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疏离
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闹哄哄的，一进门，沫沫就看见叶林捶了下蒋贺的肩膀，不悦的坐进了自己座位里。
“你刚出去了？”沫沫走近，叶林抬头问她。
“恩。”沫沫含糊了下。
“今晚有课，到时候跟我一起走啊。”
“他退课的那个？”沫沫悄悄指了指前面的孙一舟。
“恩。”
语毕，副科老师进门，全班一起窸窸窣窣的拿出课本，课上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很集中。
“陈沫沫，说一下答案。”
中午没有午休，课上前二十分钟还能坚持，后面越听越迷糊，沫沫凭着自己脑中“不能困”的小人提拉着，眼皮预搭不搭的，合上一下，又马上精神五秒。
这晃晃悠悠的样子，当然难逃老师的慧眼。
陈沫沫站起来，低头沉默。叶林很意外，微微抬头看她，这是她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在课堂上被拎起来，挂住了。
“叶林，你来说下。”
“4/37”
“都坐下吧。马上就是开学第一次月考了，都得紧张起来啊”
任课教师忍不住借机给沫沫和全班其他同学紧紧脑子里的弦儿。
重点高中的课从高一开始就很紧，赶进度，给高三预留几轮复习的时间，特别出众的学生也会被特训向竞赛培养，而评判依据都将来自高一全年的数次月考成绩。
自第一节课后，陈沫沫一直安静了一下午。放学时，叶林还是靠过来，拍拍她，以示安慰。
“你还去啊？”蒋贺看孙一舟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辅导班。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去了？”
“上节课你没去啊，我俩以为你退课了。”
蒋贺说着，看向叶林，得到叶林的点头肯定。叶林起身，再看看沫沫。
“你们去吧。”沫沫勉强笑笑，孙一舟没退，她也便去不成了。
“好吧，明天见，开心点。”叶林回应，之后三人一同离开。
陈沫沫坐在教室里，没动，默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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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林他们上辅导班的，可以不上晚自习，告假即可。
陈沫沫晚自习后，回到家，放下书包，在沙发上瘫坐了会儿。
家里爷爷已经睡了，爸爸拿着报纸，扶着老花镜，出来看看她，简单问了两句。
哥哥高三，下自习要更晚一些，老陈干脆在客厅等会儿，等到两个孩子都到家以后，他便也去睡了。
父亲进屋之后。
“你今天中午去外面吃的？”沫沫哥哥换好了睡衣，晃了出来。
“恩？你去新城了？”
“没，你虎子哥说是中午在饭店看见你了。”
虎子哥是沫沫哥哥的高中同学，这会儿应该是大三了。高中三年，总跟她哥一起玩，没事还跑到家里来，陈沫沫也跟着熟悉了些。
“噢，我没看见他。”沫沫情绪低，并不爱多聊。
“那你和谁去的？男同学？”陈燃追问。
“陈燃，我不信虎子哥没和你说。”沫沫反问，语气中那股子叛逆也出来了。
当她不叫哥，叫全名的时候，陈燃就知道他妹又闹情绪了。
当然说了，不然陈燃也不会多管闲事，大半夜问他妹这点破事。
“陈沫沫，和你们班男生保持距离，大中午的不在教室午休，单独跑去外面吃什么饭？”
“陈燃，先管好你自己吧。”
沫沫无语，我都没说你三番五次的约会被我撞见，你先跳什么脚，何况，我不过就是普通同学吃个饭，到她哥嘴里，这添油加醋的怎么那么难听。
陈燃盯着她，沉默片刻。
“妈快回来了，你好自为之。”语气无奈，不愿多说。
“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不知道？”沫沫追问。
“下周末，午饭时候，爸说的。”哥哥在老城，中午能回家吃午饭。
之后，兄妹各回各的书桌，做功课。
家里的灯都关着，只有两盏台灯，陈沫沫思绪很乱，她又没做错什么，怎么感觉所有人都在责备她。
不多会，就自己关灯，上床了，此时还没过夜里十一点。
妹妹是学霸，夜里学习效率尤其高，往常都至少学到十二点。
今天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话里话外还透着对他的不削，现在更是连学习上都开始放纵了。
