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炸鸡腿
果真,没过多久来帮工的人换了。
甚至还见到了熟人。
清秀的男子,笑起来还有几分腼腆羞涩。若不是谢年年亲眼见过他吃馒头差点吃哭的样子,都快以为这是个正经小伙了。
“老板娘好,你可以叫我十九。”
谢年年还记得他使得一手好匕首,当初小巷里带她走的时候,手中刀恰若惊鸿游龙,敢与长剑较高下。那么多人围追堵截下,硬是没让人伤到她分毫。
为此,午饭时谢年年特意蒸了馒头答谢。
见他两三口一个,吃得津津有味。而作为厨师,谢年年顿感欣慰。
那旁,瘦弱斯文的文部小哥看十九狼吞虎咽,不由得端详半响。忽地一拍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你是有名的那个!探花郎!”
此话刚出,本来还在吃饭的人都停下碗筷去看十九。
正处在目光中心的十九茫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指着自己:“有名?”
“全天枢司都传遍了,沧州,讨饭,探花郎。”
十九嘴角抽了抽,看谢年年满眼都是好奇,只好无奈地,开始讲已经说了无数遍的“光辉事迹”。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说得无比流畅。
“当初沧州雪灾,本该救急的粮仓却被那狗官贪污了大半,我急着回去报与司长,没想到路上跟起义的队伍撞上了。”
“不小心丢了钱和身份,我一着急就忘了与同僚联系,跟着流民边一路讨饭,南下凤京,才在凤京与天枢司联系上。”
“扑哧。”斯文的小哥实在忍不住,掩袖笑出了声。
看十九赫然红了脸,他又补充道:“虽然听起来挺傻的,但这种时候还能一心完成任务,不愧是我们天枢司的好儿郎。”
谢年年也笑着把白白胖胖的馒头推到他面前:“也算是为完善天枢司的规章制度,做出贡献了。”
估计迟倾也没想过会出这种问题。
一顿饭吃得和谐又温馨,谢年年觉得再换几次班,自己就能把天枢司的人认个大半。
午饭后谢年年准备炸鸡腿吃。
鸡腿提前用盐、香料水腌渍过了,按摩入味后沾上鸡蛋液,再裹上调配好的面粉。
锅里是黄橙橙的油,能直接没过鸡腿,在缺少物资的古代,可以说是相当土豪了。
鸡腿下油锅,面粉先与热油来了个亲密接触,逐渐变得薄脆金黄。
估摸着时间到了,谢年年将鸡腿捞起来。
热腾腾的大鸡腿,外皮香酥,撕开之后能流出丰沛的、带着油花的汁水。鸡肉也柔软无比,鲜香四溢。
不能让人“吸溜”的鸡腿都不是好鸡腿。
炸鸡腿可是自己的拿手好戏,这么久来手艺还是没生疏。
谢年年挑了几只请天枢司的帮工们吃,剩下的脱骨,撕成小块,撒上辣椒粉或者椒盐。然后给客人们送去,权当作赠品。
这种事情谢年年没少干,每次想往菜单上添新品的时候,就会先送与客人们试一试口味,也能看看新菜的反响。
已是入冬,气温一日更比一日凉。听雨楼内支起炭火盆,烧得暖暖和和的。
除却前几日有人来闹了一通,近日来谢年年都闲得慌,裹着新制的兔毛披风,边烤火边读些闲书。
想着迟倾最近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虽然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表露过,但前天她溜进天枢司,正巧撞见迟倾在擦刀。
那样子就像马上要提刀出去揍人。
或许等新雪落下的时候,能约她出去赏雪散心,再做一碗梅花汤饼暖暖身子?
书上的字已然不重要,谢年年已经开始回忆梅花汤饼的做法。
倏尔一阵寒风吹过,书页随之“哗哗”翻动。谢年年抬眼,正见有人推门进来。
是个头戴翡翠珠花,身着华服的大小姐,拢袖子捧着个汤婆子,连眼角眉梢都透着娇俏。
看着就是锦衣玉食娇惯着长大的。
谢年年又默默低下头,祈祷她不是来找事的。原因无它,这人正是她跑路前的东家,书中总爱刁难女主的恶毒女配,国公府的嫡女何舒。
最麻烦的是,西街上最大最火爆的茶楼,也是她开的。估摸着前些日子来捣乱的人,也是国公府的家仆。
除却爱与女主作对外,她身为大小姐能亲历亲为地打理茶楼,这点谢年年还是很钦佩的。
但谢年年可不希望美好的一天被这种琐事打搅,于是把书立起来挡住脸。
却不想满脸倨傲的大小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出来意。
“谁是你们这里的掌勺?”
