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搬迁
原来是等着偷家呢。
小厮还说，玉大人派人收拾了些，只是女眷房中暂且未动，又多留五日等玉府女眷回来清点。
偌大个宅子，五日功夫如何收拾得出来。
玉姜回头看向脸色煞白的安氏，便让康嬷嬷先领着安氏回了庆宜居，庆宜居二楼原先是收拾出来给玉姜歇脚的，也能住人。
安氏拉着她的手，久久不语。
“阿姊也随母亲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你不好在此抛头露面。”
玉嫣然还有话说，玉姜拉着她道：“放心，今日日落，咱们定有宅子住着。”
等两人离开，玉姜便挽起衣袖，分派任务。
春禾先去庆宜居，将现下挂牌子能住人的房子一并筛选一遍，将合适的送给安氏过目。
另外再派几名小厮，前去通知安家京中门店，抽调人手，要有力气的手脚麻利的，带好家伙什和工具前来搬家。
剩余府中小厮先去清空庭柏二哥的瀚海楼，不必删选，入眼的东西悉数打包堆至院中。
随行的仆妇皆去玉泰院中收拾，能搬走的悉数搬走。
守门的小厮听她这般说，有些不乐意道：“这位姑娘，玉大人租宅子给咱们老爷时说了，里头的家具和装饰一并留下，您可动不得。”
玉姜深吸一口气道：“敢问这位小哥，您可有租赁？”
“小的不识字，自然不会有。”
“那您家老爷何大人如今身在何处？”
“自是在府衙之中。”
“那您方便去寻你家老爷回来回来说话吗？”
“这……”
“不必了，就依玉姑娘的。”
忽然身后传来一中年男子说话声，见小厮上前牵马，瞧着身上官服，想必此人便是新进吏部侍郎何光乂。
玉庭柏上前与对方见礼后，何光乂急忙前来告知，说原是不知玉大人隐瞒家眷私自腾空房屋，他愿意今日搬迁出去。
“不必了，何大人，我们今日便收拾好搬离您的府邸。”
玉姜又说：“可有租赁，烦请一看，免得等会儿搬东西伤了和气。”
何大人直摆手道：“有有，就在我书房之中，请随我来。”
“好，那我先让人收拾旁的，还望何大人见谅。”
玉姜客客气气，丝毫不因旅途劳累而懈怠了精气神。
她见何光乂未加阻拦，拍手将玉府众人叫至石阶之下，朗声道：“我知诸位心中皆有怨气，我亦如此，可如今咱们时间紧任务重，务必在日落之前，给各位找到落脚处，所以请大家收起埋怨，咱们先做事。诸位都是安氏老人，在府中也是知根知底，我玉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今日我用大家，是因为那一次，我就说过，你们是我的家人，是一家人，今日我就不说其他客套话，就有劳大家了，等安置好了，姑娘我请鼎丰楼的厨子来府中犒劳大家！”
“好！”
“好！！”
经过三十夜那次风波，玉姜也算是因祸得福，如今小厮与仆妇多数都是安氏之前的随嫁过来的老人，这些年在玉府也被压制着不得用。如今倒好，有了施展拳脚的功夫，自然愿意放手一搏。
玉姜在何大人的书房内终于见到一纸租赁，上头果然如小厮所言，所有家具均被留下，而房屋价格却比原先玉府的翻了几番。
“玉姑娘虽是见了，若是心爱之物，仍旧可以搬迁出去。不瞒玉姑娘，我如今孤身一人，府中也多半是空着的。”
玉姜看了眼两位兄长，摇摇头道：“既然父亲有约在先，除了母亲和原先嫡夫人的嫁妆外，其余我都不会动。”
说完，她便与两位兄长要离开。
“玉姑娘留步。虽说此话理应不该何某来说，不过还请三位多多劝说玉大人，莫要越陷越深，以至身不由己。”
“何大人何出此言？”
玉泰疑惑道。
“不瞒三位，我初入京中，可官场深似海，也只是听闻些流言，说玉大人深陷一种赌局无法自拔，已将全部身家投入其中，适才会将自住的宅第高价转手与我。”
“何大人知道是高价，为何还要接手？”
玉姜以为他是不知行情，才受玉懋堂蒙骗。
“实不相瞒，我虽是吏部官员，可到底是外放过的，也只有玉大人愿意与我结交，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能解玉大人困局便好。”
何大人说完，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玉姜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他两眼，在她看来，世人逐利而疏于人情是本性，可面前面容羞涩的新任礼部侍郎却是个例外，她不愿多想。
