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月的回忆…
密林中，簌簌风声夹杂着不知名的虫鸣。身后孤儿院的灯火淡去，黄昏的光也迅速黯淡，周遭的环境变得昏暗和混沌起来。
江月被林辉拉着走了不短的距离，她越走越慌，密林的诡秘让她有一些不好的联想，内心深处记忆中的恐惧席卷而来。
她挣脱开林晖的手：“你到底要问什么啊？”
林辉停下来，二人刚好来到一小片空地。林辉四下看看，语气严肃：“江月，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陈濡沫的身份？”
江月有些愣神：“陈老师的身份？她不是蒂支女校的老师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林辉语气笃定，“你一定知道什么的，不要隐瞒。无论是夜行人还是军机处，都表示陈濡沫的身份绝不是如此简单。想要查到事情的真相，你若知道什么，一定，不要瞒我。”
“是。”对上林辉认真且真挚的目光，江月下意识点点头。
“那么，从夜行人的身份说起吧。”
“夜行人那得从我们前天晚的蹲守说起了。”江月喃喃道，陷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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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思绪回到自己和林辉一起在洋房附近的无人庭院月台上蹲守的时候。那时，她发现洋房中很可能留有一个夜行人，于是和林辉一起来到窗下，发现了被打开的小洞。
正欲打开窗户之时，二人被夜行人偷袭。在夜行人闪身逃跑之际，江月瞥见了蒙面夜行人面纱中露出的眼睛，那么熟悉的眉眼。
一瞬之间她几乎断定，那人正是蒂支女校，自己的同桌，赵灵。
随后在追夜行人的时候，她故意放慢速度，和林辉拉开距离，夜行人果然从背后袭击江月。
江月被按倒在地，本能的喊叫一声，感受到脖颈的冰冷刀刃，她连忙喊着赵灵的名字。
那夜行人闻声收了刀，确实是赵灵。她上下打量着江月，诧异开口：“你这身打扮，我真是一点也没认出你啊，小月！”
“可你这身打扮，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江月玩笑道。赵灵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夜行衣，扯下自己的面纱，二人一同笑了起来。
远处传来林辉渐近的关怀喊声，江月知道是自己刚刚受惊的大叫引来了林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忙摆手让赵灵速速离开。
二人约定好第二天午后在蒂支女校见面详谈，赵灵转身跑向墓园，口中交代一句：“小月，记不记得我们学过鬼火的原理？等下别怕哦！”
“什么鬼？怕什么？”江月没听太清楚，从地上爬起来追问，一双眼睛注视着赵灵鬼魅般地消失在墓园的某个坟头之上。
正发蒙，林辉的喊声已经到了耳旁，她顺势轻轻栽倒在地上。
第二日午后，江月如约来到蒂支女校，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座位，熟悉的笑脸。
赵灵迎上来，递上一碗在城区风靡了许久的玫瑰冰酪，对江月好一阵关切。在江月表示昨天摔倒并没有什么伤后，二人相对而坐，一勺一勺吃着冰酪。
江月开口，语气嗔怪中透着关切和责备：“所以，你上周一直精神不佳，昏昏欲睡，是因为总半夜跑去当夜行人啊？！灵儿，你一个女孩子，这多危险啊？”
赵灵收敛了笑意，放下手中的勺子：“小月，一直没跟你说过，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个孤儿。在我小时候，我的父母亲族都被人杀死了，而我被一伙好心人救下。就像你在蒂支孤儿院长大，有孤儿院的亲人陪伴一样；我也在他们的照顾下长大，他们也是我的亲人。”
“灵儿”江月第一次听灵儿谈起自己的身世，她没想到，这个年长自己几岁，阳光灿烂、聪明美丽的女孩，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童年。
赵灵微笑，语气坚定：“我是一定要为父母亲族报仇的，而照顾我长大的他们中，就有陈老师。她是我们的一员。”
“他们，你们？”江月不解。
“小月，你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吗？”赵灵眼中含泪含恨，不待江月回答，便接着说道，“是那些外国兵、是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侵略者，还有他们的那些走狗！”
“你父母他们，是死在西洋强国的入侵中？”
“对，就是那些泯灭人性的侵略者。”赵灵声音低沉，“我们的敌人就是他们。”
