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上学打架了
时间倏忽而过。
转眼便到了开学季，我已经六岁，到了上学的年龄。
原本村里人都是不同意让我入校念书的，怕自家小孩沾染上我棺生子的不祥之气，给家里带来灾难。
后来村长出面，村里人看在村长的面子上，才让我得以顺利入学。
李年年也要跟我一起去上学，她脑子坏了之后， 她那不负责任的爹妈在家照顾了两天，一声不吭溜走了，把她留在村子里，跟李瞎子相依为命，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李瞎子说，小孩子还是要在学堂熏陶一下，慢慢教育，说不定脑子还能好起来，所以就把她也送进了学校。
我虽然不怎么相信读书能让脑子已经傻掉的人变聪明，但对于能和李年年一起去读书这件事，还是欣喜的。
开学第一天，老师把李年年安排和我坐在一起，因为没有人愿意和我们做同桌。毕竟我们两个，一个棺材子，一个傻子，在学校里并不是那么受欢迎。
去学校之前，阿婆一直交代我，要好好读书，考试考个好成绩，以后考大学到大城市去，这是穷人家的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了。
我不太懂什么穷人富人，只知道三餐有食就很幸福了，但阿婆希望我好好学习，所以上课时候，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小板凳上，听老师讲课。
倒是李年年有些坐不住，不时的看着我傻笑。
我拿笔捅了捅她的胳膊：“年年，上课了。”
她还是只会傻笑，我只能一个人学习，毕竟我虽然年纪小，但肩上担子可重着呢，在没来学校前，我就下定了决心，等我读书出息了，要让阿婆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要带年年去大城市，给她治病，哦，还要给瞎子爷爷买一根他经常说的龙纹木的拐杖。
……
我们后排坐的人是张小毛，就是当初带头把我推到河里的那个小霸王。
之前这人打小就有事没事的带人过来欺负我，嫌我是棺生子，给村儿里人带来灾难，不过可能是上次我落水的事情，把他们吓到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找我的茬儿。
后来李年年变成了傻子，他们的欺负对象，就由我变成了她，经常一出门，就看到张小毛带着几个熊孩子，冲着她扔小石子儿。
以前他们欺负我的时候，李年年都会站出来帮我说话，知恩图报先不说，她可是我在村儿里的第一个朋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她。
所以每次看到张小毛他们欺负她，我都会像炸毛的怪兽，冲上去护着她，还大声喊阿婆。
熊孩子最怕的就是被家长抓到做坏事了，被自家家长抓住是一顿胖揍，被别人家家长抓住告了状，回家还是会落得一顿胖揍。
因此，每次我喊阿婆，让她出来时候，他们一帮人总会呼呼啦啦以最快的速度全逃跑掉。
但这么多年看阿婆驱鬼捉妖，一招毙命什么的，导致我一直奉行着，打蛇打七寸，捏人捏命门这个真理。
因此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抓住张小毛打一顿，打到他服气，打到他想到我就脊背发凉，打到他再也不敢来找我们茬儿。
只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就是了，毕竟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论打架确实打不过张小毛他们那一大帮子。
……
不过这次因为年龄相仿，我们几个人都是一起入的学，还被分坐在了一起，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之前张小毛就爱欺负人，现在离得这么近，就更方便他出坏心思了。
从上课他的手就一直往前伸着，揪李年年头上扎的小啾啾。
我看到他揪第一次，李年年疼得皱了下眉头时候，忍了。
看到第二次，李年年眼眶有些红了，我又看了看讲台上正激情演讲的老师，还是忍了。
看到第三次，恰逢下课铃响，老师夹着课本走出了教室。
我直接站起来转过身，一巴掌呼在了张二毛的脑袋上，可能一怒之下，下手有点儿重，张小毛愣了几秒，哇的一声在哭了出来。
他哭李年年也哭，我还准备冲上去，再继续揍张小毛，旁边坐着的一帮人，立马一窝蜂围了过来，一时间教室里乱成了团。
我可不管张小毛的小弟们，都是谁在拉我谁在打我，我只管抓着张小毛打，不要命的打。
所以最后，以我成功碾压张小毛，把人压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而我也浑身挂彩的，结束了这场闹剧。
张小毛连接下来的课都不上了，哭着回了家。
我也被闻讯赶来的老师送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抽抽噎噎的李年年。
到家时候，阿婆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进门牵着我的老师，刚准备招呼。就听大门口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其中以一个尖利的女声最为突出：“让江宁那个倒霉催的小崽子出来，我倒要问问她，凭什么打我们家小毛。”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张小毛那个不好惹的妈刘翠兰。
虽然我和这人没怎么接触过，但以前经常没事就坐在门口儿听李瞎子侃大山说八卦，也多少知道，这个女人，确实不怎么好相于。
据说刘翠兰是张二虎有一年出远门，从外边带回来的媳妇儿，一开始大家看她长得漂亮，还很是夸赞了几天。
但好景不长，这人就以不讲道理出名了。
不说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地上跑的辩成天上飞的，单就一个不孝顺，就已经让村里人很不认同了。
说是刘翠兰刚嫁到张家，就逼着年迈的婆婆把攒了快一辈子的棺材本儿给变卖了，拿着钱给她自己买衣服，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把张老太太给气得生了一场大病，自此卧床难起。
原本他们是不在一个院子里住的，但老太太病成这样，张二虎没办法，只能把老娘接到自家院子里来。
不成想，这么一来，刘翠兰更是无法无天变本加厉了，居然把老婆婆家，大到桌子柜子，小到锅碗瓢盆什么的，全都搜刮出来，拿出去变卖了。
如果不是村长出面拦着，这人说不定能把老太太的院子一同卖掉。
因为这事儿，张老太太天天以泪洗面。
刘翠兰说老人家天天哭丧，看着晦气，直接把老人弄到他们院里那个低矮的小柴房里，没有窗户，终年不见阳光。
甚至还威胁把张二虎不许去探望，只要他去探望，刘翠兰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以至于时间长了，连张二虎都开始对年迈体弱的老娘不闻不问了。
村长联合村里人上门劝说，这人叉着腰对着众人破口大骂，完全不讲道理，大家没有办法，也就散了。
有人看不过眼，偶尔去张二虎家，想看看张老太太，也都被刘翠兰骂了出来。
时间长了，大家虽然同情张老太太，但也没人敢上门儿了。
李瞎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狠狠的啐了一开口：“呸，恶有恶报，早晚遭报应。”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一直都觉得张小毛之所以在村儿里这样称王称霸，属实是有那么点儿原因的。
之前我一直忍着不跟张小毛打架，一是因为我棺生子这不祥的名声，在村儿里太响，因为这个受了欺负跟人打架，好像有些站不住脚，之前落水那次，阿婆不也让我忍气吞声了嘛。
二来，我一个人，也确实打不过张小毛他们一帮人，就是这次，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三嘛，自然是听多了刘翠兰的事迹，我也有些害怕张小毛这个不好惹的亲妈，怕这人到时候因为自家宝贝儿子受了欺负，过来胡搅蛮缠。
这次，一时热血冲昏头脑打了张小毛，现在看刘翠兰上门儿，我其实还有些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