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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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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子很长,小小的拘押室并不好施展,梁队长也从很少用鞭子,一个大力抽下去,准头却是差了很多。

    鞭子自半截处打在悬空的锁链上,下半截的鞭子就沿着原路抽了回来。

    只听梁队长哎哟一声,捂着胳膊就往外退了出去。

    挨了自己一鞭子的梁队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旁边一个清秀俊美的小队员就骂道:“你,去,拿鞭子抽他,给我狠狠抽一百鞭!”

    小队员战战兢兢,他也并没抽过鞭子,这又是让他去抽统领万军的大都尉,他不敢去又不敢不去,头深深低下去,脚步犹豫不定,半天挪不动地方。

    小龅牙冯喜趁机凑了过来:“梁队,梁队,还是我来吧,属下手里有劲儿!”

    梁队长这才满意,高声喊着:“去给我抽,务必抽得他皮开肉绽、呲哇乱叫才行!哼!”

    冯喜答应着,抬脚就进了拘押室。

    不用自己去抽人了,那原地踏步的小队员如临大赦,退到梁队长身边,讨好地问道:“梁队,梁队我扶您去休息,您这手臂都红了,我,我给您上药!”

    梁队长肥胖而粗糙的手在小队员的脸上使劲儿摸了两把:“嘿嘿,走,我看你的手还是适合给我上药,捶肩捏腿。”

    走了两步,梁队长又回头喊了一句:“给我用力抽!反正袁会长也不在乎过两日送过去的人能不能喘气儿了,你就给我可劲儿打!”

    梁队长一行人,渐渐远去,拘押室内的鞭子声依旧啪啪地,带着锁链哗啦啦的响声,格外渗人。

    林辉见梁队长离去,再也受不住,当下就要下去阻止鞭打,却被老邢拦了下来。

    “关心则乱。”老邢快速说着,“林辉,你仔细看看拘押室的情况!”

    林辉耐着性子,深吸口气,眯起眼睛仔细看去。

    那拘押室内虽然声音恐怖,但细细看去却能发现,其实那鞭子不过是被抽得空响。

    使鞭子的冯喜是个有些功夫的,那鞭子抽得呼呼作响,但却没有一鞭是真正抽在林父的身上。

    那冯喜边躲着林父的身形乱抽,边小声提醒林父:“大都尉,大都尉您叫两声,要不我这十几鞭子抽得也太假了!”

    林父抬起头,虚弱地笑了笑,配合地喊了几嗓子,之后便不再作声。

    鞭子声响了半个钟头,冯喜估摸着梁队长应该困乏了,这才停下,将鞭子扔到一旁,跑去向梁队长复命。

    “梁队,人已经昏死过去了…泼了水也没全醒过来。”冯喜观察着梁队长的神色,掂量着说,“依小人看,要不明日再行刑吧!袁会长虽说不管人死活,但要真让那姓林的死在咱们拘押署,怕是会给梁队您惹麻烦的。”

    “你说的有道理,就给他就一口气,交给袁会长,后面是死是活就不干咱们的事儿了。”梁队长打了个哈欠,费力地站起身,系好松松垮垮的皮带,拍了一把身边的清秀小队员,“好了,你,送我回家!”

    “是!”那小队员低着头,顾不上衣衫凌乱,连忙去扶肥胖的梁队长。

    “你,看好了这里,给他留一口气。”梁队长又指了指冯喜。

    冯喜立马敬了个礼,露出喜感的龅牙:“是!遵命!”

    梁队长看到冯喜的龅牙,嫌恶地移开目光,扶着清秀小队员的手,摇摆着肥肉离开了拘押署。

    冯喜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其实他不笑的时候,龅牙一点儿也不明显,表情越冷,气质越佳,看久了,眉眼之间还格外精致。

    “呸!”冯喜啐了一口,看着梁队长消失的方向暗骂,“死变态!”

