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结束了吗
郑常欢的军队来势汹汹，京城百姓惊慌失措，许多人已经提前离城。
有些人却准备留下来，等郑常欢他们进了城便加入军队。
如果郑常欢和陈青南反叛成功，说不定还能分一杯羹。
郑庭落找到了应雪霜的方位，但具体的地点却仍旧不知。
越逐风道:“若要在全城摸查许是不太方便。”
“不需要，”郑庭落笑道，“我或许知道他在哪。”
他也是入过应雪霜梦境的人，知道这人有着很深的执念。
当初秦臻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他便也害得自己在同样的地方死去。
最近全城戒严，百姓不得随意外出，周边商铺都关了门。
郑庭落夜里摸黑出去时，巡逻卫还在街道上巡查。
他悄无声息地隐在黑暗里，放轻了呼吸悄然而去，一路赶到皇城下。
郑庭落扶着城墙喘了许久。
到底还是身子弱了，走那么几步路竟累得不行。
待平稳了呼吸，郑庭落抬起头来。
冬日没有月，天色黑沉得厉害。
郑庭落仔细地对照着记忆，终于发现，在城楼某处似乎多了个什么建筑。
郑庭落移动了几步，想再看清些。
脚下忽然轻微震动起来。
郑庭落猛地停住，下一瞬便旋身踩着墙壁一个借力，向后跳落。
悬丝破土而出，极速攻来，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破音。
郑庭落目色一凝，手中捏起大片光团，光芒四射着，缚住纠缠的悬丝。
郑庭落借力抓住悬丝，跃起一蹬，拽着悬丝飞快上了城楼。
落地一瞬，又有无数悬丝攻来。
郑庭落聚起天运之力，冰凉彻骨的力量在血脉中流淌，冻得他自己浑身一颤。
手中招式却未收，径直将力量推了出去。
悬丝上附着的天运之力碰上本源便软下来，郑庭落瞬时将其收拢扯在手中，将两方力量同时推出。
耀目光芒蓦地在空中爆开，整个京城的天空都被照亮一瞬。
城楼上的小屋不堪重负，在骤起的风中破裂粉碎。
应雪霜面露震惊，只来得及俯身将焦茹臻抱起护在怀中，便被光团集中了后背。
他整个人顿时飞出去，摔落在地上。
郑庭落手中未停，他唤出了傅长时的佩剑。
熟悉温度顺着指尖滑入心头，他微微有些安心，挥剑而起。
巨大的剑鸣声响彻云霄。
白色光芒直刺入天，下一瞬，天雷轰然落下，直直劈在应雪霜脚边。
应雪霜惊讶道:“你竟学会了召唤雷劫。”
越逐风将力量给他的时间不久，当初应雪霜偷走天运身份时也适应很久，甚至遭到过反噬。
郑庭落实在学得太快。
应雪霜将焦茹臻放在一边，抹掉唇角的血迹站起来。
郑庭落讲他说的话全当了耳旁风，也懒得搭理他，手中扬剑一挥，剑意破空而出。
应雪霜勉力使着悬丝挡住了，悬丝纷纷扬扬碎了满地。
早在荒林城时郑庭落就不喜欢那个小孩，到如今恨意入骨，只顾埋着头打他。
应雪霜连连后退着，忽然抬起头来笑。
郑庭落警惕地停了手，却只见应雪霜蓦地倒了下去，再无了生息。
他握紧了剑，向着应雪霜那边走了几步，探出力量去查看气息。
还未等走近，身后忽然凉风一袭。
郑庭落慌忙回头举剑，却只见什么东西从眼前晃过，一声闷响后砸在他的头上。
剑脱了手，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郑庭落眼前发黑，脚下踉跄了几步，险些从城楼上跌下。
好歹扶住了墙壁，稳住了身形。
额上汩汩地淌着血，糊住了眼睛。
郑庭落脚下一软摔坐在地上，捂着脑袋抬起头来。
陈矣堂拿着一把椅子，又一次抬了起来。
或许他不是陈矣堂。
郑庭落怔怔地想，他看见了这副皮囊上疯狂的笑容。
这个笑容他只在应雪霜身上看见过。
郑庭落捂着发晕的脑袋，在椅子落下的一瞬间调出规则之力阻挡下来，并微微后撤了几步。
力量一出，意识里忽然接收到了许多讯息，乱得他头更晕了。
郑庭落勉强提起精神来找落下的剑。
他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忽然怔了片刻。
陈矣堂是反派。
春和二十年选定的反派的，是陈矣堂。
这便是天运的选择。
郑庭落晃晃脑袋，集中起注意力来。
既定了反派是陈矣堂，要杀他便简单许多。
这是规则的职责。
郑庭落猛地侧首向着那副皮囊望过去。
某种寒光闪烁，竟让皮囊怔住了片刻。
应雪霜那一瞬也无法再操控躯体，心道一声糟糕。
郑庭落已经抬手攻来，白色光团刺目至极，一个晃神便洞穿了躯体。
应雪霜只来得及转移回自己的身躯中，歪歪扭扭地站起来。
悬丝狰狞蠕动着向着郑庭落击去。
却在半途停住了。
郑庭落力量还未聚起，见此状也怔了片刻。
应雪霜呆愣地站着，半晌才抬起手来，碰了碰从胸前穿透的剑尖。
利刃淌着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渐渐汇成一小滩。
焦茹臻面色苍白地举着傅长时的剑，见应雪霜有了动静，又狠狠地往前刺得更深。
应雪霜怔怔回过身来看她，喃喃道:“阿臻。”
“别叫我阿臻，”焦茹臻冷冷道，“秦臻早就死了，我不认识你，也不爱你。”
“你自己贪心不足，休要将执念挂在我身上。”
应雪霜闻言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在落霞山庄那么多年，你一直都是阿臻，无论转世与否，你都是……”
他话音又停了下来。
郑庭落用尽全力将剑打出去，手掌穿胸而过，将他的心脏紧紧攥在掌心。
心脉连着魂魄，都被他彻底剥离。
郑庭落抵着他的后背，冷漠道:“应雪霜，到此为止吧。”
血肉在掌心捏攥成拳时骤然爆裂，化为了齑粉。
应雪霜眸光暗下去，摔落在焦茹臻身前，激起一片灰尘。
他彻底死了。
焦茹臻怔然望着郑庭落。
这是她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和郑庭落面对面重逢。
“小阿庭……”她望见郑庭落额上的伤口与血液。
郑庭落眼前一花，脚下踉跄了一下，被焦茹臻慌忙搀扶住。
远处天光渐亮。
郑庭落懵然望着那一片白，轻声问:“结束了吗？”
“都结束了吗？”
城外军队入侵之声响起来，浩浩荡荡，刀剑相击。
焦茹臻拂去他面上血水与泪水，轻声回他:“都结束了，小阿庭，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