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现身
“你觉得她是要我们……进去看?”马特问。
“我不知道,”埃琳娜苦着脸道,当初泰勒提议挪开棺盖去搞破坏时她没同意,现在自然也一点不想钻进去看里面的东西,“也许根本就打不开呢!”她心怀侥幸地说,“泰勒和迪克就没能打开,我靠上去它才滑开了一点。”
“那再靠上去试试,说不定是碰到了什么隐藏的机关,”阿拉瑞克提议。埃琳娜照做了,棺盖却纹丝不动,他又道,“来,一人抓住一个角,对,就这样,开始用力!来,一……二——”
阿拉瑞克刚弓起身子,却听到一声毫不掩饰的嘲笑,他抬起头不解地看向达蒙,后者站在石棺旁没有半点动作,不过脸上笑意未褪,显然是被逗乐了。
“让开,”达蒙道。阿拉瑞克皱着眉后退几步,斯特凡和达蒙一人握住棺盖的一边,把它举了起来。
两人将棺盖推倒在靠近墓穴这边的地板上,石盖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埃琳娜不敢再往前踏一步。
她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好奇地看向斯特凡的脸——他的表情会告诉她里面有什么,可能的画面闪过她的脑海——干枯的木乃伊?腐烂的尸体?还是咧着嘴的骷髅?要是连斯特凡都被吓到,或者觉得恶心……
但望进打开的墓穴时,斯特凡却满脸惊愕。
埃琳娜忍不住了,“是什么?”
他瞥了一眼邦妮,冲她安抚地笑了笑,“过来看吧,没事的。”
埃琳娜慢吞吞地挪到墓穴旁朝内一望,随后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斯特凡。
“那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他转向阿拉瑞克和梅瑞迪斯,“有手电筒吗?绳子也行!”
两人凑上前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埃琳娜站在原地死死盯着下方,将敏锐的夜视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她仍然无法相信。
这墓穴不止是一个大坑,还是一条通道。
她终于明白当晚手边的棺盖滑开时,那股冷风是从哪里来的了。下方的通道有点像储藏室或者酒窖,从这个角度望去,只有一面墙,墙面镶嵌着铁质的横杆,可以当扶梯用。
“给,”匆忙跑回来的梅瑞迪斯对斯特凡道,“阿拉瑞克也带了手电筒,这个是我的。绳子是上次去找你时,埃琳娜放在我车上的。”
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扫过墓穴地下黑漆漆的空间,“太深了,看不清,不过应该是空的,”斯特凡说,“我先下去。”
“下去?”马特不可思议地道,“嘿!你确定要下去吗?邦妮,你怎么说?”
邦妮一动不动,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听到马特的问话,她一言不发地抬腿跨进石棺,转过身就开始往下爬。
“哇哦!”斯特凡吹了声口哨,把手电筒朝上插进外套口袋里,一只手扶着墓穴边缘跳了下去。
埃琳娜无暇欣赏阿拉瑞克瞠目结舌的样子,靠在洞口大声喊道,“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手电筒的光从下方明晃晃地照上来,,“邦妮也没事!沿着墙面的扶梯就可以爬下来,最好带上绳子!”
埃琳娜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马特,他湛蓝的眼眸中满是无措与抗拒,却还是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便像斯特凡那样一手扶住石棺的边缘,正准备往下跳,手却被人一把抓住。
“我刚刚才想到,”梅瑞迪斯正色道,“要是邦妮身体里那个就是‘神秘力量’,那该怎么办?”
“我早就想过了,”埃琳娜拍了拍梅瑞迪斯的手,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她被斯特凡拉着站起来,惊讶地环顾四周,“老天!”
这地方有些奇怪,墙面全是光滑可鉴的石头,每隔一段距离嵌着一个银质烛台,有的烛台上还残留着融化的蜡。埃琳娜看不到房间的尽头,唯有手电筒的光照出一扇紧闭的大铁门,有点类似某些教堂内用来隔开祭坛的大门。
邦妮站在扶梯旁,默不作声地等着其他人下来,先是马特,再是梅瑞迪斯,最后是拿着另一个手电筒的阿拉瑞克。
埃琳娜抬头望向洞口,“达蒙?”
微亮的天空下,她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什么?”
