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入京
数日之后，吏部行文下达。调南京工部虞衡清吏司员外郎汪长青赴京任工部虞衡清吏司员外郎，掌管军器局。
汪直连忙命人通知张敬，请那献图之人立刻修书一封，说明缘由。请东厂派一队缇骑带上信件直奔南京接汪长青入京。
东厂番子在院中高喊：“哪位虞衡清吏司员外郎汪长青汪大人？”
那汪长青在衙门中不得志，终日郁郁寡欢，这日忽见一队缇骑寻上门来，吓得魂飞魄散。这东厂凶名久著，只道来者不善。左思右想不知自己有何作奸犯科之事。
哆哆嗦嗦起身出来迎接，在门槛处还绊了一下，险些跌倒，站稳身形拱手道：“在下。。。便是。”
那番子见汪长青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嘿嘿一笑，道：“大人不必如此，是好事。”
汪长青见番子态度和蔼，心里一缓，道：“不知诸位寻我是何事？”
番子拿出吏部行文，道：“恭喜大人，调任京师工部虞衡清吏司员外郎，掌管军器局。吏部行文在此。”
汪长青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奇道：“既然是吏部行文，为何请缉骑送达？”
番子道：“大人有所不知，事情紧急，请大人速速进京。正式的调任文书还在路上，京中有厉害人物已经托了南京御马监提督张庆张公公为你办理调任手续。家眷也一并有人护送进京，请大人立刻随我等入京办差。”
汪长青沉吟片刻，道：“为何竟如此紧急？”
番子这才拿出带来的书信。汪长青接过一看，好友在信中大概描述了一下经过，心中这才明白，顿时激动起来。心想平生所学，竟有机会大展拳脚。当下不再拖延，转身取了自己平日所著的图纸手稿，收拾成一个小包裹。
随番子出了门，仰天长啸一声，上了专门为他准备的马车，扬长而去。
数日之后，车马入京。汪直得了消息，率人在城门相迎。
汪长青跳下马车，抬头望着高大的永定门出神，汪直笑眯眯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件无价之宝。
汪长青回过神来，四下看了看，见到自己好友陪同着一蟒袍少年，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他虽不识得人，却识得这身衣服。除了王公贵胄、部堂阁臣，寻常人也穿不得这身蟒袍。
汪长青驱前躬身道：“下官拜见大人，敢问这位大人是？”
汪直上前轻轻托住汪长青的手道：“先生不必多礼。”
好友在旁边道：“这位是昭德宫内监，奉旨提督西苑先登营的汪直汪公公。”
上个月复套大战的战报和蒙古头目的首级早已传遍天下，其中先登营之奋勇敢战也世间闻名。这汪长青热衷兵器，对于这等勇于杀敌的军队颇有好感，连忙再次施礼道：“公公三岔之战威震北虏，令人钦佩。今日得见，公公如此年轻便有如此成就，令人感叹。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汪直摆摆手，道：“当不得大人如此夸奖，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登营钱指挥使在便宜坊设宴为大人接风，已恭候多时了，大人请吧。”
汪直伸手相请，汪长青笑道：“长途跋涉，腰酸腿痛，正好安步当车。”
汪直也笑着说：“正是，左右离着不远，便陪大人走走，顺便看一看京师物华风貌。”
两人走在前面，一队番子牵着马，赶着马车跟在后面。一行人引得人人侧目，心道这东厂保护的人，不知又是哪位贵人。
汪直低声道：“实不相瞒，我与钱指挥使俱是天子跟前的亲信，所以年纪轻轻，才有这身御赐蟒袍。”
汪长青道：“早有耳闻。”
汪直又道：“你可知为何今日要在这永定门外大张旗鼓的迎接大人？”
汪长青摇摇头道：“请公公明示。”
汪直道：“这天子脚下，耳目众多。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们先登营的人。先登营御赐日月龙旗，许为天子亲军，我与钱指挥使皆为天子心腹。有我们照拂，日后在兵器局没人敢为难你。”
汪长青点点头，汪直又道：“大人在南京的处境，我也素有耳闻。京师也是一样的，你毫无根基，骤然入京，难免遭人嫉妒。所谓小人，成事或许不足，败事绰绰有余。不过小人也最怕我们这些阉人的阴毒手段，因此会忌惮你一些。”
见汪长青一直默默不语，汪直面色一冷，道：“大人如果爱惜羽毛，不愿与我等为伍，也请直言相告。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我也绝不为难大人。”
汪长青摇摇头，道：“我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将我毕生所学，一展宏图。火器乃国之重器，战场之上摧枯拉朽，威力无穷。我却不在乎什么名声、官位。我虽也是科举出身，但是却非百无一用的书生。”
汪长青停下脚步，看着汪直道：“汪某想请问大人，是否与我是志同道合之人？”
汪直看着面色凝重的汪长青，重重的点点头，道：“大人放心，我兄弟誓为我大明开疆拓土，荡平宵小。这才盼望大人火速进京，为我打造精甲利炮。”
汪长青哈哈一笑，道：“公公有万丈雄心，我便倾尽所学，助大人一臂之力便是。”
汪直大喜，握着汪长青的手，道：“先行谢过大人。不过，大人还有一层身份，先行告知，日后或许有用得上的地方。”
汪长青疑惑的道：“请公公明示。”
汪直道：“之前我去工部寻了右侍郎刘昭来调大人入京。用的理由却是你是我的叔叔，我父汪海，现居宫中黄册库大使一职。”
汪长青嘿嘿一笑，道：“如此占了大人的便宜，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啊。”
转念又道：“宫中黄册库内各种资料档案浩如烟海，内容极尽丰富，日后有机会当寻我兄长去细细参详。古人心智卓绝，说不定从中寻得军国利器。”
汪直笑道：“大人若能再研发出精良装备，我军必定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