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虎虎妹儿
白应钟被吓得一激灵，它豹容失色，扭头就跳上岸，动作干脆利索毫无犹豫。
“咋呢？”
小虎崽子还傻不拉几的愣在一旁摸不着头脑，“为啥上来捏？冻爪啊？”
它说着就要下水，一抬头，也看见了那头老虎。
“……”
小虎崽子收回爪的动作快到离谱，它跑得比白应钟还快。白应钟甚至在它那张毛茸茸的大虎脸上看出了惊恐。
娇娇豹豹眸一眯，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它一爪摁住想要逃窜的小虎崽子，低声质询，“臭崽子，跑啥？熟虎啊？”
小虎崽子挣也挣脱不开，跑也跑不掉，干脆自暴自弃，一脑袋把自己埋到了白应钟前|胸|的毛毛里装死。
它身上也连血带土的，白应钟嫌弃得不行，使出浑身解数才把这虎崽子从自己毛毛里扒拉出来。
“看来加里没说错，你还是那么蠢。”
对面树丛阴影里的的老虎盯着河对岸的一虎一豹看了一会儿，慢悠悠走了出来。
白应钟随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发现河对岸那是头雌虎，而且长得和小虎崽子也没有那么像。
它身形并不大，但毛发油亮顺滑。刚刚隐在阴影处，白应钟看不清，那雌虎的脸上有道早已愈合的爪痕，很深，而且横贯半侧脸。要是伤处再往上一些，估计一只眼睛都会废掉。
“你就那头豹子啊？”
那雌虎渡过河，慢慢踏上岸，不怒自威，带着十足的胁迫感，逼得白应钟扯着小虎崽子往后退了几步。
“怕啥呢？”
它一步步凑近白应钟，在小豹子面前停了下来。
“……”
明明这头雌虎比自己的身形还要小上一些，但白应钟却感受到来自它身上的，不输于成年雄虎的压迫。
雌虎头都不带动的，只用眼睛瞥着不敢吱声的小虎崽子，看了一会儿，呲着牙笑了。
“我还寻思着你咋也得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这瘦不拉几细巴怜仟的，真丢虎。”
它说完刻意顿了顿，然后极为放松地抖动身体，将毛上没干的水甩了虎虎和豹豹一脸。
“……”
娇娇豹浑身不自然地一颤。
完了，别猫抖下来的水甩到它的脸上了。也不知道那头雌虎身上沾过什么东西，怪脏的，它得赶快洗洗。
在一大一小两头虎的注视下，娇娇豹魂不守舍，唰地一下扎进水里。
白应钟只是想要洗洗，可在小虎崽子眼里可不是这样，它以为豹子是太害怕，又决定弃它逃跑。
一时间，小虎崽子的愤怒甚至超过了恐惧，它腿也不打颤了，爪也不抖了，朝着小豹子游走的方向奶不拉几的厉声嚎叫。
“臭豹子！你又想跑！”
娇娇豹正扬着大爪子擦脸，听到小虎崽子的话，微愣了片刻，刚想开口解释，就被软乎乎的一大坨毛团子遮了视线。
“啊……”
“我……”
小虎崽子结结实实砸到了娇娇豹的身上，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儿都发出了痛呼。
好不容易把小虎崽子扒拉开，白应钟仰头望向岸上的雌虎。
它优雅地收回爪子，虎脸上满是淡然，仿佛刚刚干脆利索，一把子将小虎崽子推下水的另有其虎一样。
雌虎见白应钟看着它，悠哉悠哉甩着尾巴。
“搁那儿瞅啥呢？哪只瘦猫要跑啊？我看看你们谁敢给我跑。”
小虎崽子也不敢上岸，就和白应钟那么泡在水里。它轻轻撞了撞娇娇豹，偷偷摸摸地小小声挑衅，“臭豹子，你平常使唤我那么神气，咋现在不敢吱声？”
白应钟斜了它一眼，不动声色抬了抬被河底石子硌到的爪子。
它可能是有些娇气，又不是蠢货，它可是还想留着自己一条小豹命的。
雌虎居高临下，将这俩小崽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它从鼻腔里泄出声冷哼，“咋呢？这么老长时间没见连叫虎也不会了？”
“没长嘴啊？叫妹儿也不会叫了？”
娇娇豹大为震惊，它猛地扭头望向身旁还没它大的小虎崽子，又看了看那雌虎。
“……妹儿。”
小虎崽子叫得十分不情愿，可迫于雌虎的压力，它只得乖乖听话。
雌虎毫不顾忌还有一头豹子在场，可能会攻击它。反而懒洋洋地趴下，打了个哈欠。