“你不跟我们一起吗?”她问。不是“你不一起下来吗”,她知道他能听懂其中的区别。
她沉默着等待,等到自己的心跳声超过了五下,她又继续数,六、七、八……
空气骤然浮动,下一秒达蒙便干净利落地落在她身旁。只是他没有看她,眼神疏离,神色复杂难辨。
“这是个地下陵墓!”阿拉瑞克惊叹一声,举着手电筒照亮近处的黑暗,“通常是在教堂下方的密室里,只有大点的教堂才会有。”
邦妮径直走向紧闭的铁门,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门朝里推开。
埃琳娜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邦妮向前走,可是,即便以吸血鬼的五感之敏锐,也无法探明前方的区域。斯特凡手中的手电筒照亮的只有前方的石头地板和邦妮神秘莫测的背影。
邦妮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埃琳娜的心跳得快要蹦出喉咙,是了,就是这里,真的是这里!这刹那她恍如身在梦中,意识却又无比清醒,仿佛明知在梦里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她全身都僵住了。
她感到身边所有人心中的恐惧都凝成了实质,来自身旁斯特凡的更是如此。手电筒的光扫过邦妮周围的物体,起初埃琳娜没能分辨出它们的形状,只隐约看出一些尖角、平面和大致的轮廓。直到一张惨白的脸突然出现在视野中,偏着头诡异地面向她……
然而她并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因为她很快就看清了,那是一座雕像。雕像的脸孔很有几分熟悉——同外面棺盖上的一模一样。这个墓室同上面那个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眼前这个明显遭到了破坏,棺盖裂成两半被推到墙角,一些小小的白色棍状物凌乱地散落在石板上。那是大理石碎片吧?埃琳娜拼命提醒自己,一定是大理石碎片,就是大理石,不会是别的……
可心底有个声音清楚地告诉她:那是人类的骨头,支离破碎的骨头。
邦妮转过身,瓜子脸上那双空洞无神的杏眼在众人之间逡巡,最终落在了埃琳娜的脸上。
紧接着,随着一阵猛烈的抽搐,她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
埃琳娜急忙接住她,自己也差点摔倒。“邦妮?邦妮?”后者棕色的大眼睛迷蒙地睁大,内里满是惊恐——是邦妮!邦妮回来了!
“怎么回事?”埃琳娜尖声问道,“它去哪儿了?”
“我在这里,”恍若被洗劫过的墓室顶端浮起一层朦胧的幽光,不,不是光,埃琳娜想,她感知到了,那绝不是正常的光线,比红外线紫外线古怪得多,人类是无法察觉到其中差别的。它在他们面前显身,它的意念又由某种外力强行进入了她的大脑。
“神秘力量,”她喃喃道,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
“不,埃琳娜。”
声音在空旷的墓室响起,宁静祥和如浩瀚的星海,却泛着缕缕哀伤,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个记忆深处的人。
母亲?她拼命回想,但这不是她母亲的声音,只是其中的温柔与慈爱有些似曾相识罢了。墓室顶端的幽光旋转着汇集在一起,电光火石之间,埃琳娜瞥见了隐在幽光里的那张脸,一张温和却略显忧伤的脸——霍诺丽娜菲尔。
“我等你许久了,”霍诺丽娜柔声道,“在这里,我终于能以本来的面目跟你说话,不必再借用邦妮的身体。听我说,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敌人非常强大。”
埃琳娜终于找回言语的能力,“可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
“这是你的要求,只有当你问起,我才能展现给你看。这里,是你的战场。”
“我不明白。”
“这个地下陵墓是菲尔教区的人为我建造的,一个让我长眠安息的地方,一个专为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类准备的秘密之地,就像邦妮这种。我知晓人类不知道的事,能看见人类看不见的东西。”
“你是通灵师……”邦妮哑着嗓子道。
“在我们那个时代,人类称之为‘巫师’,我是个女巫。但我从未用这种力量害过人,所以我死之后,他们建了这座纪念馆,供我和丈夫安眠。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之后,我们的平静被打破了。”
怪诞的幽光黯然流动,霍诺丽娜的脸庞在其中若隐若现,“菲尔教区出现了另一股神秘力量,充满仇恨和毁灭的力量。它拆碎了我的骨头,玷污了我的憩息之所,在这里生了根,还要在我一手建立的镇子里作恶,所以我醒来了。”
“从一开始,我就在向你示警。埃琳娜,它就住在这个墓室,一直等着你,监视着你,有时会变成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埃琳娜悚然一惊。也就是在教堂钟楼上停留的那只,在她藏身的谷仓里漠然注视自己的那只,还有,停在邻居家院子里黑色洋槐树上的那只。
白色猫头鹰……猎食者……食肉的鸷鸟……埃琳娜将线索一点一点连起来,然后,她想起坠河那天仿佛占据整片天空的巨大的白色翅膀,那只由浓雾和冰雪组成的巨型鸟,扑向她,追赶她,带着嗜血的狠厉和刻骨的仇恨,不死不休……
“不!”她不由得惊惧地叫出了声,冷酷的记忆将她无情吞没。
斯特凡紧紧握住她的肩,力道大得仿佛要嵌入她的皮肉里,她吃痛地回到现实,霍诺丽娜的叙述还在继续。
“还有你,斯特凡,它也在监视你。在恨埃琳娜之前,它就对你恨之入骨了,像猫捉老鼠一样折磨你、戏耍你。它恨你在乎的所有人,连它的爱意都淬了毒。”
埃琳娜不经意地看向身后,梅瑞迪斯、阿拉瑞克、马特好像都被吓呆了,邦妮和斯特凡则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
可达蒙……达蒙去哪儿了?
