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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齐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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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飘落在斯特凡微卷的黑发上,他不解地问,“马特怎么了?”

    “我想起一件事,只是记得不太清楚——第一天晚上,也就是我死而复生的那天晚上,我有没有见过马特?有没有——”

    排斥与内疚涌上心头,她说不下去了,然而无须说完,也无须斯特凡回答,她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当时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埃琳娜,”斯特凡安慰道,“得不到人类血液,你就会彻底死去。难道你宁愿随便找个人偷袭他、伤害他、甚至杀了他吗?你是新手,嗜血的本能会驱使你要了他的命!你宁愿这样吗?”

    “不!”想到斯特凡描述的画面,埃琳娜惊恐地回答。可为什么非得是马特?但除了马特,她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自愿干这种事儿。她甩了甩头,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我很担心他,斯特凡,那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他怎么样?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有,但不多,”斯特凡沉吟道,“基本都是‘离我远点’这种意思,对那天晚上的事他也矢口否认,坚持认为你已经死了。”

    “听起来有点像精神受创的样子呢,”达蒙慢悠悠地发表意见。

    “闭嘴!”埃琳娜恼火地道,“这件事你别管!哦,对了,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了可怜的薇姬贝内特,你觉得这些天她过得怎么样?”

    “要是知道你说的是谁,也许我还能回答你的问题。你提了好几次,我却从没见过这位小可怜。”

    “不,你见过。别装蒜了,达蒙,就在墓地。想起来了吗?就在离教堂废墟不远的墓地,那个被你袭击后又抛下,只穿着内衣在荒郊野外四处游荡的女孩!”

    “不好意思,没印象。通常来讲,只穿内衣的姑娘都让我印象深刻。”

    “难道还能是斯特凡干的吗?”埃琳娜嘲讽道。

    达蒙眼中闪过一丝怒气,转而又恢复成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也许是他,也许是你,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不是我,我受够了你们没完没了的指控,先走了——”

    “等等,”斯特凡的语气格外温和,“先别走,我想跟你谈谈。”

    “抱歉,我有别的约会。”翅膀的拍打声响起,片刻后,屋前便只剩下斯特凡和埃琳娜。

    埃琳娜抿了抿唇,“对不起,我不该激怒他,今晚他已经够配合了。”

    “算了,”斯特凡道,“他向来如此。你刚才说马特什么来着?”

    埃琳娜看着斯特凡憔悴的面容,伸出手环上他的胳膊,“先不说这个了,明天咱们再去看他,告诉他……”说到这里,埃琳娜又顿住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该告诉马特,只是迫切地想为他做点什么。

    “我觉得,”斯特凡缓声道,“你最好单独跟他谈谈。我找过他,他完全不想搭理我,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你去的话效果可能会好一点,而且……”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就是这个意思,你得单独跟他谈谈,现在就去。”

    埃琳娜探究地看着他,“你确定?”

    “嗯。”

    “可你现在——我该陪着你。”

    “我没事,埃琳娜,”斯特凡凝视着她的脸,温柔地说,“去吧。”

    埃琳娜迟疑着点点头,“我很快就回来。”

    外墙的漆已大片大片地剥落,信箱上歪歪扭扭地挂着“哈尼卡特”的牌子。埃琳娜熟门熟路地潜到房子的另一侧,马特房间的窗户没有上锁。粗心大意的家伙!她责怪地想,你就不怕有恐怖的东西爬进来吗?她悄悄推开窗户,却无法再进一步,一道无形的壁障挡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马特!”她小声喊道。屋内一片漆黑,但她还是看到了床上那个模糊的轮廓,床头钟上大大的“12:15”泛着幽幽的绿光。“马特!”她又喊了一声。

    床上的身影动了动,“谁?”

    “马特,我不想吓到你,”埃琳娜尽量压低声音,她想柔和地把他唤醒,而不是吓得他猛然惊醒,“是我,埃琳娜。我有话跟你说,不过需要你先邀请我进去,可以吗?”

