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韩勉，怎么说你也还是一个高中生，听老师的话，赶快把头发染回去，等明年你毕业了，头发爱怎么弄就怎么弄，也没人管你了，不然现在你每天一上学就被主任盯着，不仅你挨骂，我们做老师的也要挨骂。”
在去往教室的路上，班主任吴老师苦口婆心地劝导着韩勉。
吴老师是一个接近四十岁的女人，说话温温柔柔的，完全就是为人师表的模板。
可是韩勉偏偏不领情，继续不咸不淡。
贺以旋跟在后面，盯着韩勉黑色和金色交错的后脑勺，心里也忍不住为吴老师默哀。
吴老师是一个好人，贺以旋没有做老师的经验，即使还在放暑假，吴老师还是抽出时间传授了好多经验给她。
和贺凯的严厉态度相比，贺以旋自然是更愿意跟着吴老师学习的。
但韩勉的性格……不好说，他好像不爱听别人的唠叨，年轻人总是有自己一套应对世界的方式，不论错还是对。
贺以旋的肩膀被人碰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走在前面的韩勉放慢了脚步，走在了她的身旁。
只剩下吴老师一个人在前面对着空气劝导。
“贺……老师？”韩勉看着贺以旋，笑着说。
贺以旋也看着他，路过其他教室时，窗户的玻璃倒映出了两人并排的模样。
一个不像老师，一个不像学生。
“你的嘴角，还有蛋黄派的碎屑。”
贺以旋怔了一下，随即掏出纸巾，在嘴唇上印了印。
没有意料之中惊慌失措的反应，韩勉有些遗憾，但他也不是不知道，贺以旋……本来就和普通的女人不一样。
她经常没有表情，就算是笑，大多也只是弯一下嘴角。
贺以旋的口红擦掉了一些，嘴唇没有那么红了，但在去教室的路上，她不好补妆，唯有抿了抿唇。
韩勉却觉得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立刻抬头看天。
他的脸有点红。
吴老师这时终于发现韩勉走在后面了，她一回头，贺以旋和韩勉并排走着，但一个看路，一个看天，走得很近，却又像是很陌生。
——
韩勉的班级炸开了锅。
所有学生都没有料到，接替的副班主任贺老师的会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
居然刚好也姓贺。
有人说，今年学校新招的三个老师，长相都很不错，女的美，男的俊，让学生们在新学期又有了上课的动力。
班会课上，学生们都在偷偷观察着贺以旋，她的相貌、她的着装、她的妆容几乎都是焦点，贺以旋知道这些学生的目光，但和外面世界的成年人不一样，他们的目光没有恶意，只是纯粹好奇。
班会课上主要都是班主任吴老师在说话，贺以旋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后就站在一旁，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
当着贺以旋的面，学生都不好过分张扬内心的想法，下课后，大家才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十分钟后，却是枯燥的数学课了。
韩勉入学这么久，第一次认真看了课程表。
英语课……幸好每天都有一节。
但今天的那节已经被班会课占了。
韩勉皱了皱眉，突然隔壁桌丢过来了一张小纸条。
韩勉抬起头，是隔了好几个座位的任勋叫人传过来的。
韩勉展开小纸条：我记得你要找的女人，好像是姓贺的？
韩勉翻了翻书包，空荡荡的，连一支笔都没有，于是他顺了隔壁桌的同学的笔过来。
韩勉写下：对。
他许久没有写字，连一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
任勋又传了纸条过来：好像就是叫贺以璇？
韩勉：旋，没有王字旁。
任勋：那就是她对不对？！！
韩勉：对。
任勋：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韩勉挠了挠，每次别人这么问他，这个答案比数学题还要难解。
韩勉学着贺以旋的态度，潦草地写下：这是我们的事。
——
上完班会课，贺以旋回到办公室，她的座位上放了一盒牛奶和面包。
贺以旋回头，正要谢谢房莉思，房莉思却挤眉弄眼道：“是魏新买的。”
贺以旋转而去看魏新的座位，没有人。
他应该是有课。
贺以旋怕自己过后忘了道谢，于是发了微信给他，她不知道多少钱，随手转了五十块过去。
因为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在场，房莉思不好过去八卦，不然被主任知道了又要一阵唠叨，她只好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把微信对话框调到最小，私聊贺以旋：我觉得魏新应该是对你有意思。
