，男人亲口跟她说远比陌生人说的话带来的痛苦大得多；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反而是顾凯，他紧握双拳，眼神有些发狠的看着那两个离去的女人。
顾楹楹拉着顾凯的手说“姥姥等急了，我们回家吧”
顾楹楹有个坏毛病，无论别人怎么说她，怎么骂她，她总不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忍受着，她一直跟自己说：都会过去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楹楹也很害怕，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顾凯不跟她一起睡的时候她总是要开着灯，不然她睡不着。
“小宝，跟妈妈走”
女人拽着顾凯，顾凯流着泪朝着顾楹楹叫。
“姐姐，我要姐姐”
“小宝”
“爸爸，小宝要被妈妈带走了，爸爸你帮帮我，我要小宝。”
只见男人面无表情，他拉着顾楹楹，一脸冷漠的看着女人和顾凯。
“顾楹楹，你难道想变成她那样吗？”
“爸爸，我没有，我只想要小宝。”
“姐姐”
“小宝”
顾楹楹靠着女人拉着小宝越走越远，她扯开男人向顾凯跑过去，前面一片白雾，她看不到女人和顾凯，也看不到男人，四周一片漆黑，只剩下她留在原地。
床上的顾楹楹冒着汗，她很不安，说的话也不清晰。
“大宝，你醒醒”
顾楹楹睁开眼，看到老人焦虑的眼神，她很艰难的叫了老人，却发现她的喉咙有些发痛，嘴唇有些干涩。
“你可醒了，姥姥都担心死了”
“我怎么了”顾楹楹有些艰难的坐起来问。
“孩子，你生病了，没事，有姥姥在”
“姥姥，我梦见爸爸妈妈了，妈妈要带小宝走，爸爸又不帮我，可是我去找他们，他们都不见了，小宝也不见了”
“姥姥，我害怕”
顾楹楹泪流不止，她向来会忍，也很少哭，只是不知道今日为什么觉得眼角如此发烫发酸，没多久眼泪就滚了下来。
“别怕，姥姥一直在的，那都是梦”老人摸着顾楹楹的头安慰着。
“对啊，姐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我就在这呢，梦都是假的。”顾凯抓住顾楹楹的手。
“没事，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小宝，我们出去，让姐姐好好睡觉”
以为是个普通的感冒，没想到当顾凯考完试之后顾楹楹依旧总是半夜高烧不断，老人心里很是着急。
“姥姥，你去哪！”见老人穿着打扮像是出远门，小宝有点害怕。
不是他害怕，他被抛弃多了，就算是再坚强的超人也会变得敏感。
“姥姥听说有座庙特别的灵，姥姥去给大宝看看，你在家好好待着，姥姥很快就回来了”
老人在门口穿着鞋，准备要走了。
顾凯站在门口不安，“姥姥要记得回家的路，忘记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姥姥”
老人停顿了下来，她看向小宝，小宝的眼里都是老人，他在害怕，可是他不说。
“姥姥记得回家的路，姥姥只是去一会儿，很快回来的小宝要勇敢要照顾姐姐”老人哽咽着，他抱住顾凯，她要好好的守护这两个脆弱的灵魂，她怎么会走呢！
待老人走后，顾凯小心翼翼地打开顾楹楹的房间，顾楹楹最近一直在睡觉，晚上睡，早上也睡，每次醒来和顾凯说不上两句就又睡着了。
顾凯也没了玩滑板的心思，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很没精神的看着他的绘画。
小狐狸啊小狐狸，我这么喜欢你，你快让姐姐好起来吧，姐姐生病看起来很难受，姥姥很担心，我也很担心。
下午的时候顾楹楹还在沉睡中就被老人给叫醒了。
“来，大宝，先别睡，吃完这颗糖再睡”
“姥姥，这是什么”
“这是观音大士开过光的，吃了身体才会好起来”
“小宝可以吃吗”
“可以，小宝来吃一块”
“好甜”
顾凯和老人走出房门，顾凯有些不解的问。
“姥姥，您为什么一定要去寺庙啊”
“大宝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要赶走它大宝才好起来”
半夜，顾楹楹又发起了高烧，她头上冒着大汗，嘴里却说着冷，老人也没办法，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这医院也去了，寺庙也去了，该吃的药也吃了，怎么就不见得好起来。
老人给顾楹楹喂了药，顾楹楹这才安静了下来，可老人知道，这药治标不治本，今晚把病压下了，明晚还是一样会发生的。
“姥姥，我饿了”顾楹楹有些无力的对老人说。
老人很开心，自从生病之后，顾楹楹的胃口一直不好，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这会儿想吃东西是不是说明病情有好转了。
老人高兴的出去了，即使现在是半夜，只要顾楹楹想吃东西，老人也会立马去做。
“来，大宝，起来吃点东西”
“姥姥，烫”
“好，等等再吃，你先睡，姥姥等下再叫你”
过了不久，老人有些不忍心再去叫顾楹楹了，但是饭还是要吃的。
“姥姥，这粥凉了，我不想吃了”
“大宝，就吃一口”
顾楹楹吃了一口，接着就给吐了出来，她吐了几次，胃里没有什么东西了，后来吐出来的都是黄水。
“姥姥，难受”顾楹楹趴在床边，脸色十分苍白。
“好好好，不吃了”老人拍着顾楹楹的背，焦急的不行。
夏天过去了，秋天也即将过去了，冬天就要来了。
顾楹楹的病一直这样反反复复，老人也就一直在她的房间里照顾着，她每次醒过来都要摸一下顾楹楹的头，总怕她的高烧来得猝不及防。
“医生，我这孙女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好啊”
“老人家，您别急，她这情况我们也讨论了，药量也增加了，您孙女会好起来的”
“那谢谢医生了”
老人眼睛有些发红，她知道，医生尽力了，该怎么样，就看这娃的命数了。
大宝，你可撑住了，你可不能就这么丢下姥姥和小宝啊。
随着大雨停了之后，顾楹楹也醒了过来。
“小宝，外面有太阳吗”
“姐姐，你醒了，刚刚下了一场雨，应该没有太阳吧”
“小宝，我出去看看，你陪我去吧”
顾楹楹想在特别想见外面的太阳，但她觉得太久没下床了，她的腿有点僵，顾凯扶着她，慢慢地出去。
看到光的那一刻，顾楹楹心里雀跃起来，她伸出手想握住这温暖的一刻，她看到太阳从乌云中出来，她感受到此时此刻她的身体正在逐渐的变暖，她开始贪婪这感觉，想让自己和太阳融在一起。
顾凯站在一旁，他看着顾楹楹披着长发，融入光里，她看起来就像个天使，散发着光芒。
“姥姥”顾楹楹对老人笑了笑。
“想出来是好事，姥姥陪着你”
老人眼睛有些发酸，她抱着一旁的顾凯，看着在阳光下一脸笑意的顾楹楹。
挺好的！
挺好的！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