江月点点头，她知道许多被侵略者迫害的家庭，也听过无数家国仇恨的事迹，同样也知道中道帝国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反抗组织，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对抗着强大的西洋强国。
她猜测赵灵口中的“我们”，应该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一个组织吧。
然而，蒂支市并未遭受过太严重的战火洗礼，作为蒂支市原住民的江月对战争的感触不深。
她对侵略者残暴的印象大多来自于从沿海城市来游民、流民口中。还有，在蒂支女校学习的这一年来，江月从课堂上也了解了越来越多的时事情况，对侵略的可怕有了客观的认识。
关于赵灵所在的组织，江月是有些好奇的。不过，既然赵灵不愿透露具体情况，那江月就不会追问。像这样的组织，正是如今蒂支政府和东海军阀投降派重点打击、镇压的对象，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赵灵见江月反应平平，也适时地止了这个话题，吃了两口冰酪，随口问道：“小月，昨晚，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
“我是因为想弄清楚陈老师的中毒案件，所以才跟着去查看的。”
“跟着那个小警长？”赵灵似乎是对林辉有些了解的样子，“你也被问过话吧？是不是因为问话，被那个家伙缠上了？”
“对。是跟着林警长，”江月点头，补充道，“但是他没缠着我，是我拜托他带我去的。毕竟陈老师待我很好，我是真的想查明真相。”
赵灵点点头：“那我们的目的一定程度上是相同的！”
“那你查到什么了吗，陈老师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江月声音有些激动。
赵灵盯着江月的脸：“陈老师，包括李英司，身上都没有任何外伤，家中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确实是死于中毒，这点没错。我们的人查到，他们中的应该是一种挺常见的蛇毒。所以，表面来看，是中了蛇毒而死的野兔被陈老师和李英司误食，引发的死亡。不过”
“不过什么？”江月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过，按理来说，那蛇毒不应该如此致命。而且，如果兔肉都被烹熟透煮烂，那蛇毒的毒性也应该降低很多才对。这样还能致人死亡，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赵灵抓抓脑袋，她也一直在疑惑这一点。组织里的大部分人都认为陈老师的死是被人毒杀。也正因如此，赵灵等人才多次潜入洋房，一方面是奉命寻找陈老师要传递的情报信息，另一方面也在寻找陈老师死亡真相的蛛丝马迹。
听完赵灵的分析，江月直冒冷汗，她扒拉着碗里的冰酪以掩盖自己的情绪：“你说的这些，跟我在林警长那了解到的差不多。如果，他们中的毒不是来自于那锅兔肉，那有可能是来自哪里呢？”
这个问题让赵灵沉默了许久，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放下吃空了的冰酪，郑重其事地开口：“江月，我们一同在蒂支女校也学习一年有余，我们都知道侵略者的狠毒和可恶。所以，因为有着共同的家仇国恨，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应该和你猜的一样，我和我的组织是为了反抗侵略组织起来的。陈老师，是组织里的重要情报人员。”
“情报人员？”江月喃喃重复。
“对，小月，你听过就忘记吧！”赵灵站起身，“我也是看你对陈老师和对我们的态度才偷偷告诉你的。我们一直怀疑，陈老师是被政府的投降派发现了真实身份而遭到毒杀的。这个概率，很大。”
江月震惊：“你是说陈老师，很有可能是被别人，被人毒杀的？”
“嗯，但是我们也没有证据。”
“那，怎么会这么怀疑呢？”江月猜疑，“陈老师身份可能暴露了？是因为什么事？”
察觉到自己问得有些太过隐秘，江月忙掩住嘴巴。
赵灵并没在意，这件事告诉江月必定会引来她极大的反应，她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拍拍江月的肩膀：“这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小月，你要相信我。另外，别和那个小警长混在一起了，他的背景牵扯到军阀，复杂得很。”
直到赵灵飘然离去，江月还是陷在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希冀之中回不过神：陈老师，有可能，很有可能是被别人毒杀的，不是我，不是我，太好了
此番谈话，江月大概率确定不是自己误杀了陈老师，但还是会有些许忧心，但她还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揪出背后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