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工部
孙琪道：“此炮药室粗大，炮身修长，重量不过二百五十斤，最适合野战。我军中将军炮威力虽大，但是移动不便。虎威炮射程有限，威力也不足，可取之处唯轻便尔。”
孙琪越说越兴奋，道：“若是尽用此炮，则军中如将军炮，碗口铳，安南铳等皆可弃之不用，专用此炮。而且弹药单一，更利于后勤补给。此炮若用骡马拖拽，机动性更强，情急之时，甚至可以直接放在马背之上。”
钱能双手一拍大腿，道：“那还等个甚？立即将图纸交于兵仗局铸造呀。”
孙琪却摇摇头道：“铸铁工艺尚不清楚，最好请首创者亲自来指导，可事半功倍。”
汪直拎起另一幅图，道：“这百子铳又有何犀利之处？”
孙琪道：“威远炮攻远，这百子铳却是及近。”
孙琪说的口渴，顺手抓过钱能的茶盏喝了一大口，道：“这百子铳铳身越长越佳，设有准星照门，末端安装把手，下设铁足作为支架，轻巧灵活。内置小弹丸一百枚，发射之时，前方十步方圆，无人可幸存。只是不能及远，射程最多三百步，便力尽难以破甲了。”
孙琪拿起两幅图仔细端详，道：“发明这两种炮的人天纵奇才，我远远不及。”
钱能被孙琪说的兴奋起来，道：“这人务必要弄到我们手里。”说罢扭头看向汪直。
汪直道：“你看我做甚？我又不是拐卖人口的。”
钱能搓搓手，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汪直伸出一根手指，道：“一顿便宜坊的鸭子。”
“成交！”
汪直这日照例进宫请安，各处拜见一番后，并未出宫，而是溜溜哒哒往午门方向去了。
午门内东侧依次是吏、户、礼、兵、工和宗人府，西侧则是五军都督府。汪直径直走向工部衙门。跟守门兵丁打个招呼，也不等通传，便走了进去。
招手拦住一名小吏，道：“今儿哪位大人坐堂？”
小吏识得是万贵妃最宠爱的小太监，不敢怠慢，拱手道：“是右侍郎刘昭刘大人。”
汪直点点头，道声“多谢”，便去寻那刘昭。
刘昭正坐在堂上闭目养神。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不由皱了皱眉。
汪直嘿嘿一笑，道：“打扰侍郎大人，罪过罪过。”
刘昭睁眼一看，认得是汪直，连忙起身相迎，道：“小汪公公说哪里话？只是公公平素从来不到衙门里，今日来访，未及远迎，还望公公海涵。”
汪直摆摆手，自顾自坐下。刘昭招呼小吏奉茶，两人都不开口，各自端着茶杯低头思索。
汪直饮了口茶，叹了口气，道：“今日我给陛下和娘娘请安，有件事却是牵扯到了工部。”
刘昭竖起耳朵，道：“哦？不知是何事？”
汪直道：“明年我军将大举入套，今儿陛下问起我军中备战情况。钱指挥为此专门写了个折子，我便呈陛下预览。折子中有一段，是说我军中火器质量参差不齐，临战之际，屡有故障，于战力影响颇大。陛下言语之中对工部颇为不满。”
刘昭奇道：“这军中火器，大部都是兵仗局监制，这兵仗局是由内监掌管，与工部似乎。。。。。。”
汪直摆摆手，打断刘昭：“有一部分是由工部军器局打造的，似乎就是这部分并不让人满意。”
刘昭哑然，半晌道：“公公的意思是？”
汪直道：“我的意思是军器局得有人出来承担过失。”
刘昭皱了皱眉，道：“仅此而已？”刘昭心里犯着嘀咕，牺牲一个虞衡清吏司的员外郎他倒不在乎，只是不明白汪直跑这一趟的目的何在。
汪直面色一冷，阴沉着脸，道：“刘大人莫非觉得这等小事不值一提？那不如我这就告辞，去找东厂尚督公分说此事，构陷大狱这种事，东厂想必喜闻乐见。”
刘昭连忙笑道：“何必如此？我与万阁老有同窗之谊，都是为陛下和贵妃娘娘效力的。”
刘昭特意将贵妃娘娘几个字说的重些。汪直做恍然大悟状，道：“原来如此。那我们都是自己人喽。”
刘昭笑了笑，道：“那是当然，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汪直点点头，道：“南京工部虞衡清吏司有一小吏汪长青，是我一位本家叔叔。前几日捎话给我父，说是在南京很不如意，请我父帮他打点一下。”
汪直端起茶杯偷偷瞄了一眼刘昭，叹了口气道：“我父久在宫中行走，对外廷不甚熟稔，便与我念叨，我这才来工部劳烦大人。”
刘昭心里骂了一句。心道：“你这奴才求人办事的方法倒是别具一格。别人都是钱财开路，打点钻营。你这倒好，像是打上门来抢个官做。”
汪直见刘昭沉默不语，便在怀中摸出一物，放在桌上，道：“前些日子陪陛下去内承运库玩耍，陛下一时高兴，赏了这么个东西，大人帮我瞧瞧？”
刘昭“啊”了一声，往桌上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这。。。这是宋砚。”刘昭将砚台小心的捧在手中，看着砚台上的一处款识道：“三堂。这是宋代三堂陶砚。”
汪直早就通过万安打听到这刘昭的喜好，又提前在宫中布置了眼线，专门挑刘昭坐堂的时候来。看着刘昭爱不释手的样子，汪直心里冷笑了一下，道：“大人果然见多识广，博学多才。”
刘昭谦虚了一下，依旧不舍得放下。汪直道：“我军中还有些事情，这便告辞了。”
刘昭这才将三堂砚放在桌上，汪直挥挥手道：“刘大人既然喜欢，那就多玩些日子，我等行伍之人，这文房四宝无甚用处。”
刘昭连忙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又是御赐之物。”
汪直哈哈一笑道：“我又没说要送给你，怕个什么？”
刘昭有心推辞，但是又实在是喜欢，当下只有狠心跺跺脚，道：“既然如此，那我先替公公保管一些时日。公公尽管放心，绝不会令公公失望。”
汪直听到刘昭重重的说出失望两字，笑着点点头，道：“既如此，就有劳大人费心了。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