    冯喜接着跑向值班室,翻出换班前买好的包子、鸡蛋等食物,裹成个包袱避开其他队员的视线,送到林父的房间。

    屋顶上的林辉,无力地坐在瓦片上,看向一旁的老邢,笑得十分勉强。

    “老邢,其实我跟我父亲很像,对不对?都好面子、要强。说什么他在执法队有人,他自有办法…结果呢…”

    老邢认真盯着拘押署内的动静,听到林辉的问话,思索了一下,转回头说:“林都尉说的也是事实,这个打鞭子的小龅牙应该就是他的人。”

    “呵!”林辉笑了一声,“但,那地上的血不是假的,锁着他的铁链不是假的,他虚弱的声音更不是假的…上次来看他,还以为他真的是安然无恙…还是被他骗了。”

    “林都尉,是不想让你担心。”老邢安慰了一句,但随即语气也严肃起来,“不过,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听刚刚梁厚志的意思,袁会长他们是想至都尉于死地的。”

    林辉慢慢点了点头,眉头却是锁得更深:该怎么办呢…没什么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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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守了一夜后,林辉回到孤儿院,在江月的追问下,说出了一晚的所见以及林父的处境。

    江月得知袁会长要将林都尉灭口的计划,竟是比林辉还要着急。

    “当初,林伯父力排众议,让百姓都为左老鸣不平,这才换来左老葬礼的顺利进行…怎么如今到了林伯父这里,却没一个人站出来帮帮林伯父…”

    话说到这里,江月脑海中忽然闪过左老追悼会上,自己瞥见过的两个记者的身影,登时感觉灵光一现:“记者,百姓,报社!对,报社!”

    “什么?”一直在思考的林辉没听清江月的话,下意识问道。

    “我们,我们找报社呀!”江月兴奋地解释,“我们把林伯父的冤情,还有咱们掌握的证据,还有,还有左老追悼会那日林伯父的所作所为,统统给报社!”

    林辉也浮现出一丝笑意:“你是想用报社来制造舆论,就像之前赵灵她们那样,来给政府施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对!就是这样!”

    “可,这种跟政府对着干的做法,会有报社敢做吗?能行得通吗?”

    “能的!”赵灵语气笃定,拉着林辉跑向小屋,“你跟我来。”

    从屋里翻出一叠报纸,江月将它们一张张铺展开。

    “你看,这几家报社都是赵灵临走前告诉我的。里面都有他们的人,我们去找这几家报社,他们一定能帮咱们!”

    林辉逐一拿起报纸来看,表情逐渐松弛。放下最后一张报纸后,他看向江月:“事不宜迟。”

    “咱们这就出发!”

    “走!”

    林辉开着车,江月抱着报纸,俩人按着报纸上报社的地址,一家家地找上门去。

    没想到,这一趟不仅仅是拉到了多家报社的力量,还在报社中某些沙砾组织成员的帮助下,和许多的作坊工厂、商贩老板搭上了线。

    当日下午,许多小老板来到报社找到林辉二人。

    一上来,便是声泪俱下地诉说左老在世时对他们商贩小老板的照顾。

    都说士农工商,作为最末流的他们一向不受官员待见,但左老却对他们格外照顾,不仅少征赋税,还出台政策提高了商人的地位,

    再接着,就开始诉说对林都尉的敬仰和信任。

    消息通达的商贩们早就知道左老追悼会上林都尉的所作所为,原本就对林都尉杀害左老的传闻颇为怀疑,如今林辉江月提出此事的种种疑点,大家自然是要来问个清楚。

    在听完林辉和江月的讲述后,小老板们毫无例外,全部选择了相信。

    一个瘦巴巴的小老板站了起来,小小的身板,声音却是洪亮:“我就说,林大都尉在左老追悼会上说得做得那么义气,皇家墓园的葬坟地契啊,说给就给!怎么可能是杀害左老的凶手!”

    众人纷纷附和。

    一个明显是女子身着男装的小老板也站了出来,摇着一把折扇。

    “诸位,左老对咱们商人那是极好的,林大都尉也很支持咱们在座各位的作坊、工厂还有铺面、生意。若不是得林大都尉开辟的官道庇护,大家的生意不可能做得这么容易。”

    “就是,就是。”“明老板说得有理。”

    众人也皆是附和,尤其是几个仰仗官道做生意的老板,也是拍桌而起。

    “林大都尉待咱们不薄,不能让都尉平白受这等冤屈!”

    被称做明老板的男装女子,刷地一声收了折扇,大声开口:“所以,我提议咱们也为左老、为林都尉出一份力!咱们去游行!咱们罢工!总之,要洗刷林大都尉的冤屈,找出杀害左老的真凶!”

