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贺以旋从机构离职后，没有清闲几天，就被贺凯叫去了备考教师资格证。
其实贺以旋没有真的把教书的事纳入职业规划，但她禁不住贺凯的唠叨，还是认真地准备起来。
贺以旋的头脑遗传了贺凯，她的学习一向优秀，任何考试都不在话下。
八月中旬，学校通知贺以旋，让她参加新入职教师的培训，以及监督新生军训，贺以旋反正书也看够了，不想再呆在家里，一收到这个消息，她感觉自己终于能稍微喘口气了。
就像堂姐之前说的，这一年学校招的新老师很少，算上贺以旋这个临时代课的，一共就三个人，两女一男。
女的一见贺以旋，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贺以旋没有什么反应，她不认得她。
“房莉思，和你同一间大学，大你两届。”
也就是说，都是一个华人圈子里的人，但贺以旋一般和同性都不熟。
房莉思以前也听说过贺以旋有些脸盲，她是一个连前男友长什么样子都能忘记的人。
房莉思走近贺以旋，压低声音补充道：“我是陈赋行的同学。陈赋行……你还记得吗？”
贺以旋本来是不太记得的，但现在记得很清楚了。
房莉思抱了抱贺以旋，“虽然我们以前没有认识的机会，但现在很有缘分做同事，以后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至于另外一个同期的男人，贺以旋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她大概是真的不认识。
他的长相不错，黑色短发，整个人干干净净，眉眼也长得不错，是以前贺以旋会欣赏的类型，如果同在一个圈子里，她不可能没有接触过。
“我叫魏新。”魏新碰上了贺以旋打量的目光，主动向她伸出手。
贺以旋和他握手，“贺以旋。”
第一天的入职培训，基本都是在听讲座，主任的话又多又长，讲了足足三个小时。
快离开时，主任抓住贺以旋，让她以后上班口红别涂这么红，妆容也要往轻薄的方向。
房莉思在一旁偷笑。
主任又看向房莉思，叫她裙子的长度要在膝盖以下。
房莉思叫嚣道，这样很老土！
主任没有理会，再看向魏新，什么恶评都没有，相当满意地点头。
毕竟魏新长相迷人，气质干净，温柔有礼，还高学历，哪里有挑剔的道理。
三人一起走出会议室，房莉思提议一起去吃晚餐。
魏新没有做声。
贺以旋说好。
过了两秒，魏新也说好。
房莉思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意味深长地笑了。
——
八月过去了。
九月一日，开学日。
虽然八月有一半的时间都泡在了学校里，但这一天才是贺以旋正式成为一个老师的日子。
准确点，代课老师，为期一年。
学校从七点半开始早读，但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早读变成了开学仪式，所有师生都要聚集在操场听校长讲话。
贺以旋平常都不会早起，今天尽管设了闹钟，但还是起晚了，她没有吃早餐就来到学校了。
开学日，学生们都朝气蓬勃。
但贺以旋作为饿着肚子的成年人，看了看耀眼的太阳，真的是浑身乏力。
作为老师尽管可以借机站在阴凉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贺以旋还是不能懈怠，因为不远处的主任又在盯着她。
校长的演讲稿足足五页，他还不停加入临时发挥，原定占用一节课时间的开学仪式，恐怕还不太够。
主任在和附近的老师商量着对策，贺以旋趁机扭头打了个呵欠。
站在贺以旋身旁的魏新笑了笑：“昨晚没睡好？”
“睡晚了。”贺以旋以前夜生活丰富，到现在依然不太习惯早睡。
“紧张？”
“不是。”
“我倒是有些紧张。”
贺以旋看了他一眼，魏新今天作为新老师的代表，待会还需要上台发言，为此他特意穿了稍微正式的西装，显得身材笔挺，衬着他利落的短发，更加迷人了。
“你没问题的。”贺以旋敷衍道。
偷懒溜去上厕所的房莉思回来了，瞧见贺以旋和魏新因为聊天而站近了一些，她不由得露出了熟悉的姨母笑。
最近三个人经常在学校碰面，相处的机会多了，而且是同龄人，自然很快就熟悉起来。
三个人的性格各异，贺以旋偏冷，魏新内敛，只有房莉思特别活跃，一直是负责调动气氛的人。
但房莉思发现，当她一旦走开，魏新都会主动向贺以旋搭话，贺以旋虽然性格冷淡，但都会有所回应。
于是，房莉思发现自己最近姨母笑的次数多了，似乎也越发祥和了。
毕竟她在最近的距离嗑着俊男美女的cp。
校长的演讲稿终于翻到了第三页，是时候要介绍三个新老师登场了。
魏新、房莉思、贺以旋依次上台。
这个顺序，是主任定的，大概是她心目中比较像是老师风范的顺序。
魏新站在麦克风前，风度翩翩地发言，表达了作为一名新教师的兴奋、骄傲，以及抱负。
贺以旋之前听他彩排过几次了。
何况她现在又饿又热，听了没几句话，又开始走神了。
阳光很刺眼。
贺以旋随意扫了一下台下密密麻麻的学生面孔，直到瞥见一颗金光闪闪的脑袋。
她的精神一下子就回来了。
——
开学日，韩勉的心情不太好。
他本来就不喜欢上学，但更重要的是，他的暑假过得并不好。
甚至今天早上一踏入校门，他立刻就受到了教学主任的一番训导。
原因是他一头张扬的金发，不仅如此，刘海过长，他还抹了发胶。
教学主任骂他像个混混，一点作为学生的自觉都没有。
韩勉不以为然，他觉得金发不帅的话，他当初就不会染。主任一把年纪，又整天泡在学校，自然不懂什么是潮流的审美。
他这一头金发走在校园里不知道多瞩目，男生女生都赞不绝口。
但主任很唠叨，直到开学仪式要开始了，才肯放他走，但又命令他在开学仪式后还要到办公室报道。