陈燃自己学习赶不上妹妹，却受不了学霸妹妹，自我放纵，他看着对面，一股火窜了上来。
忽的起身，穿过客厅，掀开沫沫的被子，喊到。
“这才几点，就睡了？现在一点说不得了？”
沫沫吼道：“要你管。”
她穿着睡衣，坐起，倚靠着床边的墙壁。
“你给我起来学习。”陈燃厉声喊着。
两人僵着。
老陈被兄妹俩的争吵声惊醒。他这辈子不争不抢，两个孩子却是一个学习要强，一个性格倔强。他赶紧跑过来劝和。
“沫沫今天可能累了，也不差这一天，燃燃你先回你屋。”
父亲很平静。
亲兄妹十几年，她哥第一次掀她被子，指着她，吼着让她学习。沫沫委屈的眼泪，默默流了下来。
老陈看着女儿，一路都是最优秀的孩子，一时受不了这样的委屈，不忍心的拍拍头。
“你哥也是为你好，他虽然比不上你，但他也看不得你落下，今天都随你，睡吧，孩子。”
陈沫沫没吱声，仍曲腿坐在床上，脸上挂着泪痕，微微低头，轻埋在膝上。
老陈回屋了，门没关，女儿有些情绪，做父亲的说深了不是，说浅了也不是。
整间屋子，只有陈燃书桌露出的一缕光。
默默抽涕了几分钟，陈沫沫徒手擦擦眼泪，从床上下来，静静的挪到书桌旁，啪，开了台灯。
陈燃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着在桌前写写算算的沫沫，略有停顿，但没言语。
十二点多的时候，哥哥熄灯不久，妹妹也熄灯了。
当晚，辅导班结束后，孙一舟回到家，给手机开机，里面有爸爸的信息。
“按你说的，明年8月回北安。”
再前面两条是
爸爸10月7日19：00：“按约，户口在北安，会尽快安排转学，已与你老师沟通。”
孙一舟10月8日6：50：“高一在这边。”
所谓按约，是指孙一舟上次因为那几个混混所提的冒昧请求，他父亲应允的前提就是后面要听一次他的安排。
面对非常抵触他的儿子，他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其实，孙一舟明白，想离开他父亲，无论怎样，他都得回北安，高考，之后，才会有正真的自由。
第二天一早，还是一样的时间点，陈沫沫孙一舟二人又遇见了。
沫沫冲他点了点头，就自己走了。保持距离的好，稍微靠近一点点，就有各种麻烦。
孙一舟两手抄着裤兜，走路都那么不羁。在陈沫沫看来，初见，是篮球少年的阳光味道，今日再见，是孤身一人的狂傲不羁。
前一天晚上和哥哥的一场冲突，让她有猛然惊醒的恍惚感，她似乎慢慢真实的感知到，孙一舟于她，彼此终究不是一路人。
教室里，陈沫沫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上课认真，下课和叶林出去转转，偶尔还有同班的其他女同学一起同行，她也没再特别关注孙一舟了。
转眼就到了十月下旬，终于迎来了高一新生的第一次月考。
月考前一天，晚上放学，徐林等在沫沫教室门口。两人接着有共同的辅导班。
“徐公子最近真是殷勤啊。”陈沫沫往教室门外走，徐林等到后，两人一起离开。蒋贺见状，感叹着。
在他们看来，徐林对陈沫沫一直以来都是打名牌，丝毫不在乎同学老师之间怎么传。
陈沫沫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毕竟徐林也不是总来找她，可能半个月，可能三五天，而且每次都是关乎学习上的事。
“叶林，怎么没人来等等你呢。”蒋贺逗她。
叶林白了他一眼。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有女生来等舟哥了，我可以勉为其难和你做个伴。”
“嚯，谢谢了，本小姐倒还不至于那么不挑。”
他们仨晚上都没课，还要再上节晚自习才能回家。
孙一舟还没开口，同班的女生，陈真拿着本习题册就凑了过来。
客气的跟孙一舟询问。
“同学，能问你道题么？”
陈真是个很清秀的女生，算不上特别漂亮，但给人感觉很老实干净，很中规中矩。
初中跟他们都没有交集。只有蒋贺好像隐约记得，她是哪个偶尔打过球的球友的双胞胎妹妹。
孙一舟还没应。
蒋贺先回了句。“你好像是陈实妹妹吧”
对方点头。
“那你坐这儿问吧。”
蒋贺起身，干脆直接出去转一圈。
听了这番话，叶林抬头看了看。陈实她没听过，陈真她也不熟，性格平时看着到挺温顺的。
这是开学这一个月左右，第一个坐到孙一舟同桌位置，请教问题的女生。
孙一舟跟同班女生几乎从不主动说话，最主动的行为，细想一下，好像就是对着沫沫，第一次举着瓶酸奶自我介绍。
这边，孙一舟没拒绝，保持着合理的同桌的距离，很快就讲完了，陈真好像也就准备了一道题，礼貌的道谢后就回自己座位了。
叶林莫名想起沫沫，又晃晃脑袋，笑了笑，胡思乱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