    “好!出一份力!”“罢工!让那些狗娘养的吃不上饭,穿不上衣!”“游行!游行!”

    见群情激奋,明老板转身向林辉和江月作揖:“二位,我明家是做绸缎生意的,我们今日就赶制横幅,明日中午之前,一定举着横幅去中央大桥、政府门前去游行去!”

    见状,其他的众人也纷纷有所表示。

    之前瘦巴巴的小老板表示要将工厂的工人全都带出来游行,其他的小老板有的出钱、有的出人、有的出物资装备,小小的报社内一片喧哗热闹。

    林辉和江月,对视一眼,隔着喧闹的人群,仿佛彼此心意相通、甚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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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孤儿院内被月色照亮。

    奔走了一整天的江月,泡过脚,坐在张妈妈的床边捏着自己的脚丫。

    张妈妈提着一盏油灯走来,俯身看了看江月的脚,有些心疼地说:“哎呀,这…今天这是走了多少路啊?”

    “我没事的,张妈妈,就两个小水泡,不碍事的。”

    “也怪你穿的鞋不合脚,这是前两年的那双鞋了吧!你又长了点个子,这鞋,小了吧?”

    “不防事的!”江月将脚收回了被子里,“张妈妈,快躺下睡觉吧,天不早了!”

    张妈妈刚答应着,房门被咚咚咚地叩响了。林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江月,你睡了吗?”

    江月疑惑地披上外衣,下床:“还没有,你等下。”

    出了房门,见林辉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摇着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江月随手将房门关好,问道。

    “药膏呀!”

    “药膏?”

    “看你回来之后走路一深一浅的,就知道你脚磨破了吧?”林辉不由分说,上前将江月打横抱了起来。

    “哎?”江月小小地惊呼一声,吓得她四下看去,“别别别。”

    很快,林辉将她放在了院子的木桌上,自己则坐在木凳上,将江月的脚捧起来放在自己膝上。

    “别乱动啊,给你上药。”

    “哎,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行。你知道这药怎么上吗?”

    “我…”江月见林辉铁了心,便识趣地闭了嘴。

    月光洒下,江月的脚被林辉握在掌心,有风吹过,痒痒的、麻麻的。

    林辉小心翼翼地抹着药膏,沉默而专注。江月却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小声说起了今天的事情。

    刚说了个开头,便被林辉拦了话。

    “江月。”

    江月看向林辉,见他正用眼神示意三楼有外人,这才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对不起,我差点忘了。”

    “没事,咱们声音小,他们听不到。”林辉笑了笑,“不过还是谨慎些为好。”

    “嗯嗯。”江月用力点了点头。

    上完了药膏,林辉摸了摸江月的脑袋:“谢谢你啊,小白兔,今天跟我跑了那么多地方,累坏了吧!让你辛苦了。”

    “不会啊!”江月立马说道,随即瞥了一眼三楼,降低了声音,捏着嗓子说道,“能帮上忙,我很开心!”

    林辉愣了愣,荡漾开笑意。他转头看了会儿月亮,又转回头来,脸庞凑近、再凑近。

    纯洁如水的月色在江月的心里荡起涟漪。她轻轻眨了两下眼睛,眼神有些迷离。

    “其实,除了报社和那些商户工人的游行,我还有其他的计划和安排。”林辉的话轻轻响在耳边,温热的气息吐在江月的皮肤上。

    “啊?什么?”江月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清了林辉的话。

    “蒂支市之外的军阀力量,效忠我父亲的,他们也在发力了。”林辉声音轻柔,似是情人的呢喃传入江月的耳朵,“最迟明日下午,他们也会给蒂支政府和汪左都尉送一份‘大礼’。”

    江月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林辉,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林辉用食指按住。

    “不用问了,明日自然就知道了!”林辉笑道,“你明日就留在孤儿院吧!脚受伤了就别跟着去跑了。”

    “那可不行,我得去!”江月语气坚决,推了林辉一把,从石桌上起身,“我我要回去休息了,明日…明日我还要早起呢。”

    说着,踮着脚走回房间,关门之时还朝着林辉做了个鬼脸。

    合上了门,江月拍了拍胸脯,又拍了拍自己红彤彤的脸颊,见张妈妈朝自己望过来,连忙吹了桌案上的油灯。

    “睡了,睡了,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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