    “可以,进来吧。”

    平静的语调让埃琳娜吃惊不已,翻过窗台进入房间后,她才发现他还在睡梦中。

    “马特!马特!”她轻声唤道,生怕靠得太近吓到他。房间里闷热得让人窒息,是空调开得太高了吗?她只看到被子下伸出一只光裸的脚和枕头上毛茸茸的金发脑袋。

    “马特?”她试探性地靠过去拍了他一下。

    这下有反应了!马特无意识地嘟囔了几句便猛地坐起身,挥着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拍打,当视线终于落到埃琳娜脸上时,他的眼睛顿时瞪得有如铜铃。

    埃琳娜迅速退后两步往墙上一靠,尽量敛住自己的气息,努力作出无害的样子。“我不想吓到你的,我知道任何人见到我都会震惊,但是……你愿意跟我说说话吗?”

    马特死死地盯着她,金色短发早已被汗水打湿,像鸡毛一样乱七八糟地竖了起来,裸露在外的脖子上凸起的血管有力地跳动着——她都怕他会突然跳起来冲出房间!

    可他只是颓然垂下肩膀,仰头闭上了眼,呼吸越来越沉重,“埃琳娜。”

    “是我,”埃琳娜柔声回应。

    “你死了。”

    “不,我就在这儿呢!”

    “死掉的人是不会回来的,就像我爸那样。”

    “我没有真的死掉,只是变成了另一种形态。”马特依然抗拒地闭紧双眼,沮丧掠过埃琳娜的心头,“但你宁愿我真的死了,对吗?好吧,那我走了。”她轻声道。

    马特的抗拒瞬间瓦解,泪水立刻涌了出来。

    “不,别这样,马特,求你了!”

    她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抱住他,自己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马特,对不起,我不该来。”

    “别走!”他抽噎着道,“不要走!”

    “我不走,”埃琳娜的泪水滴在马特汗湿的发间,“我不想伤害你,从来没想过伤害你,”她哽咽着道,“从来没有。马特,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但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真的……”她止住话头,安静地抱着他。

    几分钟后他的呼吸平缓下来,抓起被子狠狠抹了一把脸。他避开她的视线,面上有些尴尬,更多的却是怀疑与排斥,仿佛刚才向她寻求安慰的行为让他深恶痛绝。

    “行吧,你还活着,你来了,”他粗声粗气地说,“你想要什么?”

    埃琳娜大吃一惊。

    “装什么?没有目的你会来找我?到底想要什么?”泪意又在眼眶里汹涌,但埃琳娜忍住了,“是我活该,都是我自找的,我明白!可是马特,这次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利用了你,不止是那天晚上,而是一直以来,可我在乎你,更在乎是不是伤到了你。现在才明白,以前很多事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她沉重地摇摇头,“我真的该走了。”

    “别,等等!”马特又抓起被单擦了擦脸,“听着,我刚才的行为蠢透了,我就是个笨蛋——”

    “你是个绅士,真的,否则你早就把我赶出去了。”

    “不,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只要你没死,我就高兴得恨不得拿头撞墙了!你听好,”马特抓住她的手,“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是黑湖鱼怪也好,外星游客也罢,就算是哥斯拉、弗兰肯斯坦甚至是这些玩意儿的混合体都行,都无所谓,我只——”

    “马特,”埃琳娜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我知道你已经跟那个披黑斗篷的家伙订婚了,放心吧!我记得他的名字,甚至还有点喜欢他,该死!上帝才知道为什么!”马特拉开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我不知道斯特凡有没有告诉你,他跟我讲了一大堆事,关于他是个恶魔,所以对于对泰勒干的事他一点也不愧疚之类的,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埃琳娜诧异地道,“从那天晚上以后他就几乎再没进过食,也许……就猎食过一次吧,所以他特别虚弱,今晚还差点被杀。”

    马特耸耸肩,“好吧,你们就会扯这种鬼话,我早该知道。”

    “呃……听起来有点像狡辩,但真不是。那种需求很强烈,远超你的想象,”说到这里,埃琳娜才想起自己今天也还没进过食,也就是说,在去阿拉瑞克家之前她就饿了,“说真的,马特,我最好还是先离开。对了,还有件事,如果明晚的白雪舞会如期举行,千万别去,有危险。会出事,出大事,我们会尽量处理,但不知能否打得过——”

    “‘我们’是谁?”马特警惕地问。

    “我,斯特凡和达蒙,嗯,我认为达蒙也该算一个,还有梅瑞迪斯和邦妮,以及阿拉瑞克萨尔茨曼。别问阿拉瑞克是怎么回事,说来话长。”

    “你们要对付谁?”

