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淑贵妃和管事姑姑听的直笑，还是个孩子心性呢，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那可哪成，只是也不再说了，终归姑娘还没到那时候，便转了个话头，听淑贵妃道：“好了，说那些做什么，阿枝早上可吃了吗？我这里叫人给你备了一份，若是饿了便吃些，不饿就坐着，同淑娘娘说些话。”
枝和最喜欢和淑娘娘说话了，把之前出宫买到的好东西和她说一说，说不定淑娘娘也会喜欢呢。当下就爽快的说道：“可要给我叫上一份的，今日早早的去了皇后宫里，没吃些什么，就赶着淑娘娘这口呢！”
淑贵妃一脸宠爱的看着她，自然是什么都依的，两个人用了早膳，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一碗黑乎乎的药被端上来，枝和才歇下来，原来是淑贵妃喝药的时间到了，枝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都怪我说的入了神，差点耽误了吃药的时间，我说刚才婆婆怎么来回来了两趟，淑娘娘也该提醒我才是。”
淑贵妃自然是不在意，柔声道：“你只管说，我乐意听呢。”
可枝和却是不愿意讲了，安神宁息的药，喝完了定是要歇一会儿的，她便假意打了个哈欠，说道：“淑娘娘先喝药呢，我今日起得早，这会儿回去还能偷个懒，回头午膳了再过来和您说。”
淑贵妃一口喝完了药，接了典雯递过来的几颗蜜饯子，自己吃了几颗，又拿了几颗放到枝和嘴巴里，说道：“这么麻烦做什么，等会儿容声要过来，我既要等着他，也歇不了多久，你就在我这里睡一会儿，等会儿醒了可就直接开膳了。”
这么一听倒也安排的不错，枝和点了点头，嘴里嚼着几颗蜜饯子，腮帮子鼓鼓的，瞧着像一只憨厚的青蛙，淑贵妃叫人给她安排了，枝和本来也不打算真的睡着，只是一躺下来，便有睡意上头，沉沉的睡着了。
等到枝和醒来的时候，日头升的正中央，正是传午膳的时候。这会儿补完了觉，更觉得精神些，澄晴和严双帮她收拾了一下，这才出了内殿，一走出去，便见太子站在门庭外，淑贵妃看见她，赶紧唤她：“可睡醒了呢，我瞧你睡的那么香，都不忍心叫你了，快过来，先喝点茶醒醒神。”
太子笑着在她旁边坐下来，“我还想着去仪鸢居先找你，你倒是先过来了。”
枝和喝了一口茶，脑袋里还转着昨天太子哥哥的话，说道：“我弹琴不好听，太子哥哥可别到仪鸢居听坏了耳朵呢！”
果然还是记着之前的话呢，太子失笑道：“不过是同你说个玩笑，偏就是你记性好，每每都记得最牢，好妹妹，可别记着了，你弹琴，一向都是最好的。”
枝和脸上的笑这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高兴道：“我也同太子哥哥玩笑呢，可别当真了才是。”
淑贵妃也知道昨夜的事，让人传了膳，圆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先吃午膳吧，别的不说，我只知道，阿枝的琴的确是弹的不错的。”
枝和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还想再说什么，午膳就端上来，便努了努嘴，只顾着吃了。
用了膳后，淑贵妃才问起她去法华寺的事，她说道：“我知道你宫里的张婆婆做事肯定妥帖，采买一类的事情必定不用我们操心，可我到底还是存了一些念想，一应的物品叫容声也置办了一份，到时候你去了，便让他陪着你一块去。”
枝和点了点头，应道：“定了初三去的，只是……”
“只是什么……还有什么不妥贴的吗？”淑贵妃奇怪。
枝和慢慢道：“只是太子哥哥事情多，这一去又是一天，还是我自己去，免得扰了太子哥哥。”
太子正好从外间消了食进来，难得见枝和这般，不免打趣道：“平日里伶牙俐齿的，这会儿倒叫我觉得不一样了，可别就今日，以后也叫我多受用受用才行。”
“淑娘娘，太子哥哥总取笑人……”枝和在淑贵妃这里撒娇，远远看来，一副画面里，多了许多午后温馨。
最后当然还是定了初三由太子陪着枝和去，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正月初一的日子，枝和过的是开心的。
接下来的一日是要斋戒了，一日里只能吃素，也不可见杀生。
到了初三的那天，天气是个暖阳天，连风吹过来都是带着些柔意的，枝和穿了一身素衣，上了马车，前面是太子带路，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枝和却没什么心情感受，方才和太子说起鞭炮案的事，虽未提及太深，可也知道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法华寺虽是皇家国寺，但也不避百姓，因此今日的人并不算少，香火旺盛，庇佑着大齐，也庇佑着每一个人。
有僧人来接见枝和，因着每年都来，彼此也有熟悉，见了面道：“空尘见过公主，今日人多，公主先随我来吧。”
