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他会爱我。”
梦娜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她目光迷离，仿佛未来等待她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甜梦。
“你知道吗？”她凝望着兰柏，眸底暗含令人心惊的偏执，“在这场永无止境的绝望循环里，我只期待最后一刻。”
“神祇苏醒，裹挟着幽冥之火净化世界，这颗星球在祂的怒火中化为灰烬。”
“我就站在舞台中央，被惩戒的烈焰包围，看到他奔向了我。”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爱我。”
她的嘴角微微下撇，看上去又有些悲伤。
“很感人的爱情故事。”兰柏敷衍地为她鼓掌，“但是梦娜小姐，请不要模糊重点。”
“你之前是怎么想的我不管，”她毫不留情地戳破梦娜话中的盲点，“但是你现在打算占据我同学的身份“复活”，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的朋友已经没救了。你，或者说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影子星，而非要等待终局呢？”
梦娜脸上的笑一点点收敛，她沉郁地盯着兰柏。
“你可真不讨人喜欢。”
兰柏轻笑了一声。
“那是我的荣幸，毕竟讨大小姐喜欢的人好像都死了。”
“让我猜猜。”兰柏摩挲着下巴，边说边观察她的反应。
“如果把这段记忆比作一部无限循环的影片，循环末尾既是结局也是开端。”
“理论上讲，在结局与开端之间会有一小段无限接近空白，那是你们唯一可以不受角色制约，脱离循环的机会对不对？”
梦娜的嘴角不带感情地扯了扯。
“别太自以为是了。”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不是吗？”兰柏突然说道。
“迷藏之神一旦苏醒，万一没把握好时机，你们还是有被秒杀的风险。”
“你们现在占据了我朋友的身份，在循环里获得了一定自主权，并且还对未来的走向了如指掌。”
“为什么不试着合作？我们可以带你们出去，然后帮你们安排合适的身份，现在星际中仿生体，机械人都很普遍。”
“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偏离记忆轨迹吗？”梦娜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兰柏耸了耸肩：“我们三个现在站在一起讨论如何逃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昏暗空间里，梦娜的嘴唇突然高高翘起。
兰柏瞬间警觉，满腹狐疑地看着她。
梦娜指了指她身后的海瑟琳：“你知道为什么金羽那家伙非要她不可吗？”
兰柏回想起老鼠洞里金羽抛给她的虚伪选择，留下屠燃和海瑟琳自己走，还是共患难。
“迷藏教派的先驱，哦，就是那个伐木工把她送给了地下黑市，以迷藏神祭品的身份。”
可是，海瑟琳的声音已经被夺走了，她已经失去唤醒迷藏神的能力。
“没错，她不是。”梦娜高傲地昂起了头，看起来又像是最初那个目中无人的大小姐了，“我才是迷藏神真正的祭品。”
兰柏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吗？
“你以为治安署署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老鼠洞，还摸进了地下黑市的秘密据点？”梦娜不屑道。
“那是因为有人暗中向治安署告密，说地下黑市掌控了祭品。”
“为了这么个冒牌货，地下黑市和治安署斗得你死我活，真是一帮蠢货。”
兰柏的目光落在她洋洋得意的脸上，太阳穴一阵一阵地跳动。
“是你告的密。”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是我。”梦娜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猜到了对吧，我的记忆在你离开庄园后复苏了。”
“我突然意识到把重要的乐器交给你是多么愚蠢的举动。”梦娜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兰柏，“你，一个未被猎食的外来者，一定不会乖乖配合我的演唱。”
“所以你放出消息，利用治安署署长把海瑟琳从地下黑市救了出来，同时我也被你引到了老鼠洞。”兰柏垂下头，神情不明，“真是一石二鸟的计策。”
“哦不，我的朋友。”梦娜看向她，目光悲悯，“我没想那么多。”
兰柏忽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
“说起来怪怪的。”梦娜撇了撇嘴，神情纠结，“总之，在“梦娜”的记忆里，那个屠燃属于可以结交的人，至于你……”
“我无意冒犯，但在她心里，你被分类为垃圾，你和屠燃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兰柏嘴角抽了抽。