“它的恨意不断疯长,杀戮与血腥带给它无穷的乐趣,被它控制的动物们正悄悄潜出树林,朝灯火通明的地方移动,朝镇上移动。”
“白雪舞会!”梅瑞迪斯失声道。
“没错。这一次,不杀光所有人,它绝不会罢休。”
“我们得去镇上报信!”马特焦急地说,“大部分人都去参加舞会了——”
“若不终止控制动物的那道意念,一切都是徒劳,杀戮仍会继续。你们必须摧毁那股仇恨的力量,这就是我带你们来此的原因。”
幽光再次浮动,光亮却在逐渐减弱。“把它找出来,你们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它!要坚强,要齐心协力,这是我唯一能给你们的建议!”
“等等——”埃琳娜急忙喊道。
霍诺丽娜却没理会她,接着道,“邦妮,你可以选择,你拥有的超自然力量意味着责任,它是礼物,是馈赠,当然,也可以被收回。你是要它,还是选择放弃它?”
“我——”邦妮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需要时间。”
“没时间了,现在就选,”幽光越来越暗。
邦妮惊慌失措地转向埃琳娜寻求帮助。“这是你的选择,”埃琳娜轻声道,“你必须自己做决定。”
邦妮面上的犹疑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点点头,离开埃琳娜的搀扶,走到幽光正对的方向站定,“我要它,”她深吸了一口气,勇敢地说,“我会好好利用这些力量,祖母就做得很好。”
幽光愉快地闪烁了一下,“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希望你能用好它,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了。”
“可是——”
“我已得到安息,战争是属于你们的,”最后一道幽光也如余烬一般褪去了。
霍诺丽娜一离开,沉重的压力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要出事了!埃琳娜感觉到了,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正在接近他们,或者说,正在他们头顶的天空盘旋,“斯特凡——”
斯特凡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知道。“走吧,”邦妮紧张地说,“先离开这里。”
“得尽快赶去舞会,”马特惨白着一张脸道,“我们要去帮忙——”
“火,”邦妮突然满脸不安地开口,似乎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火杀不了它们,但可以暂时阻挡——”
“你没听到吗?我们一直在找的邪恶力量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我们不能走!”埃琳娜喊道,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图像声音交织在一起,还有隐隐的绝望,以及……嗜血与杀戮的欲望。她都感觉到了。
“阿拉瑞克,”斯特凡不容置疑地说,“你带其他人先走,尽你们所能,我留下——”
“我说我们都得走!”阿拉瑞克不得不大声吼,只有这样,在越来越浓厚的噪音中众人才能听到他的声音。他手中晃动的手电筒照亮了之前埃琳娜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紧邻墓室的墙上有一个宽阔的黑洞,深不见底,看上去就像墙面的石块被扒掉了,豁口处一条地道延伸进泥土之中,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它通向哪里?疑问很快就被淹没在无尽的恐惧中。白色猫头鹰……猎食者……食肉的鸷鸟……乌鸦……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害怕什么,答案如此清晰明了。
“达蒙在哪里?”她尖声问道,转身紧紧拽住斯特凡四下张望,“达蒙在哪里?”
“快走!”邦妮惊恐地喊道,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就在她冲向铁门的瞬间,一道声音划破了黑暗。
那是怒吼,却绝不是犬类的狂吠,没人会弄错。那低沉的、真切的、浑厚的咆哮,那无比巨大的声音,满载着丛林的气息与嗜血的欲望,在埃琳娜的胸腔剧烈震动,仿佛要将她的骨头一根一根拆开。
它震慑住了她。
咆哮声再度响起。饥饿、野蛮、目空一切。随之而来的是地道里沉重的脚步声。
邦妮想尖叫,出口的却是微弱的低呼。有东西正从那黑洞里,从那地道中,踏破黑暗而来,那是——迈着猫步的巨大身影。埃琳娜这才意识到,那种咆哮声来自于最大型的猫科动物,食肉的猫科动物,体型比狮子还大。巨虎一步一步踏出洞口,露出残忍的棕黄色瞳孔。
事情的发生不过是瞬间。
斯特凡想把她拉到身后,逃离老虎的进攻路线,然而她全身僵硬,他没能成功。她也知道,已经太迟了。
老虎跃起的姿态极其优美,强有力的背部弹射至空中,画面在刹那间定格。她只看到老虎精瘦的两肋和柔韧的脊柱,在老虎扑过来的瞬间,她口中发出的尖叫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达蒙,不要!”
