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饭桌上的讨论
“假设，你有一个女儿，或者妹妹，或者未婚妻什么的。”林辉指着田禾，“你在某天发现，她被人凌辱欺负，你会怎么做？”
田禾表情呆了呆，下意识地看向江月，江月察觉到田禾的目光，扭头对视，田禾忙低下了头：“我，我会，我会守着她，努力保护她，再不让她受欺负。”
江月听罢没什么表情，林辉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哼，早干嘛去了。要是我啊，先宰了那畜生再说。”
田禾盯着林辉：“你，你可是警长啊”
“警长怎么了？哎，你知道了这种事，你还能让那畜生天天在你面前晃？”
田禾瞟了一眼江月，陷入沉思：是啊如果，李英司没有死，自己知道了这些事后在书院见到他时，自己会怎么样？会发狂报复，还是会为了避免见他，再也不去书院？
田禾忽然觉得自己渺小又可悲，他似乎无法像林辉一样，那么决绝地表示自己的立场。
江月夹了几口菜，嚼了几口，看向林辉：“除了这个，林警长，你那里有什么线索？”
林辉收回审视田禾的目光，转向江月：“哎，我这，有两个事情，算不上线索吧。”
他先是把执法队和军机处对案子的插手前后经过一遍，又把张厅长要求的一周内结案告诉了二人。
“执法队追查夜行人，还涉及军机处，这些跟这案子有什么关系啊？”并不知道昨晚林辉和江月经历的田禾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周内结案如果查不出结果呢？”江月关注的则是另一件事。
林辉摇摇头：“那大概率就按误食有毒食物结案了。”
接着，在田禾追问的目光下，林辉又解释道：“夜行人可能跟案发的洋房，或者跟两个死者有什么关系，也或者就是个巧合我们还在查。”
“夜行人和执法队以及军机处有什么恩怨纠葛我不清楚，但夜行人和陈老师二人的死，并没有关系。”江月突然快速说道，“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林辉点头：“说说看。”
“嗯。你还记得昨晚我们去追的那个夜行人吗？”江月声音压低，“那个人，袭击了我。”
“什么？！”这下林辉脸上的吃惊难以遏制。
“昨晚？你们俩？追夜行人？怎么回事啊？”田禾伸长了脖子，急的有些抓耳挠腮。
“是的。”江月边回忆，边说，“在追到皇家墓园的时候，你跑在前面，我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她就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把我按在地上。”
一边听着的田禾腾地站了起来，林辉却不动声色的问：“是你发出那声尖叫的时候？”
“是。就是因为我的叫声，她忙放开我，然后警告我别再追她。”江月接着说，“我问她为什么夜闯洋房，她说她是因为和陈老师相熟，关心陈老师，所以想查陈老师死亡的真相。最后，她还提醒我小心鬼火，当时我还不理解她话的意思”
“从我听到尖叫到我跑到你附近，只有两三分钟左右的时间。那人，就消失了？”江辉打断江月，表示疑惑。
“对，我只看到她大概是往墓园深处跑去了，但是天色昏暗，很快就看不到了。”
林辉点点头，示意江月继续说。
“我当时真是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又发生了鬼火的那些事情就，忘记和和你说了。”江月真诚地看着林辉的眼睛，“不过从她没伤害我，而且开口提醒我们小心鬼火，我觉得她不像是坏人。再者，从她的行为来看，好像确实是想要查什么。”
林辉蹙眉：“所以你觉得那人说的是真话，夜行人与陈和李的中毒，并无关系？”
江月点点头：“对，他们本就与中毒案无关，只是因为陈老师的死，引起了他们想要查探死因的动作；却因在宵禁后出没被执法队盯上，所以卷入了案子。”
“和陈老师相熟，”林辉喝了口茶，身体放松地往后一靠，“不会是蒂支女校的人吧？”
“这个”江月顿了顿，“林警长，你觉得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很合理的推测。”林辉表示赞同，“不过，这条线索还是不能放下的。这条线索涉及到夜行人和执法队、军机处三个角色，你的分析一定程度上是排除了夜行人的嫌疑。”
“是。”江月点点头，随后又啧啧摇起头来，“那你的意思是”
“难道你怀疑，执法队和和军机处？”一旁的田禾终于听明白了些，忍不住插嘴。
林辉双手一摊：“怀疑他们怎么了？难道他们是什么好东西？”
田禾低声喃喃：“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提供完了自己的思路，且得到了林辉认可的江月单手托腮，将一块猪蹄夹入自己盘中，默默开启干饭模式。
