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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礼轻情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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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适庸与许佑川哪里见过这等豪宅,两人东瞧西瞅,只恨自己没能多长出两只眼来。

    “我说两位大侠,你们再这么四处张望,兴许会被人当成贼人。”

    木湛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同样被周围奇花异草所深深吸引着。

    他们三人此刻被安排在一处石亭中,亭中摆有一张石桌与六个石凳,石桌上的纹饰俱用黄玉嵌饰,每个石凳上还铺着绣样精美的锦垫。

    “厨娘正在烧制饭菜,小主说他待会就会过来。”

    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婢柔声说着,同时自每人身前摆放了一杯白玉茶盏。

    当热汤倒入茶盏,香味伴随着热气瞬间升腾出来,直往人敏感的鼻子里钻。

    “这茶汤好香啊!”陆适庸清澈澄黄的茶汤,忍不住赞道。

    未料想木湛秋却冷哼一声,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可知这茶唤作什么?”

    陆适庸摇摇头,转头看向许佑川,仍旧没有得到答案。

    “此茶产自润和县,名叫寿眉,在旧朝可是贡茶。”

    “真的?!”

    “兴奋什么,”木湛秋瞥了一眼,冷冷说道:“当年此茶曾酿成一桩惨祸,令许多人头颅落地,因此这茶在民间还有一个名字:血煎。”

    陆适庸不笑了,反倒在阵阵茗香嗅出了一丝血腥味。

    “胡人入主后,历来重酒轻茶,所以这茶才得以流入民间”

    “姑娘真是好学识,在下佩服!”

    说话间,杜卓言带着酒菜快步走来,他的脸上洋溢着比之前更为轻松的笑容,仿佛两肩卸去了千钧的重担。

    “杜公子过谦了,如今这茶虽不再是贡茶,但若要购得一两仍要花去整整五贯大钱,非是寻常人家能够品尝得起的。”

    面对木湛秋的冷言讥语,杜卓言也不恼怒,他缓缓取过酒杯,十分恭敬地对三人赔礼道:“小妹名叫杜檀言,自幼得家父宠溺,所以刁蛮任性惯了,受不得半点委屈。此次她负气出走,只因我与父亲不许她拿出百两银铤去医治一位老丐。”

    “老丐?”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杜卓言摇摇头,叹道:“我这小妹虽是刁蛮,但心性软善,尤其见不得穷人受苦,只是她不通世事,根本不知道那位老丐只为骗财而来,也不知道寻常医病又怎会花去足足百两银子”

    许佑川与陆适庸忙着吞食桌上的珍馐美馔,而杯中的美酒却是丝毫未动。

    所幸,杜卓言并未在意这些,他的一双眼睛全在对面的美人身上。

    “我们相识半日,还未曾问过三位姓名。”

    “许许佑川。”

    “宋九宋九”

    “我姓木。”

    相比于陆适庸与许佑川的慌张,木湛秋倒是显得十分冷淡。

    “姑娘可否说的详细些,让在下知道是哪个字”

    “我等小民,不敢在孟州杜家少主面前留名。”

    “听这口气,姑娘倒是对我孟家有些成见。”

    谁也不知道,这位面相和善的赤眉老者是何时来的,他的声音甚是浑厚。

    不必多想,老者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赤眉君子杜养津。

    “就是她?”杜养津走到杜卓言身旁,颇为神秘地说道:“就见了一面,就让你认定了?”

    杜卓言突然失去了以往的谦谦君子模样,反倒红起了脸,他斜眼偷瞧了两眼木湛秋,微微点头。

    唯有许佑川察觉出了其中的深意。

    “姑娘,你过来。”

    杜养津伸手招呼木湛秋过去,温和的眼神中隐藏着一丝审视。

    “听卓儿说,你会剑术?”

    “是。”

    “师从何人啊?”

    “师父很早便退出江湖,不许晚辈说出她的姓名。”

    杜养津微微眯起双眼,早瞧出了木湛秋的心思。

    “姑娘唤作什么名”

    “杜前辈,”木湛秋很不礼貌地打断了杜养津的话,她微微躬下身子,抢道:“若是没有他事,晚辈便告辞了。”

    “姑娘,我这儿子不成器,但他好不容易认定一事,老夫愿意全力促成!”

