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出宫
姊妹俩人紧紧相拥,仿佛这一刻,她们又重回玉府逼仄的后院之中。
两人追忆往昔,玉姜有些饥肠辘辘,五脏庙闹起暴动。玉嫣然面露难色,便让宫女领着素竹一起去膳房。
半个时辰后,素竹红着眼眶回来,说是花了十两银子才多要了一碗凉面。
“你是说,咱们这一餐饭,一共花了二十五两银子!还不包括你们的!这景区宰客也不敢这么干吧!”
玉姜惊得合不拢嘴。
难怪宫中女人要争宠,否则没有后援,这日子当真是难捱。
一餐饭便是二十五两,就是座金山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啊。
“姑娘,咱们在外头二十两都能办宴席。那膳房里头的人一个个贼眉鼠眼看人下菜。明明今日贵人份例里有祛暑气的煨鸭汤,到了咱们贵人他偏给拎出来。奴婢也不好声张,只得生一肚子闷气。”
“宫里头捧高踩低的事儿,当初写册子时候你们真当听故事呢。不过就是顿鸭汤,他要不给你就不给,不受宠还就没地方说理去,你说气不气。”
玉姜可不敢呆着傍晚,午后趁着玉嫣然午休,她便领着素竹先去给宜主子请安,再换了这身衣裳出宫回京。
行至门前,玉姜叮嘱素竹可别在宜妃跟前说漏了嘴。
去的时候宜妃娘娘也以歇下小憩,自有大宫女领着去换衣裳,玉姜望着浆洗过干净清香的衣裳,心生感激。
前世可没少看康大叔的微服私访记,对宜主子较于旁人不免心生亲近些。
两人换了衣裳,便在宜妃住的别院中磕头行礼。
出别院时,宫女终于忍不住问道:“玉姑娘,奴婢想问您平素用什么香料熏衣裳,这般清淡却又浓郁,叫人心生安宁。”
“回姑娘的话,我家姑娘这是打小身上自带的,不是寻常香饵。”
宫女当她是不愿说,并未做多想,只叮嘱她们主仆二人沿着小道出行宫,遇到有盘查的侍卫,交了腰牌便可离宫。
玉姜谢过后,领着素竹埋头赶路不说。
可是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玉姜挑挑眉头计上心来,改走花路。
“素竹,你怕不怕。”
她扭头问一旁亦步亦趋的素竹。
“有姑娘在,奴婢不怕。”
“那就好,咱们试试看看,能不能闯开天门,给阿姊博取一线富贵。”
“啊,姑娘,您要干什么去。”
玉姜没有说话,领着素竹快步穿行在宫道上,她记着九爷领她去烟波楼的路线,她打算在闯一闯,万一来个偶遇什么的,也好在康大叔跟前卖弄些文采,好让他知道纳了妃子又不宠爱是多么不道德的事儿。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
刚拐过第二个弯口,阿宝公公不知从何处蹦跶出来挡住两人去路,故作偶遇似冲玉姜笑道:“玉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回公公,我们正要出宫。”
“那您可是走岔了道儿,出宫的路在您身后。”
阿宝指着玉姜身后的小道。
“多谢公公,头回来,当真不认识道儿。”
阿宝公公笑得一脸谄媚道:“不打紧儿,姑娘多来几次自然就熟悉了。”
玉姜福福身子,打探道:“公公这是要去哪里?”
“咱家不去哪儿,奉皇上旨意,就守在这儿。”
“万岁爷让您守在这儿?”
“这不是担心姑娘找不着出宫的道儿,特意叫奴才候在这里,留着给姑娘指道儿呢。”
“公公真会说笑。即是如此,理该当面跪谢皇上。”
“不必!”
阿宝尖着嗓子喊道,“万岁爷吩咐了,您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不必去皇上跟前晃悠。”
“那就烦请公公代为谢过。”
玉姜说完,福福身子转身朝一旁的小道走去,阿宝公公疾行几步追上后低声道:“姑娘还是没说,姑娘身上这琉璃香从何而来。”
“什么琉璃香?”
阿宝公公停住脚步,诧异地望着玉姜道:“姑娘不知琉璃香?”