一头黑狼从阴影中跳出来拦住老虎的去路时,她才发现它的皮毛是白色的。
它的冲击被黑狼打断,斯特凡趁机将埃琳娜强扭着拖出战场,拽到侧面相对安全的地方。她全身僵硬的肌肉如雪花般融化,呆呆地任他把她按在墙上。此时扶梯在她与那个怒号的白色巨影之间,铁门则在战场的另一边。
埃琳娜的呆滞一半来自于死里逃生的后怕,一半来自于心底的困惑。脑子越来越乱,她不明白——片刻之前她还认定大家都被达蒙耍了,他就是“神秘力量”,然而老虎周身散发的恶意与仇恨她绝不会认错——它就是在墓地追赶她,后来又从寄宿公寓一路追杀直至她坠河而死的东西,而达蒙化身的黑狼正与它殊死搏斗。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黑狼再如何凶猛都没有一丝胜算。白虎巨大的爪子一击之下便撕破黑狼的肩膀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它怒吼着在黑狼的上方张开下颚,准备咬碎黑狼的喉骨。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斯特凡冲了上去,手电筒的光晃花了老虎的眼睛,他趁机推开了受伤的黑狼。埃琳娜希望自己能尖叫出声,能像电影里的女战士那样悍然出手,至少要做点什么来缓解气流的冲击带来的钝痛,可她却动不了了。她不明白,她实在不明白,斯特凡处在危险之中,她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走!”斯特凡冲其他人喊道,“快走!”
他以快于人类百倍的速度险险躲过老虎的攻击,手电筒依然直直照着它的眼睛。梅瑞迪斯跑到大门的另一边,马特半拖半抱着邦妮,阿拉瑞克也慌忙冲过去了。
老虎疾冲上前,大门却砰然关上,斯特凡摔倒在地,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们不能扔下你们——”阿拉瑞克惊慌地喊道。
“走!”斯特凡大吼,“去舞会!赶快!”
肩上的血肉与骨头裸露在外,头上的伤口还在涔涔冒血的黑狼再次发起了攻击,白虎立刻还击,两只猛兽的怒嚎声震耳欲聋。梅瑞迪斯等人已经离开,阿拉瑞克的手电筒也不见了。
“斯特凡!”她失声喊道,她知道他在找机会加入战斗。
如果他死了,她绝不会独活,如果必须死,她宁愿跟他死在一起。
被压制的感觉终于褪去,埃琳娜跌跌撞撞地跑向斯特凡,伸出手哭着抱住了他。他反手环住她,固执地用自己的身躯将满室的嘈杂与战斗场地隔开。只是他忘了,她同他一样固执,最后她挣脱开来,同他并肩面对战场。
黑狼已经倒下了,就那么仰面躺着,皮毛黑得看不出血色,身下却有一滩腥红的液体晕染开来。白虎斗志昂扬地站在它面前,张开的血盆大口离它脆弱的喉咙不过几寸的距离。
但那致命的一口却迟迟没有咬下去,老虎猛然抬头直视斯特凡和埃琳娜。
埃琳娜却格外冷静,她注意到了它外表上的琐碎细节。
虎须像银丝一样又细又直,皮毛纯白,背后布满浅浅的暗金色条纹。白色和金色,埃琳娜想到了谷仓里那只猫头鹰,还有她见过的,不,是听过的某样东西,或者说,某个人。
老虎一巴掌打碎斯特凡的手电筒,埃琳娜听见他吃痛的抽气声,却什么也看不见了。在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暗墓室,即使是吸血鬼也只能当个瞎子。她紧紧抱住他,等待死亡降临的剧痛。
可就在这时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识海中漫起灰色大雾,浓雾在她脑中不断升腾,旋转,她的手无力地脱落,无法再思考,无法再言语,仿佛离地面越来越远。她隐约意识到,是它在对付她,意图侵入她的中枢神经,控制她的大脑。
斯特凡的身体从她手中滑落,跌倒,渐渐离她远去。她再也无法抵挡那片浓雾,整个人不停地下坠,下坠,却似乎永远落不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