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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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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晖转身就要跑,他到底是个男人,还能跑不过一个姑娘不成?

    面前的年轻女子却看出他要跑,眼疾手快攥住他的袖子,笑道:“妹妹要去哪儿?是要找徐妈妈告状吗?”

    江晖心中大骇,暗悔没有把苏落带在身边。苏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还能怕这个毒妇不成?不行,再这样下去不行,得弄出些动静让苏落出来,可是他又不能开口……

    还未等江晖想出主意,女人却笑眯眯地松了手:“我逗妹妹玩呢,妹妹且看里面是什么?”

    江晖惊疑不定地顺着女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闻见芳香扑鼻,屋内挂着南珠门帘,成套的黑檀老木桌椅贵妃榻,桌上又摆着白玉壶紫金杯。可江晖再往下看,地面上,竟然摆着一个铜盆,里面全是血,一只羽毛还未除净的鸡飘在血上。

    “……”江晖一时说不出话。

    这是在干什么?

    “我和几个姐妹商量着一起开荤,徐妈妈管得严,平日里姐妹都不能沾荤腥的。”年轻女子笑道,“万花楼倒不缺穿用,但是万不能把自己吃得膀大腰圆。”

    懂了,江晖恨恨地想,他又得挨饿了。

    “所以,偶尔馋得慌,和姊妹商量着叫楼下厨师父偷偷送了一只鸡来,我以为他送来的是处理好的,万万没想到他送来了只活的。”

    江晖点点头,表示理解,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儿杀鸡的确容易把房间搞得像凶杀现场。

    “我听楼下妹妹说刚来了个哑巴美人儿。”年轻女子试探着看着他,“莫非就是妹妹?”

    江晖又点点头。

    女子笑道:“那最好不过了,正赶上我们开荤,待会儿送妹妹碗鸡汤,妹妹不要嫌弃。”

    江晖断不会因为一碗鸡汤折腰,又颇为硬气地摇头。

    “那哪儿成呀,姊妹的一点心意。来了万花楼,还有几个能出去呢?也就姊妹们能说说话相互照应。”女子笑道,“我叫应殷殷,如今年纪也大了,妹妹说不了话,不过旁人都叫我殷儿姐。”

    江晖学着苏落的样子福一福身,一副乖顺的样子,作势要回屋。

    “妹妹要回去吗?那便不送了,待会儿我送鸡汤到妹妹屋里,妹妹可不许下我的面子。”应殷殷冲江晖笑了笑,关了门回了屋。

    江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应殷殷不会再出来之后,忽然伸出手指将墙上的血迹抹了点下来。

    江晖可是kp,他写模组的时候也查阅过不少刑侦类的资料,他不仅逃跑技能点满,其实他的侦查技能也点满了。说实在的,他不是很相信这是鸡血,他生前过年在老家天天看亲戚杀鸡,似乎没有这么离谱的出血量。

    江晖曾经查资料时了解过,虽说人血腥甜,但是比起食草动物的血液,除了甜腥,也多了一种其它动物没有的咸味。

    虽说如此,江晖厌恶地盯着手指上还未干的血迹,黏稠且猩红,只觉自己胃中酸水颠来倒去,差点按捺不住。

    他一点都不想舔一口。但是不舔可能就没办法知道真相。江晖咬咬牙,闭着眼睛尝了一口。

    果然是咸的。

    江晖忽觉一股酸气涌上鼻腔,立刻飞奔回自己的屋子拿茶水漱口,将嘴里的血全部吐在痰盂里,吐出来还犹是不够,江晖干呕了几声。

    “小姐怎么了?”苏落被江晖吓了一跳,拉着江晖上上下下瞧,“莫不是被人轻薄了?”

    苏落心下一惊,想着此处烟花柳巷不干不净的,莫不是江晖被男人拉住坐在男人大腿上被摁着亲。顾鸿朔虽然为人和善,但是……若是他忽然发疯那便是谁也拦不住了。

    苏落仔细盯着江晖看,可是江晖嘴上的口脂还是好好的,并没有被蹭花,苏落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江晖摇摇头。这果然是人血,江晖心想,应殷殷之所以敢谎称这是鸡血,是因为相信老鸨所说的他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大户人家里,不仅君子远庖厨,大小姐同样也是离厨房远远的。

    然而江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应殷殷的门前,微微敞开了一道缝。应殷殷阴恻恻地走出来,她一眼便看到了墙上的血迹被人抹过。她盯着江晖的屋子,嘴角轻轻一勾。

    江晖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同苏落说了,苏落陷入沉思:“暂且先按兵不动。”

    两人正商量对策,忽然屋外响起敲门声。苏落去开了门,果然是应殷殷送吃的来,她见到苏落微微一愣,又听苏落说自己是江晖的小婢,于是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苏落将鸡汤摆在桌上,江晖与苏落对视一眼,江晖其实有点馋,但是还是决定不吃。

    夜里,江晖将床让给苏落,自己又寻了床被子睡在角落的小榻上。

    夜里江晖睡着了,他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如何在梦中进出系统。只要睡前在脑海内细细描绘出书房的样子,只要他熟睡便能进入。