“多谢何大人如实相告，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长辈亦是如此。”
“怎么，二姑娘这是不打算帮衬着玉大人？”
何大人显然未料到她会如此说，惊讶得长大嘴巴。
玉姜没再说话，先行一步。玉泰往前一挡，挡住何光乂追随的目光。
目送兄妹三人离开，何光乂颇觉惋惜地直摇头，心想玉兄能有如此出众的孩子，为何不知珍惜，又道到底不是在跟前养大的孩子，明知父亲深陷混沌也不愿伸手搭救。
短短月余玉府早已大变模样。
一直隐忍的玉泰见四下无人，攥起拳头说要上山去找父亲说个分明。
“你要找父亲说什么？”
玉姜问道。
“定是要个说法，为何要趁我们去溧阳，把宅子租了出去。”
“你打算让父亲给你个什么说法。如果我没记错，这宅子当年是父亲官拜礼部侍郎时才租下的吧。我方才看了租赁，父亲拿走了将近五百两银子，而这宅子并非官宅。”
玉泰不解地追问：“小妹，这是何意？”
“不是官宅，何大人未必非住这里不可，但父亲着急要银子，想必是拜托何大人才将宅子转租出去。二哥，你说父亲为何总是这么缺银子？”
玉姜扭头问沉默不语的玉庭柏。
原先是以为养了外室，京城没有，溧阳也没有，那便不是因为女人。
那到底为何，隔三差五讨要银子的。
难不成真如何光乂多言，是赌？
可按照父亲讨要银子的频率和金额，未必满足大一点赌场的局面，若是小赌场人多口杂，只怕早已人尽皆知。
“还是想想咱们今晚住哪吧。要不我趟宝亲王府，看看有没有闲置的宅子。”
玉庭柏沉声道。
“二哥，不必求人，想必春禾也该来报信了。”
说话间，春禾怀抱几本册子，径直朝几人跑来。
“小妹，真是料事如神。”
玉泰不免竖起拇指。
春禾已至跟前道：“姑娘原先留下的三处宅子，还有两处，方才给夫人瞧了，夫人说是乏了，让您自己拿主意。”
众人寻了处亭子，将卷轴摊开，玉庭柏忍不住赞叹道：“小妹，难不成你出手的每一套房子都绘制此图？”
“那是自然。房主将房子交给庆宜居，我便派人去绘制此图，等有人来看房便可先看图等满意了再去看房，免得车马劳顿耗费人力，而且等退租时，再去绘制一次，看是否有变动和污损之处也好照价赔偿。”
玉姜说的是商业层面。
玉庭柏想到更深层次，若是假以时日，京中但凡经过庆宜居的宅子，岂不是均知内宅如何。
“二哥放心，一旦宅子租出去，我便会将此图封存，不会叫歹人有机可趁。”
“那便好。”
“你为何留下三处宅子？难道……”
“二哥真当我料事如神啊。我是想着，大哥和二哥将来开宅建府时，若是我能攒够钱买下来自然最好，若是买不起也好有现成的宅子趁手，便提前选了几处主家不着急外租的宅子。”
玉姜明明是笑着的。
玉泰和庭柏听着却红了眼眶，他们日日想要呵护的小姑娘原来一早就考虑了这么长远。
“咱们一家人，就住一起！”
“别别别，你们别看我如今看顾家里像模像样，可这妯娌矛盾婆媳纷争那我可是一个也处理不来。再说家就该有家的模样，我可不能委屈将来的嫂嫂们。”
玉姜不等两人开口，便介绍起两处宅子。
一处是前明将军府邸，虽是荒废多年，可玉姜接手后便开始让人修缮，如今勉强可以住人，好处是院子宽敞，还有百亩果园和田地，坏处便是地处偏远，不在繁华的京畿要地。
另一处是前明文臣孙伯仲的宅子，后人想卖了，所以一直有好好养护，可以立时入住，价格上稍贵些，也有藏书楼，只是没有演武场，也开辟不出其余的空地，屋子紧凑，间距稍小。
玉姜是想选前明将军的宅邸，宽敞不说，她也好有所作为，可如今摊开还是要听听兄长的意思。
“两处都是前朝的宅子，小妹自己定吧。”
玉泰笑着道，他自然喜欢前明将军的宅邸，说不定沾沾光，假以时日他也能混个将军出来。
两人眼巴巴地等着玉庭柏。
“就这处吧，便宜些总是好的。”
玉庭柏笑着指了指前明将军宅邸。
“二哥不必考虑价钱，我有！”
玉姜就差没拍着胸脯说道，自打在溧阳跟两位兄长说了府中赤字后，玉泰倒是没所谓，反倒是庭柏二兄一路上打尖住店从不讲究吃喝，显然是怕多花银子。
“有就好好留着。”玉庭柏轻拍玉姜的脑袋道：“你不是说这宅子给我留着的，那边留着，将来我再买来便是。”
“也行。”
玉姜一脸笑容。
她记得初见玉庭柏时，他也是这样轻拍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