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
贺以旋巡完了大部分的教室，主任还吩咐她还要去其它地方走走，抓获一些逃课的学生。
贺以旋刚出教学楼，正在扫树叶的杂工叫了她一声。
贺以旋认得是之前在小区做保安的大叔，随意聊了两句后，大叔知道她要去抓逃课的学生，主动说要带她去一个学生逃课圣地。
两人来到了僻静的仓库，大叔说：“这里一抓一个准。”
仓库大门的锁松松垮垮的，几乎就是一个摆设，任何人都能自出自入。
推开大门，随即涌出陈旧的味道，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
大叔示意贺以旋去开柜子，或是走到杂物堆后面，他见过不少学生都是这么藏起来躲避老师的追查。
贺以旋漫不经心地打开了第一个柜，柜子很高，确实是可以藏下一个成年人，“你现在告诉了我，那以后学生就没有地方躲了。”
“没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逃课的学生，哪怕你困着他在教室里，他都不会有心思学习的。”
贺以旋没有搭腔，又开了一个柜。
大叔在另外一边帮忙查看着杂物堆，背对着贺以旋。
“贺老师，我这边看完了，没有学生。”大叔一回头，正好看到贺以旋关上了最后一个柜子。
“我这边也没有。”
大叔挠了挠头，“奇怪了，平时真的一抓一个准，不然我也收不到……”
大叔住了嘴。
贺以旋罔若未闻，她看了一眼手机，“刚好主任叫我在仓库拿点东西，阿叔你不用等我，先回去工作吧。”
大叔不疑有他，连忙走了。
贺以旋掩上了仓库的门，仓库里依然静悄悄的。
“不怕闷死吗？还不出来。”
仓库里安静得甚至有了回声。
贺以旋挨着桌子，“难道还要我请你出来？”
过了几秒，最后一个柜子的门开了。
韩勉从里面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刚才还以为你要举报我。”
“举报你有什么好处？”
贺以旋的位置背着光，韩勉看不清她的脸，他往她走去，才发现她身后的桌子上摆着一本登记册。
“没有好处，但这是你的职责。”韩勉翻开登记册，今天这一页却是空荡荡的。
韩勉为了拿登记册，站的位置离贺以旋比较近，贺以旋的身后就是一张桌子，她退无可退，她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你一个学生都不抓，待会怎么交差？”
贺以旋似笑非笑：“现在到你这个逃课的学生关心起我了？”
“要不我帮你，把我的名字写上去？”韩勉身上没有笔，他朝贺以旋摊开手。
贺以旋还是没有动，“你的名字已经够多了。”
几乎每一页上，都有韩勉逃课、迟到、上课开小差各种记录。
“是啊，所以也不差这一个。”
“为什么要逃课？”
“不想上课，就不上了。”
“那为什么不逃我的课？”
贺以旋迟迟都不把笔交给他，韩勉收回了手，“这是我的事。”
“不要学我说话。”
韩勉笑了：“你开始有老师的架子了。”
贺以旋不以为然。她现在，本来就是一个老师，哪怕为期一年，她都可以摆她喜欢的架子。
韩勉看着贺以旋，仓库里只有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但刚好都洒在了她的身上。
他和她之间，只隔着不到一个手臂的距离。
那股桂花的香气又蔓延在了他的鼻腔。
以前她身上的味道除了桂花的香气以外，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也许是在学校没有地方抽烟了，现在她身上的味道更加纯粹了。
“你什么时候可以把头发染回来？”
韩勉回过神来，“你是以老师的身份问我？”
“不然呢？”
“老师的话，我向来不听的。”韩勉很是骄傲，“但如果你以别的身份问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贺以旋并不觉得自己之于他，还能有什么可以要求他的身份。
贺以旋时不时都不接话，让韩勉有些恼火，“你自己不也花里胡哨的，凭什么管我头发，可没有老师像你这样……”韩勉一噎，没再说下去。
“像我怎样？”
韩勉的脑海里几乎全都是褒义词，情急之下，韩勉脱口而出：“像你这样不像老师。”
贺以旋却被逗笑了。
韩勉觉得自己没辙了，生不了气，也开心不起来。
韩勉说：“如果你染黑发的话，会更像一个老师。”也会更好看。
贺以旋还是笑：“你首先要先更像一个学生，才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
“那是不是我染黑发的话，你也会染？”
“我凭什么答应你？”
韩勉几乎又要被贺以旋激得暴躁起来，正好贺以旋的手机响了，是主任打来的电话。
韩勉看到了，配合地安静下来。
主任打来是问贺以旋巡查完没有，差不多时间要回去交差了。
贺以旋挂断电话后，从韩勉的手上抽走了登记册。
韩勉捏住登记册的一角，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年轻人的问题，总是让人猝不及防，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贺以旋抬眼看他，“你问来做什么？”