林辉打量了下江月，同步地夹了块猪蹄：“现在，咱们的线索都摆出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嘛？”
江月没做声，田禾摇摇头。林辉了然：“那，就从这些线索入手，用七天的时间，找出真相吧！”
接着，三人边吃边谈论了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因执法队和军机处的情况复杂，三人决定第二天先去走访受害女学生，从李的猥亵强奸案入手，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夜色笼罩，酒足饭饱，大醉的田禾被丢进林辉的副驾。驱车来到东大桥上，林辉和江月下了车，站在桥上吹风。
江月的脸因为饮了一点酒的缘故，微微泛红。
林辉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塑料瓶，微笑递给江月：“第一次喝酒吗？”
“以前喝过张妈妈酿的米酒的。”江月接过小瓶，看着瓶身奇怪的包装以及瓶内黑色的液体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西洋的新鲜玩意，一种口感挺奇妙的饮品。”林辉解释，“不是酒，你尝尝吧。”
江月上下看了看瓶子，表情有些无助地看向林辉。林辉恍然会意，顺手拿过，拧开瓶盖，伴随着轻轻的“噗呲”声，瓶中泛起许多泡沫。
江月接过瓶子，试探性地尝了一小口，眼睛微眯，随后砸吧砸吧嘴，甜甜一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好喝哎！”江月说着，又喝了一口，“啊，好爽口！它叫什么名字？哪里有卖啊？”
“好像叫‘汽水’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林辉有点小得意，“不过，你想喝的话，小爷我可以常常带给你哦！”
“窃！”江月不屑的窃了一声，又喝了一口，“啊，汽水，嗯，果然名副其实。”
俩人的手肘撑在东大桥的护栏上，目光均望向远方，夜色已经变得浓郁，远远地二人同时看到东南方，隔着不慎浓密的密林，皇家墓园的方向似乎闪着微光。
二人齐齐指向那里，异口同声：“你看！”
随后二人相视而笑。林辉叹了口气：“不瞒你说，今天一天我几乎跑遍了全市的图书馆，就为了弄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见到那么多鬼火。”
“那你弄明白了吗？”
“书里面是说了鬼火产生的原因，”林辉回答，“不过呢，同时出现那么多，这用一般的自然规律确实解释不通。”
“所以呢？”
“所以，不是鬼神就是人为。”
江月眼睛转了转：“你觉得是什么？”
林辉瞥了一眼江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江月默不作声。
林辉接着问：“那个夜行人，你认识她，对吗？”
“对，我是认识。”江月坦白，“但我不会因此而包庇她，我的分析你也认可，不是吗？”
“喂喂，反应别这么大哎。”林辉并不意外，语气也不甚在意，“这一点也不难猜啊，若是不认识，何必还特意提醒你小心鬼火呢。”
江月盯着手中的汽水，看着里面的泡沫一个一个破掉。她缓缓说：“我相信她不会害陈老师，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但，不可否认，陈老师确实有些秘密涉及到，执法队和军机处。”
江月抬起头，眼睛里微光一闪：“林警长，你也一定发现了什么吧？关于，陈老师的，秘密。”
林辉对上江月的目光，神色的复杂出卖了他内心的犹豫：那个作业本上某些内容的含义，该不该和眼前的女孩直说呢？或者，有没有可能，眼前的女孩其实是知道的？
二人沉默对望之际，一旁传来“啊——扑通”的声音，打破沉闷的气氛。江月闻声转头望去，停靠在桥上的汽车后排的车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车内空空如也，哪儿还有田禾的影子。
江月蹙眉，随即反应过来，看向江中，桥下江水昏暗，隐隐的月光下能看到水波正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田大哥！”江月想到田禾处于醉酒的状态，顿时慌了，顾不上多想，迅速翻过栏杆，纵身跃入江中。
而林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江月的身影在眼前一晃。他下意识伸手去抓，不过抓了一捧空气而已。林辉也慌了：“喂！你！”
扑通、扑通，又是两声挨得很近的落水声。东大桥上空无一人，只剩下桥下江面上荡漾的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