她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那你替我好好谢谢她。”
这个仇她在心里用小本本记下了！
梦娜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你知道了吧，不管有多少外来因素影响，事情总会被扳回固定的轨迹上。”
“就像现在，兜兜转转，海瑟琳和她的乐器最终还是落到了我手上。”
“你的意思是？”晦暗的光线下，兰柏逐渐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你了。”
梦娜朝她身后的海瑟琳伸出手，“来和我一起迎接命运吧。”
海瑟琳没有动弹，她突然将漆黑的眼珠转向兰柏。
兰柏会意，为她重新打开了手写屏。
“我拒绝。”
梦娜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记恨我，想报复我是不是？”
“虽然我拿走了你的声音，但也替你承担了成为祭品的命运，别忘了，我们才是同类。”
她将同类两个字咬得重了些，显然是在暗示她也可以借助外来者的身份重获新生。
海瑟琳从兰柏的身后走出，她毫不闪躲地与梦娜对视。
“我是一个游历者，如果命运选择此地作为我旅途的终点，那么我愿意在此地安眠。”
梦娜恶狠狠地看看海瑟琳，又看看兰柏，目光如同淬了毒。
“那我等着看你们的骨头被命运碾碎。”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似乎毫不担心两个跟她作对的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
微光军校校内指挥部。
监控屏幕旁的数据流正在进行剧烈的波动，几位老师面色凝重地守在屏幕前。
“不对劲。”辅助系老师毛毛死死盯住上上下下的数据流，“影子星的污染程度已经远远超过正常记忆投影星阈值。”
机甲系老师撒克逊脸色发白，他接下来的话说得有些犹豫。
“你们有没有看过论坛里那条神秘的传奇帖子？”
其余三位老师的目光瞬间齐刷刷集中到他脸上。
撒克逊咽了咽嗓子：“据说有这么一条神秘帖子，它只在特定的人面前出现，里面记载了那些大人物的秘辛。”
“哦？”白晚戏谑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知道帖子内容的？难道你就是天选之人？”
撒克逊哽了一下，没声了。
“继续说。”音乐系的老师葛却像是被激起了兴趣，鼓励道。
“我是没看过那个帖子，不过我偶然在论坛里发现了一个揭秘帖，你们都知道，在这方面那群学生的求知欲别提有多旺盛了。”撒克逊嘟嘟囔囔道。
你在这方面的求知欲也不低啊，毛毛老师默默吐槽。
“我就随便扫了一眼，”撒克逊解释完了，总算进入了正题，“结果看到帖主说现存联邦认证的数颗记忆投影星里，其实隐藏着真正的记忆星。”
这话一出，四目震惊。
“这话可不能乱说。”良久，毛毛老师嗔怪地看着撒克逊。
记忆投影星和记忆星那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概念。
记忆投影星是出于各种原因，对记忆星进行模拟而来的仿制品，最大的危害就是让人容易迷失自我，陷入永眠。
但真正的记忆星，每一颗都是由大人物真实的记忆剥离、凝聚而成，它与记忆主人的精神海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其中蕴藏着巨大的、恐怖的威力。
而强者通常只会在一种情况下选择剥离记忆。
当他们的精神力强化到顶端时，精神海便诞生了。精神海赋予他们超凡的力量，但同时它也在源源不断地产生着污染。
精神污染一旦超过限度，那便是致命的。
他们经过漫长的探索，最终发现污染的源头与他们的部分人生经历有关。
于是，他们便会选择剥离那段记忆，连带着其中的污染一起。
最开始，由于无序管理，那些被污染的记忆星被随意丢弃在星际间，造成了极为恐怖的破坏，联邦经历了一段黑暗时期。
后来，以前联邦统帅屠奕为首的一众强者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专门的清理小队。
那个强者云集的清理小队早已解散，只在微光军团内部留下一个代号0的废弃称号。
如今，那些经过处理的记忆星和记忆投影星都交由神话研究所统一归档管理，定期检查。
神话研究所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纰漏？
“通知神话研究所和军团方了吗？”白晚拧着眉头，“来不及了，必须立刻安排学生撤离！”
“神话研究所说他们会派人前往影子星外围重新测算数据。”葛面色沉凝，看不出喜怒。
“什么意思？！”白晚的脸庞被怒意浸满，她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他们这是打算用我的学生当小白鼠？”
“他们不去，我们去！”其余两位老师也是心急如焚，“我不信军团会对我们的学生见死不救！”
葛一脸平静，他调出了军团方面针对他提交的异常报告发回的指令。
“军团的命令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