    “对,你还不知道,我没跟你提过,这事一两句也说不清楚,不过——简单来讲就是杀了我的、还有在我的追悼会上让狗群袭击人类的东西。马特,那是一股非常邪恶的力量,在菲尔教区盘桓好一阵子了。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明天晚上赶在它作恶之前阻止它,”她竭力遏制住体内的躁动,“我很抱歉,但我真得走了。”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滑过他脖颈间淡蓝的血管。

    马特的脸上却闪过了然和理解。“没关系的,”他说。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马特?”

    “我说,没关系的,上次也不是很疼。”

    “不,不行,马特,真的,我不是为了那个来——”

    “我知道,所以我才愿意。你没有索要,我才会自愿给你,”他顿了一下又道,“看在老朋友的份儿上。”

    埃琳娜却突然想到了斯特凡,是斯特凡叫她一个人来的,或许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这是他给马特的礼物,也是给她的。

    我会回到你身边的,斯特凡!埃琳娜暗暗想到。

    她倾身靠向马特时,他说,“明天我去帮你们,虽然我的力量有限。”

    然后她的唇碰到了他的喉咙。

    十二月十三日 星期五

    亲爱的日记:

    就在今晚了。

    这句话我想了无数遍。就在今晚,不管是好是坏,就在今晚,所有事情都会迎来一个结局。

    斯特凡也感觉到了。今天从学校回来后,他告诉我舞会会照常举行,纽开特校长不想临时取消舞会引起人们的猜疑和恐慌。他们的办法是在外设置“安全防线”,也就是警察。我猜,应该还有斯莫伍德先生和他那群拿来福枪的朋友,我不认为这些人有能力阻止它。

    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

    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雪,镇上的路都被大雪封了,这就意味着任何车辆都无法进出小镇。铲雪车要明天早上才会过来,到时会不会已经太迟了?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不止是因为雪,而是,似乎有一种比大雪冷酷百倍的东西在潜伏着,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它猛然袭来……

    今天又想起了我的另一本日记,藏在卧室衣橱地板下的那本。除了那本日记,我已一无所有了,所以我想把它取出来,可是……又不太想回家。我受不了那种变成过客的感觉,而且万一不小心被朱迪斯阿姨看见……她一定会吓疯的。

    大家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让我多多少少有些惊讶。梅瑞迪斯、邦妮——尤其是梅瑞迪斯,想想她外祖父遭遇过的事吧!还有马特。

    多善良忠诚的朋友啊!好笑的是,我曾经还以为如果没有一大堆的朋友和追随者,自己就会活不下去。可现在,还有他们三个在身边,我已经庆幸得不得了了,因为他们是真正的朋友,谢天谢地!

    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在乎他们,在乎玛格丽特,在乎朱迪斯阿姨,甚至在乎学校的每个人……我知道,几个星期前我还说过,就算整个罗伯特elee的人全死光也无所谓,但那不是我真正的想法。今晚我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他们。

    瞧,我的思维多跳跃,可那也不能怪我嘛,我只是想把所有重要的人和事都记录下来,就当是汇总吧,以防万一。

    嗯,时间到了,斯特凡在等我,写完最后一句我们就出发。

    我们会赢的,我们会竭尽全力。

    历史教室内灯火通明,教学楼另一边装点着圣诞彩灯和各种饰物的大礼堂更是亮如白昼。到学校后,埃琳娜隔着不近的距离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一对对年轻男女绕过警卫走进了舞会现场。达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她指了指一个浅棕色长发的女孩。