啧,麻烦。谢年年没出声,想要静观其变。
管账的小哥笑眯眯地回道:“小姐有什么事?先说好,挖人这种事我们可是不许的。”
“我确是来招人的。但能不能留下人,可不是你们老板能决定的。”
虽惊讶于大小姐的直接耿直,谢年年却也不忘在心中吐槽:能不能带人走那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得去问迟倾。
大厅里除了竖起耳朵听热闹的客人,几个天枢司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最后还是十九出面,冷着张脸,不卑不亢地回话。
“小姐请回吧。”
毕竟是国公府的女儿,总不能像上次那样打一顿再拖出去。
何舒眉毛上挑,轻哼了声,再开口已经带有几分不耐烦。
“让你们厨师出来和我谈,我虽只是一时兴起来看看,但招人还是有诚意的。我能给出高于这里数倍的薪水,愿不愿意跟我走看厨师本人吧?”
嗯,高薪,还挺合理。谢年年默默点评道。
听雨楼里静悄悄的,很明显,各位都不为所动。
要不到人她就该走了吧?最好快些,要到点了,还要回去找迟倾呢。
十九正欲开门送她走,她却扬起下颚,皱着眉头看向谢年年:“你为何不看我?是不懂规矩吗?”
谢年年:
只得万般无奈地放下书,与她对视:“我正是这间茶楼的老板。”
何舒没动作,盯着谢年年看了半响,看得谢年年直觉不妙。
“我记得你,你曾是我家的厨娘。”她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不屑:“是国公府不好吗?”
何舒会与夏清栀有矛盾,正是因为她自觉身份高贵,对比自己身份低的人都带着轻蔑。至于那些比自己有能力的人,要么能为她所用,要么就是她的对手。
夏清栀可以说是博闻强识,对各类事物都有自己的见解,几次对何舒的邀约熟视无睹,自然成了何舒的眼中钉。
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何舒又嘲讽道:“你如何付得起这里的租金。说吧,你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如果答得好,我能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来继续当厨娘。总比在这枯坐好吧?”
谢年年:?
她只是不爱与人起争执,并不代表她是个能随便揉捏的包子脾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要是对她出言不逊,就别怪她炸毛。
谢年年不知,此刻她从容镇静的模样透着和迟倾如出一辙的冷意。
“何小姐,我不为谁做事,这是我自己茶楼,老板是我,掌勺也是我。”
“人你一个都带不走,所以还请你回吧,听雨楼就不接待了。”
许是何舒从未见过敢这样与她顶嘴的“下人”,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话。
她睁着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抬手指着谢年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可是国公府的嫡小姐!”
“说话做事之前,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谢年年支着头,似乎觉得十分无趣,继续翻着自己的书。声音不大,但整个听雨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是迟倾的未婚妻呢。”
看这干脆利落呛人的样子,天枢司的众人都想夸夸谢年年。
何舒更是被她这么一驳,更是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
但这一下如石子如水,激起千层浪。来喝茶的大多都是官宦家的公子小姐,对于这个名字可不谓不熟悉。
也常听家中从政的人抱怨过,迟倾过于阴晴不定,软硬不吃,狠起来也不管你是什么职位,都能直接拖出去宰了。是个十分棘手的人。
谢年年可不管此时听雨楼内如何暗流涌动,她把书本一合,准备提前走人。
“精彩,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熟悉的、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谢年年望向门口。
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家迟倾,谢年年见了来人,眼中的冷漠和厌烦一下子如冰雪般消融,转而惊喜地笑起来。。
迟倾提前下班了!邀她出去逛街!
至于什么何舒,什么出言不逊,都不重要,被她抛之脑后。
迟倾踏着步子不紧不慢地向谢年年走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何舒。
只在错身而过时淡淡开口。
“何小姐,说话做事之前,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竟是将何舒的话原封不动地送还。
迟倾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更能证明谢年年所言非虚。
谢年年十分满意。
嗯!有大佬罩着的感觉真好!
跟在迟倾身后的白厌瞥了眼脸色苍白的何舒,勾唇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恐吓道:“令尊想必是个赤胆忠心,刚正不阿之人吧?”
脸色本就不太好的何舒此刻更像一张苍白褶皱的纸张,风吹过就能摇摇欲坠。
这无疑是在宣告国公府已经在天枢司记了名,成了重点关注的对象。
看何舒失魂落魄地走出听雨楼,谢年年转身给了迟倾一个熊抱。
“今天怎么这么早?”
迟倾回以同样的拥抱:“闲下来了,要不要去南园看梅花?”
已经习惯了俩人若无旁人的秀恩爱,白厌扫了眼四周表情都快崩不住的天枢司众人:“看什么看?没事了吗,要不回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