    江晖重新回到他的书房,他来到书架翻找,果然看见了一排排的书,三教九流什么书都有。

    这个系统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查阅一下需要的资料……不过就是没有电脑方便快捷。现在没有什么需要查阅的,不过架子上这些都是江晖生前在旧书摊都淘不到的好东西,于是他随便抽了两本打算学习学习。

    他盖着他的开司米毯子,蜷在卧榻上,烛火点点,安神香香味缭绕。

    一本是讲仵作的《检尸沉冤录》,以及一本没有标注名字的小册子,上面记载了各式各样的怪物,还在边上版刻了画像,江晖翻了翻,美女倒是找到不少,但是好像并没有找到之前在梦中看见的皮肤蜡黄长着鳞片的怪物,上面只说有一种貌美怪物,似鲛人又不似鲛人,成年后鱼尾能化为腿,但不能似鲛人一样对月流珠,生着鳞片,此外便找不出别的有鳞片的生物了。

    江晖少不得一页一页地翻看,忽然看见浑身是眼珠的东西,忽觉那东西与老谢之前捧着的东西有些类似,可仔细看去比老谢在倚罗村捧着的恶心百倍,细细密密状如丘疹,书上又说此物又大了百倍不止,普天盖地,连绵不绝,江晖不禁又是一颤。

    江晖又从头到脚快速翻了一遍,不去细看,忽然从里面掉出一封信。

    江晖连忙拆出信,上面写道:

    谨启者:

    无关之人见此书者,当立即焚毁。见此书怪物者,大多堕入五行六道之外,若与人同行,当互相了断,以摆脱此苦难。若孤身一人者,余得一毒方,制成后仅绿豆大小,可随身携带,服下后即可自行了断。

    江晖皱眉,下面是毒方。江晖顿了顿,连忙把这册子放到一边。

    江晖又拿起另一本《检尸沉冤录》,行文极其艰深,若是没有解剖学与机能学的基础只能看得云里雾里。江晖看到疑难杂说那卷,眼皮子打架越看越困,竟然裹着毯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已经有人来敲门了。

    苏落连忙起来开门,江晖往被子里缩了缩。

    很快他就被苏落喊起来:“小姐快醒醒,嬷嬷来了。”

    门外一个大嗓门高声道:“还贵族小姐呢,后门待宰的猪都起来了。”

    江晖此生最恨倚老卖老掐尖要强的老女人,他怒气冲冲地爬了起来,看见苏落在桌边的小炉用松尖烧滚茶,连忙倒了一杯,奉到那嬷嬷眼前。

    不料嬷嬷接过这滚茶,喝了一口,竟没事人一般说道:“虽然懒,倒识趣。快梳妆打扮,徐妈妈日盼夜盼你接客呢,莫要再像曾经在家里那样等着人伺候,这里可全是要你伺候的人。”

    江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也倒了一杯壶里的茶水,单单用舌尖点一点,便烫得龇牙咧嘴。这地方怎么什么怪人都有?江晖心想。

    苏落取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的罩衫,边角滚着银丝的回形纹,像是大户人家里常穿的。

    嬷嬷皱眉:“穿这个像什么话,看看楼里姐妹的衣服,我看你长得清冷,不招客人喜欢,用银红色的纱衣压一压倒好。”

    江晖沉着脸不说话。且不说薄纱衣遮不住他的肩宽与喉结,他长了二十多岁,又是男子,从没穿过鲜艳衣服。离穿鲜艳衣服最近一次就是传胪大典,原是他着红衣骑马的,可惜他不是状元郎。

    “天气渐凉,小姐断穿不得纱衣。”苏落恭敬地回答,“也就最热那会儿能穿几天,再穿又要着凉了。”

    往后几天,江晖被迫呆在房间里,连门都不好出几回,才一踏出门,后面嬷嬷的叫骂便不绝入耳。

    嬷嬷教他如何走路弱风扶柳,断不能再猛一甩头把步摇穗子全抽到自己脸上,江晖抠抠鼻子。嬷嬷又教了如何在酒酣情热之际挑逗男人,江晖抠抠耳朵。嬷嬷最后教他房中术,嘱咐他学会在床笫间让男人得鱼水欢乐,江晖扯扯嘴角看窗外雀儿打架。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江晖总觉得窗外这白肚长尾鸟儿眼熟。

    嬷嬷怒骂:“你烂了心的小蹄子只有脸能看,徐妈妈将你买来是为了顶替殷儿姑娘,没想到你如此不可造就。”

    江晖听赛没听,犹是好奇,于是又倒了一杯滚烫茶水示意嬷嬷润润喉咙再说。

    嬷嬷一气全喝了,喝完便出门,出门时还放狠话:“若是听话,你这张脸能招来公子王孙,将来得了势说不定能做个姨娘。若是还不听话,便把你配给伙夫屠夫之流,千人骑万人爬,你怕不怕?”

    江晖笑眯眯点点头。

    他有人罩着,他才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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