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在上第一节课前，贺以旋刚好在走廊上碰见了魏新。
贺以旋说：“谢谢你给我买早餐。”
魏新还是那句话：“顺便而已。”
“但今天的三明治和咖啡，就不是顺便了吧？你有心了，咖啡很好喝。”
魏新静了两秒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今天终于准时起床了，以后应该也可以去饭堂吃早餐了，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我不觉得是麻烦。”
“无论如何，谢谢你。”
两人来到楼梯处，贺以旋要往上走，魏锌要往下走。
在贺以旋踏上楼梯时，魏新抓紧开口：“如果你真的想要谢谢我，那就和我去约会吧。”
贺以旋停下脚步，回头看魏新。
不远处有学生躲在墙角，似乎在偷听他们说话。
贺以旋点点头，“好。”
贺以旋答应得太过干脆，魏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当他欣喜地想要追寻她的身影，她已经上楼了。
魏新回到办公室，拉开座位的抽屉，里面放着一盒牛奶和凉了的面包。
早上魏新带着早餐来到办公室时，贺以旋的桌上已经有了一份早餐，是三明治和咖啡，和早餐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份教师节礼物，上面还有署名的班级。
魏新这才想起来，进门之前，他和一个男学生擦肩而过，他的手里提着不少东西。
尽管魏新不带高三的班级，他也认得这个学生，一头金发，经常被主任叫来办公室训话，坏得出名。
魏新没有料到，除了他以外，还有别的人给贺以旋买早餐，而且还更加清楚她的口味。
魏新存了私心，刚才没有否认今天早餐的事，因为他亲眼目睹到了贺以旋满足的笑容。
魏新用草稿纸包起了面包，丢进了垃圾桶。
——
任勋急匆匆地跑回教室，拍醒了正在睡觉的韩勉。
“大事件，你的贺老师要和魏老师约会了！”
韩勉睡眼惺忪，但“你的贺老师”五个字听得尤其清晰。
“贺以旋怎么了？”
“她要和魏老师约会了！”
“魏老师……”韩勉慢慢地想起来了，那个和贺以旋一起入职、一起站在台上、一起吃午饭的男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厕所满格了，我就跑去了楼下，刚好碰见贺老师和魏老师一起走，就听到魏老师说什么要和他约会，贺老师就答应了。”
韩勉咬住后槽牙。
这个贺以旋，无论去到哪里，身边真的永远不缺狂蜂浪蝶。
才开学第几天，这么快就被人追了，还接受得这么快，一点都不矜持。
尽管韩勉没有作声，但任勋看得出来他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你还不行动，贺老师真的就跟人跑了。”
换做是平常的韩勉，听到这样的话，早就暴躁了，但他现在难得冷静地思考了一下。
他想起了仓库里贺以旋说过的话，她想要的，他给不了。
原本模糊不已的界限，瞬间划清。
韩勉故意晾了自己两天，每到上英语课时，他依然忍不住去盯着贺以旋，偶尔视线相触，她都会淡淡地撇开，仿佛真的只把他当做是普通的学生。
直到今天早上，按照原定的计划，韩勉要一大早到学校分发教师节礼物。他确实起得很早，因为他之前就做好打算要买早餐给贺以旋。
开学的那一天，她似乎就是起晚了没有吃早餐，脸色煞白的，精神也不太好。
韩勉还记得她在机构上班的时候，也总是没有时间吃晚餐，到楼下的便利店吃三明治和咖啡。
尽管对贺以旋的感情有些复杂，韩勉还是不想贺以旋再饿着肚子，他去了咖啡厅买了早餐，和礼物一起放在了她的桌上。
桂花拿铁，似乎很衬她。
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但感觉，她总是会对着他说不喜欢。
哼。
不喜欢就算了，反正，他也不是喜欢她。
韩勉的脑回路峰回路转，他咬牙切齿地对任勋说：“以后别再提她，我和她没关系。”
——
自从开了个好头后，贺以旋最近调整了作息，不再熬夜，逐渐都能准时起床了，她不用再依赖魏新给她带早餐了。
虽然魏新的确不再带早餐给贺以旋，却变成了给她买咖啡，各式各样，有时候咖啡里加的糖浆腻得她几乎发吐。
贺以旋不明白，魏新挑咖啡的口味为什么骤然间下降了，但毕竟是他的一番好意，贺以旋始终还是把这件事埋在了心里。
贺以旋喝多了魏新买的咖啡，便想着尽快还清人情，她打算找个时间和魏新约会，顺便请他吃饭，无奈第一个学期集合了国庆、校运会等大型活动，学校给老师安排了许多课外任务，哪怕到了周末，她和魏新都无法顺利从工作中抽身，更别说去约会了。
贺以旋的生活变成了家里和公寓两点一线，也没有什么闲暇时间去看贺凯，贺凯却对此很满意，觉得贺以旋越发有作为一个人民教师的担当了。