    杜养津来到木湛秋身旁,平和说道:“姑娘若是信得过老夫,便请移步内厅说话,当着杜家列祖列宗及这柄修正剑,你与卓儿说清楚,也好让他将来不会悔恨。”

    陆适庸听得一头雾水,但许佑川却都明白了。

    “好!”木湛秋应得十分干脆,看来她也猜出了杜卓言的心思。

    “恩人”

    石亭下,只有陆适庸不解其中深意,还傻乎乎地为木湛秋的安危担忧着。

    “你在这等我。”

    木湛秋转过头去,对着少年微微一笑,这让杜卓言的心中咯噔一下。

    “卓儿,待我送走了那些客人后,便派人来唤你。”

    杜养津将一柄造工精巧的钥匙交与了杜卓言,就像是这家主之位一般。

    “哎”杜卓言长叹一声,望着老父的背影正暗暗忧愁起来。

    “杜大哥有话尽管说,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小弟定当使出全力!”陆适庸总是这副热心肠直热。

    “不知三位可曾听说一个月前的木托大会?”

    这一问,骇得三人心中如狂涛拍岸、似山岳崩裂,好在平静的外表将内心的慌张刚好掩藏起来了。

    “那那木托大会乃是武林盛会,我们也曾有幸在台下观赏一日,听说木托大会的头奖和光剑、同尘剑被一众神秘人抢走,至今下落不明,此事官府已经派兀儿赤在追查。”

    许佑川暗暗瞥了一眼木湛秋,他不知自己说的是否妥当。

    “我所忧愁的却是另一事。”杜卓言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此次木托大会的最后一日,突然出现一位少年剑侠,自称是九嶷弟子,竟在一日之中连败六名坼天力士,一举震动江湖,听说就连那薛洪灵都没能将其擒拿”

    许佑川偷窥一眼身旁的陆适庸,只见其早已羞红着脸,手脚有些不知所措。

    “家父与九嶷派掌门王三琴早有来往,此事一出,家父已多次去州衙接受查问,平日里兀儿赤也没少上门查问”

    听到此处,木湛秋也忍不住低头沉思道:“九嶷派似乎在江湖中并无多少名望,想不到竟出了这么一个奇才。”

    陆适庸的脸直接红透了,就像是樱桃。

    “陆兄弟是哪里不舒服吗,为何脸面这般红涨?”

    杜卓言终于瞧见了陆适庸的异样,毕竟少年的脸实在红得离谱。

    “杜杜大哥莫要取笑,我与九哥皆是乡下粗汉,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盛席,我想兄长应该是不知从哪道菜吃起,故而才会如此。”

    杜卓言微微一笑,又仰头吃了一杯,十分舒畅地吐了一口酒气。

    “痛快!”

    杜卓言很高兴,因为那桩与柳家的婚事,他的父亲终于不再逼迫他了。

    杭州柳家的三小姐柳玉谣,如今在兀儿赤中做了玉额卫。她与杜卓言青梅竹马又门当户对,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彼此并非意中人。

    “爹爹终于不再催促大哥结婚了!”

    杜檀言兴奋地跑了过来,路上不忘冲着许佑川做了一个鬼脸。

    “檀儿,你怎么来了?”

    “爹爹刚把那些柳家人打发走了,让我来唤你带着这个恶女去万宝阁!”

    “檀儿,不得无礼!”

    杜卓言慌忙看了一眼木湛秋,但木湛秋毫不在意,反而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杜公子,还请在前引路。”

    “恩人!”

    陆适庸刚想伸出右脚,却被身前的杜檀言挡住去路。

    “你们不许跟来,万宝阁可是我们家最为重要的地方,没有爹爹的允许,谁也不得靠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觊觎修正剑的歹人”

    说这话时,杜檀言特意望了望许佑川,脸上说不出的神气;许佑川则毫不在意,耸了耸肩继续坐回到位子上,独自品尝起美味来。

    陆适庸望着木湛秋远去的背影,心中竟莫名升起一丝酸楚,说不上为什么。

    “怎么,舍不得了?”许佑川逗笑道。

    “恩恩人她她好像变了,变变得冷冰冰的”

    “九哥,你当真不明白?”

    “明白什么?”

    “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嘿嘿嘿。”

    许佑川得意笑着,此时庭院中传来一声鸟鸣,听着好似画眉鸟。

    桌上的美食似乎变得不再那么诱人,陆适庸望着许佑川一点点将盘中肉菜吃个精光,也丝毫不为自己感到可惜。少年的一双眼睛直直盯向月门,盼望着木湛秋的身影能够出现。

    “佑川,恩人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九哥,这才不到半个时辰”

    “来了!”

    陆适庸激动地从石凳上跳起,四五步便跨到木湛秋身前。

    “木木姑娘,家家中此时尚缺一名剑师,你若是有意”

    “杜公子的心意在下领了,但我自幼漂泊惯了,这剑师一职我实是承担不来,还望公子莫怪。”

    杜卓言有些失望,眼前的佳人不仅刚刚拒绝了他的爱意,此刻又拒绝了他的邀请。

    “木姑娘!”

