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韩勉这次的事件惊动到了他的母亲，韩舒一接到电话，立即抛下手头上的所有工作，连夜从外地赶回来。
韩舒奔波了好久，始终没办法见到韩勉一面，平时在事业上雷厉风行的她，这次却对儿子的事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天韩舒还听到一些风声，韩勉这次似乎被人针对了，种种证据都搜集不成，恐怕很难脱身，韩舒找律师商量了很久，然而到了晚上，突然就接到了通知，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并结案了，韩勉证实了是无辜的。
从拘留所出来的韩勉不想让韩舒担心，也怕她的谴责和失望的目光，但韩舒来接他的时候，一向唠叨的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开车。
直到回到家里，韩舒打开家门时，有感而发：“回家了。”
过了几秒，韩舒又轻声补充道：“回家就好。”
韩勉突然鼻尖一酸，他不敢去看韩舒的脸，匆匆回房了。
韩勉在拘留所的那几天过得并不好，除了人身自由的限制，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折磨。
他分明是无辜的，可警方的问话一直在往他有罪的方向走，而给予他最为沉重一击的人，居然是他曾经认为最天真烂漫的田钰薇。
韩勉偏偏在那天晚上醉了酒，除了醒来后和贺以旋一起吃早餐的记忆外，好多事情都是断断续续的，从而让他的口□□生了诸多可疑性。
韩勉的思绪还陷在混乱之中，加上田钰薇背叛的打击，他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遗弃了他，他开始感到泄气，当警方反复问他的话，他都忘记了自己到底回答了什么。
浑浑噩噩了好久，案件有了转机。
警方突然通知他可以回家了。
韩勉这才得知，贺以旋提供了证词，她坚决表示案发那天晚上一直和韩勉在一起，寸步不离。
另外一边，田钰薇也认了罪，承认袭击一事都是由她一手策划和实施，是她污蔑了韩勉。
韩勉躺在房间的床上，闭上眼睛，想了很多的人和事。
终于，可以安心地睡觉了。
醒来以后，迎接他的也不是绝望，而是他原本觉得无趣，其实是无比珍贵的日常生活。
——
韩勉安稳地睡了一觉后，精神恢复了许多。
他饿了，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到厨房找吃的。
家里一如既往的安静，韩勉以为韩舒已经回去工作了，没想到一出去，就见韩舒窝在客厅里办公。
韩舒和韩勉对上了视线，正要开口，她的手机响了。
韩勉便也不打扰她，进了厨房，从柜子里翻了两杯泡面。
荷包蛋和午餐肉，现在他也没心思弄了。
上一次他就是做了两碗餐蛋面，送走了贺以旋后，他回到厨房洗碗，没过多久就听到门铃响了。他以为是贺以旋折返回来了，一开门却是警察。
韩勉不想想后来的事，记忆也随之倒带，至少贺以旋还在的时候，一切还是好的。
韩舒讲完了电话，走进了厨房。
韩勉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韩舒对视，他低头盯着两杯还没有好的泡面。
“我知道，你很多话都不愿意和我说。”韩舒轻轻地开口，“作为你的母亲，我一天到晚都在忙着工作，根本不够关心你的生活，连你想什么、认识了什么人、做了什么都不了解。”
韩勉最烦的就是韩舒这样的语气，好像错都在她的身上。
“我没有侵-犯过别人。”韩勉一字一顿地说，“想也没有想过。”
“我相信你，你是我的儿子，不会做这样的事。”就算叛逆，就算调皮，就算成绩不好，就算意气用事……就算有很多很多缺点，但总归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既然你信，就不要再问了。”韩勉受够了被问话的折磨。
“我想问的，是别的。”韩舒犹豫了片刻，“那位为你作证的贺小姐，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韩勉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在他的脑海里，贺以旋又回来了。
“没有关系。”贺以旋是田钰薇的老师而已，又不是他的，而他和田钰薇也没有关系了。
“那为什么你们会一起在家里，过了一个晚上？”
韩勉瞬间就不耐烦了，说来说去，不也还是和案件有关。
韩勉掀开了其中一杯泡面，狼吞虎咽起来，没有回答。
韩舒不死心地追问：“你们不是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吧？”
韩勉吞下了一大口泡面，“什么是正当，什么是不正当？”