    “薇姬贝内特,”她说。

    “好的,记住了,”他无所谓地回答。

    此刻,她打量了一下今晚的临时指挥部,阿拉瑞克的桌面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他本人则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学校的缩略图。梅瑞迪斯靠在他身边,几缕黑发拂过他的袖口。邦妮和马特混进了前来参加舞会的人群中。斯特凡和达蒙去了操场巡查,他俩打算轮流值班。

    “你最好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阿拉瑞克对埃琳娜道,“一旦被人看见,削尖的木桩就会直接插进你的心脏。”

    “我已经在镇上晃了一个多星期了,”埃琳娜好笑地说,“只要我不想露面,你们绝对发现不了我。”不过她还是答应老老实实待在历史教室等着被分派任务。

    这里就像个城堡,看着阿拉瑞克指出警员分布的点位时,她幻想到,而我和我忠诚的骑士们正在全力保卫它。

    埃琳娜时不时看一眼墙上扁平的圆形挂钟,其他人进进出出汇报情况,她一边给他们倒咖啡,一边听报告。

    “学校北边很平静。”

    “卡洛琳当选了白雪女王,大冷门!”

    “几个学生在停车场打闹,被警察围起来了。”

    午夜来临,又飞快地过去。

    “也许我们都错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斯特凡说。这是舞会开始后,他们几个头一次齐聚在历史教室。

    “也许出事的是别的地方,”邦妮脱掉靴子,倒出里面的雪水。

    “没法确定到底是哪里,”埃琳娜冷声道,“但肯定会出事。”

    “或许吧,”阿拉瑞克若有所思地道,“还有个办法可以找到出事的地点。”众人疑惑地抬起头。“通灵,”他说。

    所有人又齐齐望向邦妮。

    “哦,不要!”邦妮急忙拒绝,“我受够那些东西了!我恨它!”

    “多伟大的天赋啊!”阿拉瑞克惋惜地说。

    “是巨大的痛苦才对。唉,说了你也不懂。普通的预言就够糟糕了,关键是我还老发现一些我根本不想知道的东西,还有身体跟意识被占据的——真的太恐怖了!而且到最后我连自己说过什么都完全想不起来,太可怕了!”

    “被占据?”阿拉瑞克不解地问,“那是什么?”

    邦妮叹了口气,“就像上次在教堂那样,”她耐心地解释道,“我可以用别的方法预言,用水或者看手相——”她看了一眼埃琳娜又飞快移开视线,“之类的。但有好几次,好像有人钻进了我的身体,借我的嘴说出它想说的话,总之就是……就像身体里还住了另外一个人。”

    “比如在墓地那次,你说有东西在那边等我,”埃琳娜道,“还有警告我不要靠近维克利大桥,以及在我家吃饭那晚,你预言了我的死,”说到这里,她愣愣地看向达蒙,后者下意识地回望她。埃琳娜暗自摇头,不,那次她想错了,她的死不是达蒙造成的,那么,那个预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灵光在脑中一闪而过,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梅瑞迪斯的话打断了。

    “就像有另一个人在借邦妮的嘴说话,”梅瑞迪斯对阿拉瑞克道,“每次她的表情都会变得很陌生,教堂那次可能你离得太远了,没看清楚。”

    “怎么不早告诉我?”阿拉瑞克兴奋地说,“这一点非常重要,别管它是什么,它借邦妮之口说出来的话都可能会给我们传达重要的信息,甚至能帮我们解开‘神秘力量’的谜团,至少也能告诉我们打败它的办法吧。”

    邦妮拼命摇头,“不行,那种状态我控制不了,不是我能召之即来的。况且它从来不回答问题,只会猝不及防的……我讨厌那样。”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怎么触发那种状态?那以前触发的契机是什么?”

    埃琳娜和梅瑞迪斯对视了一眼,她们太了解那种状态了。埃琳娜咬住唇没有说话,这得看邦妮的选择,必须由她自己选择。

    邦妮抱住脑袋,把头发揪得乱蓬蓬的,她透过一缕发丝偷偷看了埃琳娜一眼,随后闭上眼认命地吐出两个字。

    “蜡烛。”

    “什么?”