    杜卓言又唤住了一心想要离开的木湛秋,只见他自傔仆手中接过一支玉簪,缓缓递了过去:“刚刚你我比武之时,我见木姑娘头顶常有散发垂下遮挡双目,所以有意叫人取来这支玉簪,还请木姑娘莫要推辞。”

    木湛秋稍稍一惊,抬眼望着杜卓言,她想不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此细心,竟与自己的心思相差无二。

    “木姑娘倾城容貌,兼有果侠英气,此簪佩插在姑娘头上,也算是珍饰配佳人,合适的很。”

    木湛秋听罢,脸色竟有些发红,她低着头,站了半天也想不出该如何回绝杜卓言。

    一旁的陆适庸则早已看呆,他佩服杜卓言能够大大方方地夸赞木湛秋,也恼恨自己平日里的畏怯和呆板。

    “杜公子过奖了,只是这簪子实在贵重,在下不能接受。杜公子要是认下我这个朋友,那便快快收回。这样,今后你我若是再遇着,我便请杜公子畅饮一番!”

    木湛秋第一次对杜卓言露出由心的笑容,不过满是客气。

    “好!”杜卓言毕竟是君子,他听罢大喜,当即拍手道:“木姑娘莫要反悔,在下可记住了。”

    杜卓言将三人送出宅院,告别时对木湛秋充满了不舍,而木湛秋则想尽快离开,毕竟自己的身份若是被人识破,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毕竟夜侯的名声在江湖中实在恶臭。

    “哎哟,是谁敢偷袭小爷?!”

    正要离开时,许佑川突然捂着脑袋大喊起来,往地上瞧去,只见一颗不知自哪飞来的枣子掉在地上。

    许佑川一边揉搓着红肿起来的额头,一边环视四周,终于看到趴在院墙上偷笑的杜檀言,不禁气道:“下下次你你你休要让我逮到”

    杜檀言做了一个鬼脸,回道:“若是再叫我遇见,我便要用石子了。”

    许佑川缓缓捡起地上的枣子塞进怀中,笑着喊道:“这仇我算是记下了!”

    回去的路上,许佑川不时在抱怨没能在杜宅中看到那柄名叫“修正”的宝剑,全然没有在意陆适庸神情不安、举止紧张。

    陆适庸怀中藏着一支银簪,原本花去三两银钱让他以为已经足够珍贵,但与今日杜卓言所赠的那支玉簪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更何况,木湛秋还回拒了杜卓言那支玉簪。

    三人一回到酒肆,心细的游二娘又在后院收拾出了一间空房,得以让木湛秋搬入其中。

    入夜,陆适庸坐在烛灯下,手里捏着那根银簪反复看着,许佑川见状,自床上跳下来,坐到陆适庸身旁,打趣道:“兄长,这簪子上怎么一股苦味?”陆适庸听罢一愣,忙问道:“苦味,什么苦味?!”许佑川闭着眼转着头,缓缓笑道:“依老夫拙见,这簪上尽是相思的苦味。”

    陆适庸听出许佑川的意思,忙羞道:“瞎瞎说什么我我只是见那摊主穷苦,这这才买买来的。”许佑川嘿嘿一笑,说道:“兄长,你一说违心的话,便会结结巴。”

    陆适庸举手要打,许佑川赶忙笑着躲开,低声说道:“你想要送与人家,那便自己去叩门,强过坐在这里愁眉苦脸。”陆适庸羞红了脸,低声问道:“我我她今日连连那玉簪都都没收,就别提我这支银簪了”

    许佑川轻叹一声,重新坐回到陆适庸身旁,笑着说道:“兄长,这东西可不在乎贵贱。”陆适庸忙问道:“此话何意?”许佑川伸出手掌,说道:“先给我几钱,我再说与你。”

    “快说,快说!”

    陆适庸忙向怀中掏去,那架势比平日还要豪爽三分。

    许佑川说道:“礼物,重要的是心意与送东西的人。”

    见陆适庸似懂非懂,许佑川轻轻推了一把,笑道:“兄长只管叩门去,我保证木姑娘绝对会收下!”

    “若是她不收又待如何?”

    陆适庸有些紧张得搓着手,两眼直向门外看去。

    许佑川稍一寻思,玩笑道:“那兄长便说这簪子买都买了,留着日后防身用也不错。”

    见陆适庸仍旧有些踟蹰,许佑川便将陆适庸强行推到木湛秋的门前,跑出好远后做出一个敲门的手势来。

    陆适庸心跳加剧,只觉比当初木托大会比武时还要慌张。好不容易抬手敲了一下,但因为力道太小而没有叩出声来。

    陆适庸暗骂一声“无用”,又颤抖着将手伸到门旁,正要去敲,门却自里面打开了。

    “你怎么来了?”