贺以旋本来不习惯给学生布置作业，或者做什么随堂小测，但国情毕竟是应试教育，在吴老师的建议下，贺以旋开始尝试布置作业，一般都是巩固当天的学习内容，可能因为作业量不大，学生们还是积极地交上了作业，但贺以旋批改到最后，还是遗漏了一个人。
韩勉。
这阵子，韩勉的态度真的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原本韩勉是什么课都逃，只有英语课会乖乖坐在座位上。
但现在他只爱逃英语课，其他课则是趴在座位上睡觉，或是开小差。
贺以旋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如实地在登记册上记录了韩勉的缺勤，但他依然无畏无惧。
韩勉本来就因为金发的问题而让主任重点关注，如今加上了频繁的逃课，主任的话三番四次灌不进韩勉的耳里，只好又找了吴老师和贺以旋来做思想教育。
主任说，校长现在已经注意到了学校有一个显眼的金毛，再过不久局里就要过来检查，韩勉再这么屡教不改的话，只好先勒令他停学，以免影响局里对学校的评价。
贺以旋注意到，“停学”二字出现的时候，吴老师叹了一口气。
过后，贺以旋追问班主任是怎么回事，才得知韩勉以前因为闹过事，已经被勒令中途停学过一次，但那次韩勉认错的态度还算良好，停学的时间不是很久，所以还能保留学籍复学。但韩勉现在已经高三了，到了这个重要的阶段如果再经历一次停学的话，就不一定能够顺利毕业了。
吴老师回到座位，盯着桌上的马克杯，“其实这孩子本质真的不坏，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听不进去为他好的话。我们不止一次都想帮他，但他自己都不接受的话，我又能怎么办？”
贺以旋坐在吴老师的背后，她听到了一切，她也不由得转头看着她的马克杯。
她之前嫌弃幼稚老土，只把杯子随意地放在角落，现在已经堆积了一点灰尘。
他们说她，像是elsa。
可能是因为头发的颜色吧？
真的像elsa的人，可能，还有一个。
困在自己的世界走不出去，需要一个人去拉他一把。
——
韩勉确实变了。
以前他总是叮嘱任勋，在上英语课之前务必要叫醒他，还有贺以旋负责监督的早读和晚自习，但现在他转换过来了，总是对贺以旋避而不见。
任勋这天课间忙着抄作业，忘记叫醒睡梦中的韩勉，等他想起来时，上课铃已经响了。
就这么让韩勉睡一节英语课，也不是不可以吧……
任勋正这么想着，窗边已经出现了贺以旋的身影。
他张大了嘴，下意识看向韩勉，但韩勉还是趴着，显然还在熟睡中。
韩勉早上已经睡了一节课，其实课间休息的吵杂声已经把他吵醒，但他做完几乎通宵打机，睡了一节课还是觉得累，于是又继续趴着，半梦半醒间，似乎又开始上课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上课了，附近的同学还在窃窃私语。
他听到了什么“贺老师”……贺以旋？他已经跟任勋打过招呼了，只要是英语课，都要任勋来提醒他逃课，他是不可能会见到她了。
可那句平静得如白开水的“上课了”，又似乎真的是贺以旋的声音。
韩勉捂住了耳朵，不想听。
然而他还是依稀听到了一句话：“上课不要睡觉，韩勉。”
一瞬间的错觉，韩勉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一个晚上，他喝醉了酒，恍恍惚惚地走进了公园，他坐在冰冷的长椅上，身旁却挨了一个人，他觉得很舒服，于是靠在了她的肩上。
她的身上混杂着桂花和烟草的味道。
韩勉原本是很讨厌烟味的，但她的又似乎不那么讨厌。
韩勉也是睡了好久，直到她反复叫着他的名字，他又醒了。
韩勉猛地睁开了眼。
贺以旋的脸占据了他的视线中央，他挪不开视线。
明明是贺以旋……又不太像是贺以旋。
她染了黑发，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温和起来，她的五官依然明媚，神色淡然，可又似乎有些纯良。
韩勉被这样的贺以旋盯着，不知所措。
贺以旋说：“以后上课都不要睡觉了。”
韩勉还是定定地看着她。
贺以旋转身走回讲台。
上一节课的老师没有用到投影，以至于开机的时间稍微久了一些。等待期间，贺以旋低头调整着设备，一边像是闲话家常地说：“对了，教师节你们送我的礼物，我挺喜欢的。”
有同学笑着说：“老师，教师节都过了这么久，你的反馈也太延迟了吧？”
随即，大家都笑了。
贺以旋也笑了，她抬手拨了一下耳边垂下来的头发。
韩勉坐在教室的最后一个座位，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一切仿佛都是一幅画，而贺以旋是画中人。
这幅画都因为她的笑，而变得绚烂多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