韩勉觉得烦，黑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状态。
平时和韩勉玩得要好的几个男同学在窃窃私语。
有人说，韩勉暑假谈恋爱了，但又失恋了。
又有人说，韩勉暑假似乎犯了事，被警察抓了，但又放了出来。
又又有人说，韩勉暑假在找一个女人，但一直都没有找到，所以才会心情那么差。
大家都愣住了，不约而同盯着任勋，找女人的这个消息很新，没有听说过。
任勋轻咳两声，煞有其事地说：“是真的，我爸认识的人多了，韩勉还找过我，让我爸帮忙问问。”
“韩勉要找的是什么女人？”
“不知道，就说是长得很漂亮的。”
“你见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韩勉说的啊。”
“韩勉叫你爸帮忙找人，没有照片吗？”
“这就怪了，他还真的没有。”
“那他拿什么去找？”
“他就记得女人的名字。”任勋皱了一下眉，名字有些拗口，他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你说韩勉找她做什么？”
“你说一个男人找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就做……”
“……爱做的事呗。”
几个窃窃私语的男同学不由得笑了出来。
班主任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走过来低声呵斥了两句。
韩勉其实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都没有理会。
他找了贺以旋一个月，一直都没有消息，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耐心，甚至还因此对贺以旋有些生气。
期间韩舒打过电话来，问他向贺以旋道谢了没有，他都含糊过去了。
好不容易这些天都没有再想起贺以旋，偏偏这班人又提起了她。
换做是以前，他管什么开学仪式，一人捶他们一拳再说。
但现在……算了算了。
贺以旋早就应该从他脑海里滚蛋了，就像她从他的生活里滚蛋得那么干净一样。
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
韩勉一边这么想，心情却越发郁闷。
“韩勉，站直一点，别走神，认真听校长讲话。”班主任又走了过来提醒韩勉。
韩勉闻言，稍稍挺直了背。
他本来就长得高大，加上一头金发，一站直，就在学生当中更加显眼了。
“……欢迎今年的三位新老师：魏新、房莉思、贺以旋。”
广播里响起了校长蹩脚的普通话。
这是韩勉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把校长的话听进去。
他猛地抬起头，却撞上了刺眼的阳光，他眯起了眼，差点泛泪。
他等不及适应，又用力地睁开了眼。
高三的学生是站得离讲台最远的位置，偏偏韩勉又站在学生队伍的最后一排，他看不清楚讲台上的人脸。
但那道身影，确实很像贺以旋。
这时候，疑似贺以旋的人把头转了过来，似乎也在看着韩勉的方向。
韩勉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他如愿地笑了出来。
——
将近十点，开学仪式终于结束了。
贺以旋饿得有气无力。
距离下一节课上课，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贺以旋先回了办公室休整。
开学仪式后的第一节课是班会，正常来说，贺以旋作为新入职的老师是不用带班级的，但她的身份又有一些特殊，她是作为堂姐的代课老师来的，理所应当地接替了堂姐的所有工作任务，恰恰堂姐还是某个高三班级的副班主任，哪怕贺以旋再不合适，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
贺以旋以前习惯了上班后再去便利店买速食，但学校的小卖部离办公室有些远，这一来一回，贺以旋怕赶不及上课，她只好放弃了。
贺以旋的包里没有任何充饥的零食，她和其他老师也不熟，她打算多喝两杯水充饥时，房莉思突然塞了一包蛋黄派过来。
“没吃早餐是吧？我看你脸色这么白，就知道你肯定不舒服，主任不会打扮不知道，还说是你妆化得浓。”房莉思还特意近距离打量了一下贺以旋，补充道，“明明你今天已经收敛了很多。”
房莉思以前在大学里见过贺以旋，更美艳性感的装扮她都试过，现在的形象和那时候相比已经足够良家妇女了。
贺以旋说了声谢谢，拆开了蛋黄派的包装，有些压碎了。
“我包里就这一个零食了，放的时间可能……有点长。”
贺以旋咬了一口，平时她会嫌味道太甜了，但今天不会。
“幸好是开学日，大把学生放了个暑假人也放飞了，主任也没空继续管我们。”房莉思指了指窗边被主任训话的学生，一头金发，非主流得很，“按主任的长气程度，都不知道要训他多久了。”
贺以旋看向窗边，过了一个月，韩勉的头发已经长了，头顶是黑的，但大部分都是金色的发丝，一眼看上去，确实显得不伦不类。
若不是他这张脸长得实在好看，碰上这样的发型，大概路过都会被人嫌弃。
快要上课了，韩勉的班主任只好走过来替韩勉说话，就算韩勉千错万错，最好还是不要耽误上课。
主任这才停下了唠叨，反复叮嘱韩勉赶快把头发染回去，还要把头发剪短。
韩勉始终不咸不淡。
主任气得张牙舞爪。
班主任适时拉走了韩勉，出办公室前，还顺便提醒贺以旋，让她一起去上班会课。
贺以旋吃完了蛋黄派，立即起身。
房莉思轻叹：“原来非主流是你的学生，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