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扫雪
秋天总是很短暂，仿佛在夏天和春天交接工作的时候，秋天就离开了。北方的冬天是全白的，树是白的，马路是白的，就连房檐也是白茫茫地一片。
雪对于北方的孩子来说，就像南方的雨，频繁到不稀奇。而对于学校的孩子来说，每早的扫雪是必不可少的。学校会划分片区给各个班级，班主任又会把学生分成几个扫雪小组，每两组被分为一天，打扫两处。
“今天的雪格外的大啊，都到膝盖了”姜煦踢开脚前的雪，步履艰难地走。
薛雯个子很高，挽着姜煦，像一个巨型拐杖。她漫不经心地说：“还好啊，我提溜着你”
姜煦看了看雪在薛雯腿上的位置，低了低头。“好吧，确实也还好”
“今天轮到我们扫雪了哦。得走快点，手套带了吗”薛雯边拉着姜煦走边问。
“完蛋，我没带”姜煦表情瞬间扭作一团，“我放在暖气包上忘拿了”
“这样，到时候分你一只，你一只我一只”薛雯说罢就把手套往下脱。
姜煦把她手套原套回去。“你先戴着，等会儿扫雪手冷去找你要”
冬天扫雪对学生来说是一件可以上早自迟到的正经理由，级别等同于倒垃圾。姜煦没有拥有学霸的感悟，能少上课就是她的兴趣所在。到教室之后，姜煦兴冲冲地去拿雪铲，蹦蹦跳跳地连拖带拉把雪铲拿下楼去。
姜煦班刚好负责校门口的前坪和操场。姜煦负责校门口，薛雯在另一片区，和她不在一个小组，姜煦下楼时忘记问她要手套了，想了想也没那么冷，也懒得跑。
刚好朱允背着书包，正从校门口往里进，姜煦挥了挥手：“朱允，早上好！”
他的视线径直地落在了姜煦的手上道：“早上好。”紧接着就问：“你扫雪不带手套吗”
姜煦打哈哈道：“哈哈哈哈忘在家里了”
朱允面向姜煦，手刚准备摸她手的温度，却又缩了回去，从书包里拿出一双绿色的手套，上面还画着妙蛙种子。
“你什么都忘，你戴我的，反正我用不到”朱允温声道。
姜煦嘲笑朱允道：“哈哈你喜欢妙蛙种子啊，大男生还要戴卡通的”
朱允不理会姜煦的嘲笑，直接走了。
姜煦还以为他生气了，刚准备追上去道歉，他突然转过头来说：“就喜欢，你能拿我怎么样”说罢扬长而去。
姜煦愣在原地，心底一个声音传出来：他好可爱。
姜煦没想到朱允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嘴。跺了跺脚，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它肯定感受到了姜煦打了败仗的挫败感。姜煦心想：我怎么能在嘴上吃亏呢！不过朱允的手套确实挺暖和的，还有一股淡淡茉莉花味。
姜煦扫完雪回到座位，跟高瑜聊天。
脱掉朱允的手套，掸掸上面的雪。“我妈今天不给我送饭了，得在学校吃”
“怎么说，帮你买饭？”高瑜秒懂我意思。
在没有妈妈送饭的日子，都是高瑜帮姜煦买饭带回来，姜煦不喜欢挤食堂，作为补偿姜煦妈妈做的饭都会和他分着吃。
“还是老样子”姜煦轻轻地拿纸把朱允的手套上的水蘸掉。
高瑜敬了个礼说：“明白，sir。”
早自习下课姜煦去还朱允的手套，刚好他坐在暖气旁边，姜煦顺手帮他烤在上面。
“你的手怎么那么红啊”姜煦关心问道。
“过一会儿就好了，你用完了吗”朱允把他的数学笔记递给姜煦“这是我的笔记，你先看”
下午放学回家，薛雯跟姜煦说“竟然有人跟你一样也会在大冬天忘戴手套，走路还能揣兜里，扫雪那不得冻透啊，今天可零下二十多度了…诶，你今天不是说要找我来要手套吗，怎么没来啊”
姜煦没怎么在意她话里的那个跟她一样健忘的笨蛋。说道：“刚好在校门口碰到朱允了，他把他的给我了”
薛雯惊讶道：“…怪不得，他今天扫雪没戴手套，原来借给你了，金贵小少爷手都冻红了，白里透红…”
后来薛雯的描述姜煦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姜煦道：“他也今天扫雪？”
薛雯道：“对啊，他和我是一组的呀。”
姜煦心生愧疚，回家即央求妈妈多煮一些姜汤，第二天带去了学校。
一大早，粉色的保温桶摆在朱允的桌子上。朱允走到座位，以为又是哪个女生送来的，刚准备放在一旁，姜煦来了说道：“那个…昨天我不知道你也扫雪，这是我妈熬的姜汤，驱寒一级棒，你趁热喝，别冻感冒了”
朱允的动作停滞了一秒，打开盖子，辛辣的姜汤飘散在空中，朱允最怕生姜。
朱允试探道：“我的身体其实也没那么弱…要不你喝了？女生保暖比较重要”
姜煦面色正义道：“不行，给你的，我怎么能喝。你是不是不喜欢？”
朱允摇了摇头，将姜汤倒进自己的杯子里，眉头一皱，一口作气的闷了。
喝罢说道：“我很喜欢，谢谢你的姜汤”
姜煦提着保温桶满意的离开了。
朱允这边却面色狰狞，五官皱作一团，仿佛喝的是毒酒。看姜煦走了，赶忙跑到水房漱口，连喝了好几口凉水。
朱允那一天都没有再用过那个杯子，第二天换了个新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