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8711……好妹妹，算我求你了……”江晖有气无力地想。
8711难得好脾气地说道：“请问有什么能帮到玩家？”
“你有传送功能吗？让我回研渊阁吧！这鬼地方我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江晖哭丧着脸。
“系统有传送功能，传送便任务便立刻宣布失败，请问确定要传送吗？”
江晖沉默了一下：“我能战术性先回研渊阁，然后再过来吗？我还没准备好！你想啊！你呆在研渊阁，吃着元宵准备着婚服，夸嚓一下就被人劫走了……”
江晖声情并茂说得好笑，8711却没有动摇。
“8711！”
8711没理他。
江晖深深叹了口气，他木愣愣直挺挺，死人一样地躺在床上，头一回觉得有人伺候的少爷日子这样难熬。
他原先在江府，茗兰和墨烟两人轮着睡在他床边的地上，好在夜里江晖唤人的时候伺候他，当时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等到了研渊阁，于是伺候他的只有一个叫芸儿的小丫头，江晖素来待姑娘不薄，更不会让芸丫头睡在他床下。于是江晖把她赶到自己的房里，夜里渴了或是有蚊虫，都是自己掌灯自己解决，在研渊阁休息了两个月更是了不得，江晖早已经学会摸黑喝水和点艾条，不假人手，自己伺候自己才是最舒心的。
现在江晖无言地看着现如今横七竖八睡了一片的人，自己想要喝水但是无处下脚。
但是他坐起来的窸窸窣窣声吵醒了理他最近的小厮：“主子，什么事情？”
谁是你主子……江晖在心里默默答道。
江晖摇摇头示意他别出声，正要下床倒水喝，没料到那个小厮会错了意，乖顺地低下头：“主子嫌小的笨手笨脚？小的这就叫旁人来伺候。”
江晖小声唤他：“哎，不是……你回来！”
没料到这么一响动，一屋子人都醒了，江晖瞬间没了好脸色，心中噜噜苏苏地骂赵恒玦。又跨过重重叠叠的人，摸到桌边喝水，一入口便觉得水中一股酸涩味道，江晖张嘴要吐，小厮立刻把痰盂捧到他面前。
“这什么东西？”江晖忍着脾气问，他不想冲无关的人发脾气，但是心中的火根本按捺不住，但凡这里有人再给江晖添把火，江晖这就要闹起来了。
“是炒过的柏子仁，安神用的。殿下说大人总是思虑过重，到晚上就把茶给大人换成这个。”小厮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对，讪笑着回答，“要不，小的给大人换一铫子蜂蜜玫瑰花露来？”
江晖摆摆手，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晖一肚子火办法发泄，只能憋着：“换成白水就好，以后不用这么多人在这伺候，我看着烦。”
众人眼神交流此起彼伏，最终还是点头，嘴里说些小的不敢忤逆大人之类的话，退下了一半多的人，又换了一壶新的水，这次终于没有奇怪味道。
这样闹了一通，江晖和下人才终于得以安生。
安生是安生，江晖却睡不着，身上被衾都是蕃王府的规格，摸上去滑腻舒适，江晖却烙饼一般翻来覆去，仿佛这被衾烫人。
他现在被拘在滇南王府，顾鸿朔知道么？他就这么被北镇抚司送来，赵恒玦到底要干什么？江晖想起赵恒玦那张不着四六的脸便觉得来气，天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回府，那些下人嘴巴一个比一个严实，也不知道隐瞒什么。
江晖心中思忖，忽然灵光一现，前几日在研渊阁，程华茂与顾鸿朔的对话来。
程大夫不是说……有个线人被拘在滇南王府吗？只要找到他，那么他就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同伴了。但是顾鸿朔当时说遣人在元宵节那天趁乱混进皇城，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那个线人不知道还在不在。
江晖在心中打着算盘，决定明天在滇南王府中好好转悠转悠。
闹了一个早上，仆人终于发现折腾来折腾去的江晖变乖了。都道由俭入奢易，仆从寻思江晖许是适应了这里，看见江晖乖乖用糖包沾着肉粥把早膳用了，也就放下心，收拾了碗碟走了。
江晖懒懒地窝在屋内看书，他有心要这群脾气乖顺的仆从也厌烦他，于是昨天晚上还不愿意吵醒仆从小心翼翼想要自己下床的人，一夜之间忽然变成千刁万恶，将仆从呼来喝去的混蛋。
一会儿渴了，一会儿饿了，一会儿积食了，厨房送来克化的酸梅汤，江晖一会儿嫌烫的没有风味，一会儿嫌冷的东西喝着牙齿发酸。