“头回听说。”
“传说琉璃香是经由上百种香味萃取后经由数百道工序而成,一滴便可登临仙境。”
“这么尊贵的东西,我显然不知。”
“奇怪,我方才真真从姑娘身上闻见过。原本宫里是有一瓶,是琉球国进贡的贡品,当初在御前有幸见识过琉璃香的威名,可惜四年前不知所踪。”
“那就找琉球再要一瓶便是。”
“姑娘真会说笑,那一瓶已是耗费炼香师几十年功夫,哪里是说要就有的。”
玉姜转头看向阿宝公公,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在他一脸诧异中道:“公公不妨建议皇上,不给就直接给他灭国,免得贻害万年。再说,以我对琉球弹丸小国的了解,好东西他们从来不紧着别人,只怕给咱们一瓶,自个儿家里少说也有数百瓶。还有,公公,若是打仗,我像你举荐一人,我家大哥骁勇善战堪当一用!”
阿宝公公瞪圆着眼睛,良久之后指着一旁的小道。
“姑娘沿着这条道便可离宫。咱家这就去给万岁爷复命。”
“公公,记得让万岁爷把琉球给灭了,现在不打以后就没机会打了!”
玉姜踮起脚尖,大声嚷嚷。
素竹急忙扯着她的衣袖,沿着小道将人拖离行宫。两人回了马车后,不待喘息功夫,素竹急忙驾车一路狂奔离了热河。
玉姜不解,问她是不是有啥追着。
素竹这才道,方才公公自墙根下出来时,她远远瞧见往这边走的八福晋,身旁还有位贵妇人,想必就是良妃娘娘,方才打了人家赐的婢女,再要迎面撞上岂不是要吃亏。
玉姜夸了句机警,叼着根草根靠在素竹身旁,一路打马疾驰,顺风顺水在城门下钥前赶回庆宜居。
两人一身骨头颠簸得毫无支柱,恨不得立时躺下不动。
春禾与秋实上赶着将白日里京城种种一股脑儿倒出来。
先是二爷一大清早来寻人,听见她跑去热河打马就追出城,只是没走多远被四阿哥的人给叫了回来。还有一件是,十四阿哥吩咐人开了自己的私库放了些寒冰出来接济百姓,畅春园的德妃娘娘效仿,也从畅春园分拨了不少送给洋人还有各府各衙门。
如今洋人中到处都在赞扬德妃娘娘的美誉,连带着不忘私底下议论太子爷,说是太子妃气病倒了,今日传了好几趟的御医。
“这些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玉姜有些纳闷,毕竟是东宫里的琐事,犯不着会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秋实摇头晃脑道:“姑娘有所不知,离咱们三里街有的说书的,那位先生虽是蒙着面,不知怎么的消息贼灵通,虽是半真半假说出来的,咱们也就听个乐子罢了。”
“姑娘,就怕有心人拿这些做文章。擅自议论东宫,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了。”
“熙熙攘攘,唯利而往。咱们不管,也管不着。你们姑娘我现在就想填饱肚子洗个澡再舒舒服服地躺着。对了,素竹,明儿你歇息两天,是要去镖局还是去瞧你妹子,随便。”
“多谢姑娘。”
“那姑娘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厨房预备着,等姑娘沐浴后,一准吃上。”
玉姜看了眼素竹,眨巴着眼睛道:“也别张罗了,就给咱们按照二十五两一顿的来。”
春禾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姑娘,您这是去了哪儿,二十五两,够咱们几个两个月的伙食。您一顿要吃二十五两,奴婢看也甭做了,让王掌柜给您送些山珍海味得了。”
说完,扭着腰身去了后院。
秋实不知就里,正打算问玉姜要不要去知会王掌柜的。
素竹拉着秋实,将其中典故说了一番,惊得秋实下巴险些掉落在地。
玉姜回庆宜居次日一早,杜立克公爵夫人便坐在明月朝请玉姜过去说话。
一见面,杜立克夫人便将畅春园里那位娘娘如何宽厚夸了个里里外外。
玉姜又问了那句话。
谁见过畅春园里的那位娘娘。
杜立克夫人摇着折扇,笑得花枝乱颤地道:“玉老板真是说笑,那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呢。”
“听您这般说着,我当是您亲眼瞧见了呢。”
“no,i\""venothadthepleasureyet”
杜立克夫人摇头道,“but,maybesoon”
玉姜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她记得历史上,德妃娘娘一直好好活到雍正登基后。
难道是她记错了。
还是说,这里根本就不等同与历史。
意识到这一点,玉姜一颗心跳得飞快。
难道说,最后登基的,有可能不是四阿哥胤禛,也许是别人,也许太子根本就没有被废!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更多却是不确定。
她在等,等康熙回京,看看康熙如何处理此次用冰调度一事便知端倪。
她本以为,康熙至少要在热河呆到七月末尾才会回京,原想着缓几日疏通关系,也好在惠贵人回京之前,有拿得出手的帮衬。
不曾想,玉姜回京三日不到,热河便传来消息,说康熙不日回京,着众阿哥先行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