“你咋有胆儿自己出来了，还是跟着头豹子一起。就你那小体格子，能捕到猎物吗？不会天天咧着嘴哭丧个脸儿喊妈妈吧。”
“……”
“加里舅舅没有跟你说吗？”
小虎崽子尾巴都不晃了，它垂着脑袋，藏着虎脸，叫猫看不清它的表情。
“克洛伊……妈妈死了。”
它发出痛苦的喘息，声音里含着恨意，“被那群虎人杀死的。”
白应钟瞳孔骤缩。
虎人？什么是虎人？
它张了张嘴，想要发问，可又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又默默合上嘴放弃出声，金黄色的豹眸里晦暗不明。
“死了啊……”
出乎白应钟所料，克洛伊看上去很平淡，甚至都没有动一动。
“那其他虎呢？也都死了吗？”
克洛伊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样子，它望着眼前的雪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多虎都死了，只剩几头逃出来了……大多是小虎，不知道能活多久。”小虎崽子浑身轻颤，压着嗓子回复道，“你应该记着的，我们的领地离那群虎人很近……它们违背了约定。”
“我早就说过。”克洛伊发出声叹息，“我早就告诉过妈妈，不能相信那群狡猾的虎人。雪原上永远没有什么和平和仁慈，只有鲜血和杀戮。”
“它们侵犯我们的领地，就应该被咬死，将它们的血肉铺洒满整个边界。”
“我早就告诉过妈妈，它不肯听我的。”
“那群可恶的兽人。”小虎崽子腾地直起身，“我迟早要咬断它们的脖颈。”
克洛伊神色淡然舔了舔爪子，半阖着虎眸上下打量着小虎崽子，声音轻飘飘的，语气里尽是不屑，“蠢货。”
“就凭你这副蠢样子，不用说咬断它们的脖颈，估摸着跑不到那群兽人的领地，就累死了。”
它说着起身走到河岸，睥睨着二猫，“原本以为你终于聪明了些，跟头豹子同行是为了交换资源填饱肚子，没想到你还是被豹玩弄于爪掌之中而不自知。”
白应钟听着雌虎这话心中一惊，它不动声色同克洛伊对视。仅一眼，便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
“小豹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打哪来的，但不要以为你怀着的那点坏心眼子别虎看不出来。”
“细皮嫩肉的落单虎崽子在眼前，你哪有什么不吃的道理？不过是捕猎技术太差吃不到嘴里而已。”克洛伊顿了顿，语气中带了丝怜悯的惊奇，“而且你好像比我那蠢哥哥还要废物，连窜进河里的姿势都是那么笨拙……我真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虎崽子的呆呆的小脑袋瓜也转过弯来了，它瞪着眼睛，满脸震惊。
“原来你是想把虎子我当储备肉！臭豹子！你是不是想等着捕不到猎物的时候，把我吃了？”
“……？”
娇娇豹默然了。
它想不明白小虎崽子这是什么理解方式，也不知道克洛伊是怎么做到明明说得差不多却都想不到点上。
不过，对于只知道捕到猎物就吃，捕不到就饿着的小虎子来说，能想到“储备肉”这个概念，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娇娇豹眨了眨眼，看起来纯善又无辜，它看着气到呼哧带喘的小虎崽子，歪了歪豹豹脑袋，语气极其真挚，“可是我就算饿到自己，也没有饿到你啊？”
小虎崽子刚想反驳，突然想到了这两天吃的兔肉和狍子，气焰瞬间熄灭了，它哼哼唧唧地小声嘟囔。
气氛仍然凝重，白应钟和克洛伊仍在对峙。突然从小虎崽子的肚皮传来咕噜噜的响声。
“……”
“……”
“嘿嘿……虎子饿了嘛。”
克洛伊垂下了见到白应钟以来，一直高昂的脑袋。
好一会儿，它才缓过劲儿来，“……总之，我不愿意轻易与你们这些狡猾的豹子结仇，虽然这头蠢虎伤痕累累，但估计也不是你伤得它。”
“你走吧。”
雌虎上前一步，将游离于事外的痴傻虎崽子扯到岸上来，塞到身后，冷冷地向白应钟发着驱逐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