江晖喝了酸梅汤，还没过一刻钟，便又要人捶腿，一会儿说轻了，一会儿又哀哀地喊重了，江晖顶着一张白净的漂亮脸蛋，当真做足了恃宠而骄的娇气模样，稍有不顺心便大呼小叫阴阳怪气。
“念你初犯，下不为例，否则我告诉了二殿下去，仔细你的皮。”江晖懒懒地抱着一个缂丝卐纹的引枕，歪在一堆锦绣软垫之中，好似一个被人养在外边儿，得宠又不知好歹的妾室，没有身份，却非要旁人高看他一眼。
那些仆从面上虽然没有显露什么，江晖知道他们早已经烦了。
江晖倚在窗边，不一会儿，果不其然窗户下方传来众仆从的讨论声。
“头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不知怎么的，这样妖妖调调的模样，当真是个京官？”
“什么京官，我今天算是看出来了，这是狐狸精吧？”
“刚来时候倒是端着点文官做派，可惜呀，狐狸尾巴藏不住！”
众人便传来嘻嘻哈哈的调笑声，江晖知道火候已到，便对边上的小厮说自己要出门闲逛。那小厮自然不会去讨江晖的嫌，横竖这是江晖吩咐的，就算出事也算有个说辞。
果不其然，江晖走出三四丈，没有一个仆从愿意跟过来，江晖露出些许得意的笑容，大摇大摆开始在滇南王府闲逛。
王府并不大，正经遵循了祖制，并没有擅自扩建，除了江晖那间屋子装潢有些离谱，其余都非常朴素。虽然朴素，却也匠心十足，花园十步一景，周围也有鸟鸣声阵阵……
忽然一声婉转的鸟鸣声响起，这声鸟鸣实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江晖回头，果然是一只白肚长尾鸟蹲在一个人的肩头。
江晖没有想到当真给自己找到了人，便是当年殿试也没有这般好运，江晖心中一喜，连忙上前：“阁下可是研渊阁的线人，柳显生？”
那人转过头，有一些诧异，自江晖回研渊阁，柳显生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是就算柳显生没有见过江晖，见他通身的气派，加上与好友信件往来知道阁主要大婚，当真把江晖认出来了。
那人上下打量，他记忆里研渊阁并没有这等样貌的人，近来也没有听到研渊阁收新人的消息，只听说来了一个一团孩气的小少年，与一个阁主的相好……柳显生挣扎了一会儿，有些犹豫道：“阁主夫人……？”
江晖被噎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道：“别喊我阁主夫人，叫我徽溪就行。”
柳显生吃了一惊：“当真是阁下？您怎么上这儿来了？雁先生呢？”
江晖便把自己一路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两人齐齐陷入深思。
“当务之急是把消息传递出去。”江晖指了指停在柳显生肩上的白肚长尾雀儿，“凭借我们两个万万逃脱不了，只能请人过来帮忙。”
“赵恒玦似乎知道研渊阁用鸟儿传递书信，滇南王府处处设了捕鸟的关巧，恐怕要将消息传出去有些困难……”
江晖才要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抚掌声：“溪郎可真是厉害，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能勾搭上旁的男人，想要逃出去。”
江晖深深吸气，转过头，这次却没有直挺挺地站着，并没有下跪：“二殿下回府，是我有失远迎。”
“在我母妃那儿住了一晚。怎么，溪郎想我了？无妨，若是溪郎能伺候把外边儿衣裳换了，那才是真贴心。”赵恒玦勾起嘴角，见江晖没有动作，又道，“久别重逢，溪郎也不说些什么？”
江晖生硬道：“把我放了。”
“溪郎诨说什么，我怎么舍得……”赵恒玦凑近，忽地闻到江晖身上的味道，他并非乾元之身，却天生灵敏，却意外能闻见只有坤泽乾元之间才能闻见的香味。也正因为这份灵敏，以至于他现在能闻见江晖那股暖甜香味中带着倦怠餍足，被人深深触碰过之后混合出来的气味。
赵恒玦在苏州时与顾鸿朔接触过一段时间，他自然知道江晖身上的气味来自哪里。
他当江晖迟钝，不懂得自己的心意，于是放心大胆地让江晖去研渊阁，倒是没料到两人已经干柴烈火滚在一处了。
“看来是我来迟了啊……溪郎……”赵恒玦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江晖却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江晖哪里听不懂赵恒玦这话里有话，深深吸气，正色道：“所以，把我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