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三天里，兰柏和海瑟琳几乎翻遍了整个城市，愣是没找着屠燃。
他整个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切断了与兰柏的联系。
兰柏甚至还乔装混进了地下黑市。
经过小海葵上次变身的大清洗，地下黑市的守卫换了一茬。
奇怪的是，除了已知的梦娜和海瑟琳，其余角色似乎都没能苏醒记忆。
因为迷藏教派先驱的误导，两方势力还在暗中搜寻祭品的下落，浑然不知三日后就是他们的死期。
兰柏假装成迷路的少女，轻而易举地被急功近利的守卫抓走邀功了。
演技很拙劣，但是效果一流。
地下黑市转移了据点，兰柏的双眼遮蔽，双手捆缚，被人推搡着走进一条长长的地下甬道。
漫长的一段路后，她被推倒在潮湿腐朽的草堆上。
没人理会她。
兰柏的手无法动弹，但是小海葵还有很多触手。
她支使小海葵帮她解开了束缚，发现自己置身一间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里，身边挤挤挨挨躺着好几个妙龄少女。
地下黑市下手还真快，看来是又把逃脱的少女抓回来了。
虽然兰柏找不见屠燃，但连日来城里到处流窜着他的小道消息。
治安署署长与地下黑市彻底撕破脸，屠燃疯狂截杀金羽的人手，他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是如何行动的，出手就是一击毙命。
兰柏这次潜入地下黑市就是为了打探消息。
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兰柏用事先准备好的强腐蚀性酸液融掉了铁锁，她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地下黑市大部分人手都在外搜寻海瑟琳，兰柏一路顺畅地摸到了金羽的书房。
当她不主动跳入别人为她准备好的角色，不与其他人产生交集时，她在这些人的眼中存在感趋近于无。
金羽不在，毕竟兰柏确认他离开后才开始行动。
兰柏掩上书房的门，对眼前的情景感到一丝惊讶。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房间，沿着弧形墙壁嵌着高大的书柜，书柜顶部直抵天花板。
一盏吊灯孤零零地垂落，雪白灯光洒在房间中央繁复深奥的纹路上，那纹路纠缠环绕，形成一个诡异的法阵。
法阵呈现出一种干枯的深褐血色，颜色黯淡，不知已经历经多少个年头了。
中心的蜡烛早已烧到尽头，只在地面上留下一点冷凝的烛泪。
兰柏嗅了嗅，空气中遗留着微苦的香气，像是蜂蜜、葡萄酒夹杂着苦杏仁。
她用指尖抠起那点烛泪，香气似乎就来源于此，她将烛泪送到小海葵嘴边。
“尝尝。”
小海葵啊呜一口吞掉：“好怪的味道。”
边缘处随意摆放着一本书，发旧的厚牛皮封面上写着烫金的两个字——“乐园”。
扉页有一行小字：“不存在之人，欢迎来到永生的乐园。”
兰柏大致翻了翻，内容无非是祈求伟大的迷藏之神，憧憬、歌颂祂的乐园，充满了浓烈的宗教意味。
一张纸从书页里掉落出来，兰柏拾起来，发现这就是她在找的东西。
地下黑市近三日的死亡名单。
她的视线在一长串名字上一扫而过，莱泽尔、燕捷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兰柏捏着薄薄的纸张，唇角突然勾起一个笑。
没猜错的话，这张死亡名单上应该全部是熟人，屠燃在有计划地猎杀军校学生。
她的手指捻动，发现下面还有一页纸。
那是一封简短的信。
“致反叛军首领金羽阁下，
您上次送来的礼物……唔，姑且称之为礼物，可谓诚意十足。为表明我方诚意，特来回礼。
希望这份回礼能传达我方黑洞星团真诚合作的意愿。
您忠诚的朋友，费雪。”
兰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看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再出现的名字。
费雪，黑洞星团的首领，害得他们背上一级保留处分的罪魁祸首。
在a37星球上，兰柏亲眼看到空间跃迁失败的黑洞号被s级首领拖入地底，更别提之后整个星球都在微光军团的火力集中下回归宇宙星尘。
兰柏的心底生出一丝寒意，难道他没死？
“还记得a37星球上被你抓住的那艘星舰吗？”她戳了戳昏昏欲睡的小海葵，“你后来怎么处置的？”
小海葵晃了晃脑袋，纠结地盘起了触肢。
“那个小玩具啊，我想想。”它犹豫道，“我还没来得及跟它玩耍呢。”
这说不通，小海葵当时身为s级虫族首领都被直接轰成了精神体，走运碰到她才捡回一条虫命。
兰柏醒了醒神，发现自己可能走入了误区。
他们现在是在影子星上，这颗特殊的星球已存在很久，不知被多少人探索过。
也有可能，费雪曾在很久以前登陆过影子星，在这里留下了一些痕迹。