韩勉又学着她，避而不答，“我想知道。”
贺以旋无声地打量着韩勉，从头到脚，韩勉觉得她的目光，比她之前的每一句话都有温度。
可能是光线的问题，韩勉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灼伤了。
最后，贺以旋微微一笑：“韩同学，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韩勉的喉结动了动。
他似乎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韩勉终于松开手，贺以旋侧身经过了他，校服上洗衣液的味道，还有一种少年的朝气，不经意地钻进了她的感官和神经里。
贺以旋突然又很想抽烟了。
自从来到学校任职后，因为没有抽烟室，她都一直都在忍着烟瘾，工作上的忙碌，也让她也渐渐无暇去注意这点烟瘾。
贺以旋也不是有很多年的烟瘾，她抽烟最凶的时期，就是回国的这大半年。
她的身边，一直不缺男人，但缺少让她可以排解生活空虚的那一个。
于是，她才重新抽起了烟。
贺以旋的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她一步一步地远离着韩勉。
可是，内心却有什么在咆哮着，声音越来越大。
——
贺以旋回到办公室后，那本空荡荡的登记册自然是无法顺利向主任交差。
主任劈头盖脸地骂了贺以旋很久，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办公室，房莉思在座位上悄悄地观察着，贺以旋这么有性格的人，居然能一直安静地听着，神色也没有不耐烦。
换做是以前的贺以旋，大概早就对主任不屑一顾，扭头就走人了。
但贺以旋这次是真的有把主任的话听进去。
“你以为你放过学生违规，或者和学生没有隔阂地打成一片，这样就是对学生好吗？他们现在嫌弃的无聊日子，对于以后的他们来说究竟有多重要？学生还年轻，他们不懂这个道理，但我们做老师的，除了要教他们学习的知识，更重要的是成为一个引路人，就是为了让多年以后感到后悔的学生，能够少一个是一个。”
听了主任的话后，贺以旋一整天都很安静。
虽然她平时话也不多，但明显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魏新也察觉到了异样，他借机在微信上关心她，但贺以旋只简短地回复了两个字：没事。
——
两天后，教师节。
贺以旋终于准时起床，七点就到了学校。
贺以旋本来打算去试一试传闻中的学校饭堂早餐，可今天这么早来到了，她的座位上还是放了早餐。
除了早餐，还有一份用花纸包起来的礼物，上面贴了标签纸，写着“教师节快乐”。
署名是她做副班主任的班级全体学生。
贺以旋拆开包装，是一个马克杯，图案是冰雪奇缘的elsa公主。
贺以旋探头去看前面的吴老师，她也在拆礼物，同样是马克杯，但图案很简洁，和卡通一点都沾不上边。
贺以旋把马克杯放在一边，先吃早餐。
贺以旋打开纸袋，今天的早餐居然不是一向的牛奶和面包，而是咖啡和三明治，不止如此，三明治是她平常吃的鸭胸三明治，咖啡是……桂花拿铁。
贺以旋不爱吃甜食，但桂花拿铁的味道刚刚好，既有桂花蜜的清香，也有咖啡的浓郁，她可以接受。
房莉思来到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贺以旋对着早餐笑逐颜开的模样，“哟哟哟，吃个早餐都这么春风满面，不愧是专人送的爱心早餐。”
贺以旋只是笑了笑。
房莉思又瞧见贺以旋桌上格格不入的elsa马克杯，“你什么时候买的新杯子？”
“学生送的，教师节礼物。”
“当老师的第十天就有礼物收，我又酸了。”
“你以后当老师的时间更长，更多礼物收。”
“你还别说，虽然杯子的图案有些幼稚，但还挺适合你的。”房莉思拿起马克杯，比在了贺以旋的脸颊边，“头发黄，性格看似冷淡，其实是傲娇。”
吴老师也听到了房莉思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学生也是这么看你的。”
贺以旋不以为然，“只是刚好吧。”
“你应该猜不到，这些礼物是谁一大早拿过来的。”
“谁？”
“韩勉。”吴老师神秘兮兮地说，“我早上来得早，看到他拿着大包小包进来，亲手在每个任课老师的桌上放礼物，我没有想到，韩勉这孩子平时经常逃课，居然对教师节这么上心，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贺以旋不知道怎么附和，只好默默地继续吃着早餐。
原来，在星期六那天，她无意间撞见他和班长在店里，他们是在挑教师节的礼物。
韩勉在仓库里那么认真地问她想要什么东西，大概也是想知道送的教师节礼物对不对。
贺以旋看着马克杯上的elsa。
在韩勉的眼中，她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