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惊魂诈尸夜
我还是第一次见嚣张跋扈的小霸王哭成这样呢，真新鲜。
真是个胆小鬼。
我嫌弃的看了张小毛两眼，又转过头看向停尸床。
昏黄灯光下，两只猫头鹰不停的在张老太太脸上踩来踩去，把遮面纸弄得皱皱巴巴的，老太太的脸，也被弄得时隐时现。
脑子里隐约有种感觉，这猫头鹰，好像是在走什么奇怪的阵法。
往前走了两步，我趴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张小毛这个时候倒是机灵了起来，在背后一把拽住我，边哭边说道：
“不行，你不能过去，你是外人，不能看我阿婆。”
谁要看他阿婆，我是看猫头鹰呢，这两只猫头鹰跳来跳去的，看起来毫无章法，但又好像有规律可循，像是受了某种特殊指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
所以我想知道，它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再说了，张老太太这样，明显就是尸体有异，哪有人死了还一直睁着眼睛，手还一动一动的啊。
这种邪事儿，我阿婆作为出马仙儿，肯定是要管一管的，现下她不在，我作为她的接班人，肯定要看上一看，管上一管。
扒开张小毛的手，我还是往前伸长脑袋，那两只猫头鹰突然停止了动作，竖直身体立在床头的栏杆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口中还发出桀桀桀的声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俗话说得好，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着还真是有点儿瘆人。
我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屋子就这么大，我这么三步两步的，已经快到放着张老太太尸体的床边了。
张小毛冲过来两只手拽着我的腿，就是不让我上前，力气大的快要把我裤子都给拽下来了，我挣扎着往前挪，他抓住我的胳膊，一口咬了下来，立时疼得我飙出了眼泪，两只手都开始推搡张小毛：
“你松开！松开！”
张小毛就是不松口，我哭得哇哇叫，也不知道怎么就触动了一直在旁边盯着长明灯傻笑的李年年，她冲过来，跟只小怪兽一样，把张小毛撞开，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别看李年年是女孩子，她脑子傻了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硬是有了一身的蛮劲，三两下就把张小毛给打趴下了。
张小毛被摁在地上吓得哇哇大哭，边哭边扭着脖子往门外哭嚎着喊人：
“妈！妈！你快来！江宁要把阿婆的遮面纸掀了！”
我才顾不上理他，在他松口后，一个箭步冲到床边，直接掀开了张老太太脸上的遮面纸。
就见之前我还看见睁着两只眼睛，黑眼珠子大得快掉出眼眶的张老太太，眼睛微闭，嘴巴微微张着，嘴角下搭，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我还以为遮面纸掀开，会看见一张死状极其恐怖的脸呢。
伸手准备去碰一碰面前这张有些灰白的脸，才发现胳膊被张小毛咬的渗了血，我一抬手，一滴血珠子沿着手背滑落到了张老太太微张的嘴唇中。
我好像看到张老太太嘴角扯了扯，掀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而那两只刚刚还对我怒目而视的猫头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叫得一声比一声急促，十几秒后，就跟中邪了一样，双双撞在了床柱子上，血顺着床柱子流到床上，渗进了张老太太的寿衣里。
本来还闭着眼睛躺着的张老太太，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一瞬间，我如醍醐灌顶般的明白，我觉得猫头鹰跳来跳去的脚步那么熟悉的原因了。
我在阿婆那一摞子书里见到过啊。
《异物志》里有记载：
“猫头鹰，灵，闻尸而动，与鬼谋怅，如有所求，必有所应，以身结印，以死谋生。”
意思是，猫头鹰这种生物，是通灵的，当鬼魂有所求，那它们就会有所应，用生命当作媒介，帮鬼魂实现愿望，这样能换得来世做人的机会。
一般鬼魂的执念越大，猫头鹰出现的就越多。
书里面还记录着详细的结印方法，现在想来，可不就是刚刚那两只猫头鹰跳来跳去，看起来杂乱无章，又一切井然有序的步伐。
只是不知道，张老太太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而又是拿什么同这两只猫头鹰做了交换。
但是我记得，书上写的好像是，以猫头鹰的血为引子，滴入有求者的尸体口中，才算是最终完成结印。
而后，猫头鹰会离开，直到老死入轮回。
而刚刚这两只猫头鹰，却突然用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也不知道这个交换仪式有没有完成。
我还在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张小毛撕心裂肺的哭声。
原来是张小毛被李年年压倒在地上，脑袋刚好冲着张老太太的尸体方向，所以，几乎是把猫头鹰撞死，张老太太尸体坐起来，看了个一清二楚。
怪不得刚刚房间里这么安静，估计是被吓傻了吧，现在才缓过神。
李年年倒是不知道害怕，还拍了拍张小毛：
“你阿婆醒了，你阿婆醒了。”
这下好了，张小毛哭的更厉害了：
“妈！你快来！棺材子在吓人了！妈！妈！”
他反应这么大，属实是我没想到。
但他说是我在吓人，我就觉得委屈了，是他阿婆自己不想走的，一身怨气招来了索命猫头鹰，怎么能说是我在吓人呢。
不过，张老太太这状态有些奇怪啊，怎么坐起来之后，就毫无动静了呢？
冤有头债有主。
正常心里有怨气，不想走的话，应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才对。
她这么一直坐着，是怎么回事？
我伸手碰了碰她凹陷的脸颊，毫无反应，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还是毫无生气的死死盯着正前方。
不料，我把手放下来的那一刻，门外忽然狂风大作，把房子的门吹得吱呀作响，长明灯闪烁了几下，啪嗒一声，灭了。
耳边传来啪哒啪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啪哒，啪哒，好像踩中了屋里所有人的心脏，张小毛不哭了，李年年也不笑了。
连诈尸的张老太太，都扑通一声，又倒回去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