房莉思伸头看了看，贺以旋的背影同样挺得很直。
没一会儿，贺以旋回复了：可能吧。
这么爽快就认了？
房莉思：你对他呢，也有意思吗？
贺以旋：还没有。
这个还，用得可真巧妙。
房莉思：对了，陈赋行好像也回国了。
贺以旋：嗯。
房莉思知道界限在哪里，她和贺以旋虽然最近每天都见面，但说到底不过还是只认识了一个月的同事关系，再继续深究别人的感情世界就越界了。
不过嘛，贺以旋是真的没有传闻中那么难相处。
至于贺以旋和魏新的cp，她就在一旁先默默嗑着吧。
——
开学的第一天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贺以旋今天不用值班晚自习，也没有其他工作，她准时下班了。
贺凯很关注贺以旋第一天做老师的情况，很早就叫了她今天一定要回家吃饭。
贺以旋走去停车场的路上，精神有点溃散。
老师这份工作原来这么累，起早贪黑，虽然不是毫无休息时间，但只要在学校里，任何行为都要规规矩矩，其实并不比学生轻松。
贺以旋有烟瘾，以前上班就靠那一根烟的时间放松，现在到了学校，她完全找不到机会放松。
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一年，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很难坚持下去。
开车出了学校，贺以旋本想点根烟，但贺凯尤其不喜欢她抽烟，待会如果闻到她身上烟味的话，又不知道要训她多久，于是她又硬生生忍住了。
今晚吃饭，堂姐一家人也在，贺以旋觉得这样安排很好，不然只有她和贺凯两个人在家的话，仿佛是在比谁说得话少一样，永远只会冷场。
吃完饭后，贺以旋和贺凯聊了几句，几乎都是学校的事。
直到堂姐走了过来，贺以旋的话才多了一点，毕竟堂姐还是最熟悉这间学校的人。
“我们班的学生应该不难教吧？”
“我今天还没有给他们上课。”
“你别看他们闹腾，其实心思都不坏的，就是……成绩是真的提不上去。”堂姐瞥见了贺以旋包里放的文件，“你把学生档案都带回来了？”
“嗯，晚上有空的话，就认一下他们的名字和长相。”贺以旋自认有些脸盲，其他班级的学生就算了，好说歹说现在也是一个副班主任，自己班级的学生记不住的话，确实是说不过去。
“难得见你这么上心。”堂姐笑着说，“我就知道，找你代课找对了。”
贺以旋来之前才泄过气，她受不住这样的赞赏，但当她看到贺凯在一边听着她们对话，他的嘴角也有了笑意，贺以旋泄气的话就说不出口了，至少现在不能说。
“我帮你认一下吧，顺便说说他们的实际情况，你以后也容易跟他们接触。”堂姐拿过档案，第一页就是学生的证件照。
堂姐逐一跟贺以旋说着每个学生的特征。
但贺以旋的注意力，很难不被那张突出的证件照吸引。
放眼看去，韩勉的长相真的鹤立鸡群。
照片大概是刚入学的时候拍的，脸孔比现在要稚嫩，眼神也没有那么不良，头发又黑又短。
堂姐捕捉到贺以旋停留的视线，“这个学生长得很帅吧？”
贺以旋又看了一眼贺凯，他已经在看新闻了，似乎没有再听她们的对话。
“真人更帅一点。”堂姐感叹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班里成绩最差就是他，而且经常犯事，是一个让老师不得安宁的问题学生。”
贺以旋想了一下，说：“他染了金发回来上课，主任训了他好久。”
“仪表还算小事，哪怕迟到旷课我都勉强忍受了，我最怕的就是他在外面犯事，涉及到法律法规之类的。”
贺以旋没有作声。
“这个年纪的学生最叛逆了，而且我们学校校风算是宽松了，基本都不会特别严格管教学生。韩勉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貌似还长期在外面工作，他一个人生活就更容易学坏了。”
贺以旋静静地把档案翻到了下一页。
堂姐以为贺以旋是听烦了，赶紧把关于韩勉的话题结尾：“以后你碰到韩勉，他只要没犯什么大事的话，其他的事都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贺以旋却反问：“为什么？”
“我们做老师的，自然不想是放弃任何一个学生，但如果屡教不改的，又何必浪费心力。”堂姐想到韩勉，其实也有些于心不忍，她一开始也想过要去改善韩勉的问题，可经历了两年，韩勉不仅没有改过来，甚至还变本加厉，确实是让她失望了，“关于韩勉这个问题学生，其实都是我们这一班老师的共识了。”
贺以旋还是没有搭腔，但堂姐想，贺以旋是最缺耐心的人，她的提醒也许是多此一举了。
说不定，打从一开始，贺以旋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接触那些问题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