“她是不是……有给你钱？”
“你儿子我还用不着被人包养。”
“那你们在谈恋爱？”
韩勉没料到“谈恋爱”这个词会把他和贺以旋牵连在一起，他不由得怔住。
他这一犹豫，吓得一向扑克脸的韩舒将要大惊失色。
韩勉及时开口说：“我对阿姨没有兴趣。”
韩舒这才又保持住了扑克脸。
韩舒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贺以旋，但从警方的描述中，贺以旋才二十四岁，倒也不至于能做韩勉的阿姨。
韩舒转而一想，韩勉才十八岁，在高中生的眼里，大概是超过二十岁的人都觉得老，他既然没有受过贺以旋的好处，那应该不会和贺以旋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了。
过了一夜，照韩勉那种随时气死人的性子，可能真的和贺以旋什么都没有发生。
韩舒终于放了心。
“不论如何，贺小姐帮了你这么多，如果没有她坚持作证，你可能也没有那么快能回家。”韩舒见韩勉差不多吃完一杯泡面，伸手帮他掀开了第二杯，“我们找个时间，去给贺小姐道个谢吧。”
韩勉的嘴里塞满了泡面，含糊地应了一声。
——
韩舒想要亲自向贺以旋道谢，却被韩勉坚决地否决了。
韩舒离开工作岗位已经好几天，她的老板亲自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韩勉刚好在一旁听见，立刻帮韩舒收拾行李，顺便把车票都订了。
多方的催促下，韩舒不得不启程，临别前，还不忘叮嘱韩勉要向贺以旋道谢，平时总是限制着韩勉零花钱和伙食费的她，这一次大方地给韩勉的微信转了两万块。
韩勉连声说好，送走了韩舒。
平时韩勉有了钱就想挥霍，但这一次，他盯着微信钱包里极其可观的数字，却感到不是那么滋味。
韩舒以为他不懂，但他经历了这么一回，还是懂了一些大人的相处之道。
道谢就道谢，给那么多钱，摆明了是想彻底划清界限。
但韩勉之所以急着送走韩舒，倒也不是真的嫌她啰嗦，只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和贺以旋其实没有那么熟。
他和贺以旋，其实陌生得连彼此的手机号码都没有。
贺以旋知道他家住址，而他对于她，除了姓名和长相，还有工作的地方，其他的都不知道。
韩勉确实要感谢贺以旋，但不知道怎么感谢。
尽管他再无畏无惧，现在却是连一步都不想要再靠近机构了。
那里不仅晦气，还有着和田钰薇最后的回忆。
他是下定决心不再喜欢田钰薇了，但也不想再触碰和她有关的事了。
田钰薇一个人承认了全部罪责，接下来等待她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她的成绩那么好，她那么期盼出国，到最后却全部扑了个空。
韩勉反应过来自己正想着田钰薇，立刻停下了思绪，不能让同情心泛滥。
正是因为这点同情心，他没有向警方说出田钰薇疑似给他下药的事，才会令自己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韩勉思索了颇久，最后决定打电话到机构。
他装作是想要来报名的样子，询问贺以旋的事。
然而接电话的人却告知他，贺以旋已经离职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晚上。”
“那我还能联系到她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先生，如果你是想要报名英语口语课，我可以给你推荐其他的老师，也是一样出色的。”
韩勉挂断了电话，终止了对方的推销。
韩勉不明白贺以旋为什么突然要离职。
该不会，跟她坚决为他作证有关吧？
还是因为和他过了一夜，她顶不住舆论的压力，所以才会急匆匆地离开这个伤心地？
韩勉泛滥的心，一下子飘向了贺以旋。
都怪他，还讽刺过她老，说她是阿姨。
她其实长得一点儿都不老，如果染回了黑发，不化那么浓的妆，其实看上去应该也和他年纪相仿的。
早知道，那天早上应该让她吃得更多一点，再放几颗鱼蛋也不难，也应该问她要个手机号码的。
韩勉想了贺以旋一天，假设了很多情况，在他的脑海中，他和贺以旋的接触发生了量和质的改变。
直到夜深，韩勉累了，忍不住睡去。
迷迷糊糊间，他又突然惊醒过来。
之前他在楼梯间里，似乎听到了贺以旋和她的老板纠缠不清。
他们是前任的关系。
等等，他想了那么多，都是觉得贺以旋的离开是和他有关作为前提。
唯独没有想过，和他无关的可能。
贺以旋会不会是和前任旧情复炽了，然后荣升老板娘，才会匆匆离职的？
他又是什么人，在贺以旋的心目中，怎么可能那么重要。
韩勉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把被子盖住了头。
哼，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