    木湛秋一脸疑惑,又稍稍带些惊喜。

    陆适庸转头看向许佑川,谁知他早已跑没了身影,如今只得自己一人面对。

    “我我”

    陆适庸支吾半天也没有讲明,木湛秋反倒笑了出来,打趣道:“你该不会是又想吃酒吧?!”

    说罢,木湛秋便坐到桌边,拿起两只小杯,伸手示意陆适庸坐下。

    木湛秋将两只小杯斟满,见陆适庸仍旧有些局促,不禁笑道:“怎么,你不是来吃酒的?!”

    听着屋外声声蝉鸣,陆适庸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

    “你这是怎么了,全不像你平时那副玩闹模样。”

    陆适庸一听,心中更加紧张,猛地抓起小杯一饮而尽,虽然咳嗽却终究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我来,是想送你一样东西!”

    啪!

    陆适庸将银簪拍在桌上,因为紧张而用力有些重。

    “啊!”

    木湛秋凑近一瞧,当即认出了这支银簪,不由得轻呼一声。

    陆适庸忙抬头看去,只见木湛秋面有难色,指着银簪缓缓说道:“你你怎么将它买下来了”

    “今日游逛,碰巧看到一处首饰摊,被被摊主说动也就就顺手买下了。”

    木湛秋望着陆适庸通红的脸,笑道:“偷偷跟着我就明说,你这张嘴又不善于说谎。”

    陆适庸一听,挠了挠后脑憨笑道:“果然瞒瞒不过恩人,今今日我正巧看到恩人驻足一处首饰摊前,看了好久也没有买下一件,于是在恩人离开后上前询问摊主,摊主说恩恩人偏爱这支簪子,这这才花钱将簪子买下。”

    “花去了多少银钱?”

    木湛秋虽是轻叹一声,但脸上的喜悦已是掩藏不住。

    “不多不多,只花去了三两银子。”

    “三两?!!!”

    木湛秋脸色大变,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讶。陆适庸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笑得颇为得意。

    “对啊,那老伯还饶与我许多钱,不然要更贵呢。”

    未料木湛秋竟有些气恼地说道:“这老骗子,竟然如此心坏!”

    “骗骗子?”陆适庸疑惑道。

    木湛秋点点头,回道:“我去他摊前挑选,本想买支簪子固住散发,但那老骗子开口便要五六两银子,若不是我瞧出他那簪子是铁上涂的银漆,怕是也上当了。”

    陆适庸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簪子,低声说道:“铁铁上涂的银银漆”

    木湛秋点头道:“这簪子最多也就值个二三百钱,你被那老骗子诳了!”

    “既是如此,这簪子恩人还还收吗?”陆适庸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受骗,他只将头压得更低,借以藏住自己脸上的失落。

    “要不,明日我陪你找那老骗子去?!”

    木湛秋背着手,嬉笑着弯下身子,侧着头努力想要看清楚陆适庸脸上的神情。

    陆适庸听罢赶紧摇头道:“不用不用,想来他一把年纪还要上街摆摊,应是为穷苦所迫,钱给他便给他了。”

    木湛秋微微嘟了嘟嘴,低声说道:“偏你好心”

    陆适庸憨笑起来,看上去似乎说服了自己:“这簪子虽是戴着差些,但至少可以留着防身,也也并非毫无用处”

    见木湛秋迟迟没有伸手接下,陆适庸心中无比失落,但他不想让木湛秋看出自己的心绪,于是强颜欢笑着收回簪子,说道:“一一支簪子而已,我留着防身也也不错,哈哈哈哈哈”

    房门距离木桌仅有四五步远,但陆适庸却觉得双脚沉重,走出去十分费力。少年的脸上满是失落,还不忘暗暗埋怨许佑川自作聪明。

    不料,木湛秋却突然拦住了去路,一双略含幽怨的美目紧紧盯着陆适庸,瞧得少年心跳加速,不敢对视。

    “拿来!”

    木湛秋突然伸出右手,侧过脑袋噘着嘴,看上去完全是一副不给不休的“强盗”架势。

    “啊?!”

    陆适庸正发愣间,木湛秋却一把夺过簪子,背过身去嘟着嘴继续说道:“你这个呆子,送东西哪有送到一半又拿回去的,我谦让一下你便要收回去,可真是小气!”

    陆适庸心中暗喜,但他不敢多说,只得略显紧张地搓着双手,轻声说道:“恩恩人,你你早些歇息小的告退了。”

    陆适庸轻轻将房门合上,呆呆地站在门前,激动得竟一时忘了回去。

    少年不知道的是,屋中的木湛秋早将簪子轻轻托在掌中,一边感受着上面尚存的暖意,一边对着簪子正偷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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