枝和往后看了一眼太子的方向，太子示意她先上去，她点点头跟着空尘走去，寺院里禅声阵阵，一切的喧嚣在这里好像都能归于平静，壁画上的诸神古佛焚香祈祝，一切都好像从远古走来，往虚空去。
这样的不真实感围绕着枝和，上台阶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差点被绊住了脚，还是澄晴扶住她，枝和深吸一口气，从今天早上开始，身子就感觉没什么力气，这会儿越发的明显了。
澄晴道：“公主先歇一会儿吧，山路难走，想来是有些晕着了，香案的东西，我和严双来置办。”
枝和摇头，语气固执：“这怎么行？母亲的事，我需亲为的。上次鞭炮案的那些冤魂，张婆婆也说带了一应的贡品，你和严双去吧，也叫我放心些。”
她若是定了心，谁劝都是不管用的，澄晴和严双便去了外面的大殿，枝和将案台上的贡品一一放置好，母亲的牌位每日都有人擦拭，没什么斑驳的痕迹，可自己的手碰上去，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冰凉的，没什么温度，一块木牌子，能承载一个人的一生，可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枝和跪在蒲团上，将一颗心沉淀下来。门外有和尚进来，动作轻微，进了门便安静的在一旁诵经祈福，佛音梵语绕在梁间。可是不知为何，后来声音渐渐嘈杂起来，枝和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见是一群凶面之徒闯了进来，手上拿了明晃晃的长刀，为首的人看见她，大声说道：“就是她，她就是大齐的公主，抓了她，就能替我们的人伸冤。”
旁边的和尚抵挡的抵挡，逃散的逃散，枝和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的响，这样的变故是自己没有想到的，有人上前来抓她的手，她飞快的问道：“你们是谁？抓我想干什么？”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上来抓她的两个人看着身形高大，但近看才发现，原来只是两个女人，只听为首的继续道：“你们几个在这里看住这个女子，我去看看那伙人得手了没。我若成功，吹一声哨子，若是失败，你们只管带着这女子去找其他人。”
几个人齐齐应了是，等人走后，便带着枝和从大殿转移到一旁的小屋里，屋里除了看管她的两个女人，还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孩。
两个男人时不时的低声交谈，两个女人则是对她问起话：“刚才有两个人在给案子里的人上香摆贡品，是你的人？”
枝和看着她们，想到刚才那个为首的说过的翻案，莫非这些人是来寻什么公道的不成，也不回答她们，反而问道：“你们要为那些冤死之人翻案？鞭炮案中枉死的人？”
心里的恐惧一下子减少了几分，也是了，能带着妇孺来打家劫舍的，必定是走投无路之人，在王法里，没有半分可以生存的机会，所以才揭了竿子，一并的冲向权贵，结局好坏，也只看人为和命数。
两个女人急急的把她的嘴捂上，其中一个道：“可不能叫她多说了，宫里头的人，脑子溜的快，反倒是叫我们落了下乘。”又转过头来对着枝和恶狠狠的说，“不管你做了什么，别给我多话，不然大家都不好过。”
当下没有别的逃出去的办法，枝和只得点了点头，想来这批人人多势众，不知道太子哥哥怎么样了，今日是便装出行，自然没有带太多的侍卫，还有澄晴和严双。
过了一会，还是没有哨子的声音，但是门外却传来脚步声，那两个男人挡在前面，其中一人低声道：“莫不是大当家来了？”
另一个人没回答，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门，说话间，两扇门应声而开，只见大当家面如死灰的站在门前，嘴角还有血痕，背后还有几个黑衣蒙面人围在他身旁。
“大当家，你这是……？”刚才那人紧张的问道。
大当家气息有些虚弱，但还是吩咐道：“把这个女人放了，我们走……”说完这句话，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两个男人扶住他，一人急道：“大当家，怎么回事，不是说拿这个女人去给庄先生翻案子嘛，怎么这会又要放了她？”
大当家抓住一人的手，“先放了她，庄先生的事，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给他一个公道。”
两个女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见大当家这样说，赶紧把枝和拉起来，“放了，放了，你走，你快走，别拖累我们大当家的。”
枝和被人推出小屋，蒙面黑衣人眼疾手快，枝和不过刚出屋门，就有人来扣住她的手，几个蒙面人互相眼神示意了一下，“走！”枝和只感觉一阵头晕眼花，便被人背在身后，在屋顶上飞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