但这封信的内容还是相当可疑，兰柏留了心，扫描一份存在光脑里。
她转了一圈，发现书架上全都是大同小异的迷藏教派典籍，打探结束的她悄悄离开了地下黑市。
……
神话研究所1号禁区。
深黑色的海水折射不出半点光亮，这里没有风，某处镜面般的海面上却泛起了一圈圈涟漪，海水如同被煮沸，泡沫咕噜噜冒了出来。
一艘洁白的小艇缓缓驶来，仔细看就能发现，白艇的底部压根没沾到海水，而是悬浮在空中。
同样穿着白色制服的神话研究所成员正紧张地对海水进行采样，测算。
海面上异变突生，那处涟漪不断扩大，最后竟然形成了一个湍急的漩涡！
假如从上空往漩涡深处看去，就会发现有一颗微缩星球正企图突破海面，重见天日。
白艇上，研究员手中探测仪上显示的污染指数不断突破历史数据，其飙升的速度令人心惊。
一位面容素净的中年女性通过传送光束出现在白艇上，她一出现，其他研究员齐齐松了一口气。
海薇，她是神话研究所握有最高权限的三位教授之一。
“海薇教授，影子星的污染指数已经远超阈值，无限接近记忆星的标准。”一个年轻的研究员不安地向她汇报道。
海薇看了一眼不断发出警报的探测仪，她通过光脑开启了虚拟会议室，将现场状况线上展示给其余两位教授。
“影子星自被分类到1号禁区起，每年都要经过一次评测，在这之前没出现任何异常。”一道温和醇厚的男性嗓音慢慢说道。
海薇点了点头：“情况危急，我提议启动紧急预案，唤醒禁区管理员，对影子星进行大清洗。”
“我不同意！”利落的女声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管理员陷入休眠状态还不足百年，频繁唤醒它后果可比区区投影星严重多了。”
座位亮起，微光军校四大院系的老师也加入了虚拟会议室。
“因为你们的工作失误，导致我校几十号学生陷在影子星，商量好营救方案了吗？”
白晚冷着脸，质问道。
“学生们状况如何？”海泽教授温声询问，他话语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海薇叹了一口气：“几乎全军覆没。”
她切过来一块影子星内部的监控屏，画面中军校学生们双目紧闭，身上裹满蛛丝，大半个身子都沉入了泥土里。
“他们遭受了超高浓度的精神污染侵蚀，再拖下去，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目前那位……屠燃同学。”海薇顿了顿，“他情况特殊，似乎还保留着一点理智。”
说到屠燃，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最超乎想象的是这位兰柏同学，”海薇看上去相当困惑，“她不仅没有受到精神污染，甚至还以真身探索进了记忆核心。”
“一般来说只有精神力等级远超记忆投影星主人，才能完全避免受到污染。”
她迟疑地看向微光军校几位老师。
“据我所知，兰柏同学似乎是今年的新生，她的精神力等级还不足以诞生精神海吧？”
另一位教授绿萝哼了一声，听上去来者不善。
“或许我们应该请这位兰柏同学到研究所好好做个客？”
三位老师飞快地瞄了一眼葛的脸色，毕竟兰柏是今年由他特招的音乐系新生。
葛笑了。
几位老师放松下来，这表情一看就是要放大招。
神话研究所招惹谁不好，非要惹微光出了名的“葛扒皮”，这次他们非得大出血不可。
“根据《禁区安全条例》第十条，微光军团正式向神话研究所发出警告，请贵方立刻唤醒禁区管理员，保障学生生命安全。”
葛将一份加密文件发送到三位教授手中，文件落款处署名是微光军团总指挥奕河。
“哦，对了。”葛微微一笑，“鉴于事态严重，请贵方直接将禁区管理员控制权限赋予我的学生，兰柏。”
“绝对不行！”绿萝教授面色大变，“管理员极度危险，一旦失控，可不是一个新生能控制住的。”
葛语气不变，神情淡漠地看着她。
“教授，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你也不想研究所被军团方全面追责，对吧？”
……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兰柏蹲在阴暗的死胡同尽头，一遍遍复盘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忽然，她皱眉看向左手小指的晶石戒指，鲜红色泽一点点染红了晶莹剔透的戒面，现在它看上去像是一粒饱满的石榴籽。
一颗青涩但完整的虚拟石榴在戒指上方浮浮沉沉。
“你好，兰柏。”
石榴说话了？？！
“我是禁区管理员，石榴。”
“请协助神话研究所以及微光军团营救被困学生，清洗影子星。”
“根据您当前处境，管理员已分析出最佳营救方案。”
管理员的声线是一种纯粹的、不杂糅任何人类感情的电子音，它冷静地说。
“关键时刻，请牺牲屠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