    “蜡烛。蜡烛燃烧时的火焰好像可以,但我不敢肯定。你们明白吗,我不敢保证——”

    “谁去科学实验室找一下?”阿拉瑞克当机立断。

    仿佛回到了阿拉瑞克来学校的第一天,那时大家也是这样搬开桌子,把椅子围成一个圈。圈中的每一张脸都被烛光由下至上照亮。马特托着下巴,梅瑞迪斯坐在他旁边,长长的睫毛投出怪诞的阴影,阿拉瑞克热切地倾身向前,达蒙半眯着眼,光影跳跃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然后是斯特凡,烛火映得他的颧骨高得过了头,最后是邦妮,在金色火光中显得尤其苍白脆弱。

    我们是一体的,埃琳娜想,在教堂握住斯特凡和达蒙的手时体会过的感觉再次占据她的脑海,她又想起了凝结在那碗清水中的洁白蜡块: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打败它。

    “我会就这么看着蜡烛,”邦妮颤声道,“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我会试着把自己——向它敞开。”她深吸一口气,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烛火。

    没过多久,变化发生了,跟前几次一样,邦妮脸上表情尽失,眼神空洞得就像墓地里的小天使石像。

    她一个字也没说。

    埃琳娜这才意识到,他们还没商量过要问什么问题。她思索着问出了邦妮失去意识前大家的疑问——“‘神秘力量’在哪里?”谁知这同时阿拉瑞克也问道,“你是谁?”问题相撞,两道声音混杂在一起,缠绕在空气中。

    邦妮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空洞的眼睛望向坐成一圈的所有人。然后她说,“跟我来。”

    “等等!”马特急忙道,邦妮却已起身朝门口走去,“她要去哪儿?”

    梅瑞迪斯抓起外套,“要跟过去吗?”

    “别碰她,”阿拉瑞克低声叮嘱一句,便跟着邦妮出了门。

    埃琳娜看了一眼斯特凡,又转向达蒙,三人达成共识,跟在阿拉瑞克身后穿过了空旷的门厅。

    “我们去哪里?她回答的是哪个问题?”马特连声发问,埃琳娜却只能摇头——她也不清楚。阿拉瑞克小跑着跟在脚几乎没着地的邦妮身后。

    踏进雪地后,邦妮放慢了速度。令埃琳娜吃惊的是,到了停车场,她停在了阿拉瑞克的车子边。

    “一辆车坐不下,马特和我跟在后面,”梅瑞迪斯反应过来,立刻做出了决定。

    不安以及冰冷的空气侵袭着埃琳娜的皮肤,阿拉瑞克打开后座车门,她下意识地坐了上去,斯特凡和达蒙分别坐在她两边,邦妮坐进副驾驶,伸出白皙的手指了指方向。车子向右拐进利德街,又左转上了格林大道,经过埃琳娜家,然后朝右开上桑德路,往古溪路的方向驶去。

    埃琳娜这才发现他们要去哪里。车子穿过另一座桥往墓地而去,这座桥被大家称为“新桥”,同垮掉的维克利大桥区分开来。没过多久便到了正门口,也就是泰勒带着埃琳娜去过的教堂废墟。

    阿拉瑞克的车停在正门口,梅瑞迪斯紧跟着踩了刹车。

    多熟悉的地方!埃琳娜心下一叹,艰难地爬上山坡,穿过大门,跟着邦妮走进了教堂废墟。残缺的钟楼塔尖高高耸立,如一根粗壮的手指直指飘雪的夜空,在曾是教堂门口的空地上,她停下了脚步。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她问,“至少该告诉我们,你回答的是哪个问题吧?”

    “跟我来看。”

    埃琳娜无奈地看向其他人,随后率先跨过了门槛。邦妮缓步走到白色大理石墓穴边,停了下来。

    埃琳娜望了一眼墓穴,又看向邦妮幽灵似的脸,只觉得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她喃喃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埃琳娜,你在说什么?”梅瑞迪斯问。

    埃琳娜忍住头晕,望着大理石棺盖上托马斯菲尔和霍诺丽娜菲尔惨白的面孔。“这东西开了,”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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