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捷
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战胜的，便是决死的勇气吧。
汪直攥紧拳头，看着那名伍长冲进敌阵，与敌偕亡，扭头看了看钱能埋伏的方向，摇了摇头。
“再等等，还不是时候。”汪直暗暗对自己道。
辎重营的长枪队终于顶住了蒙军，火铳兵们得以在长枪队后重新列队，偏厢车重新结阵，孙琪一声令下，一窝蜂向蒙军后队发射，遮断蒙军队列。
蒙军主将癿加思兰见明军渐渐又站稳脚跟，心中大急，心知明军一旦成阵便难以撼动。而道路狭窄，双方将士的尸骸和战马的尸体堵满了道路，骑兵的优势已经难以发挥。当下便命令全军弃马攻击。
蒙古兵们射出一轮羽箭，长枪队便倒下一片，蒙军趁势全军压上。
汪直见蒙军下马步战，知道时机已到，转身大喝道：“鸣号炮！升日月龙旗！”
号炮连响，汪直身后升起金黄色的大明日月龙旗，这日月龙旗为天子象征，明军见龙旗升起，士气大振，漫山遍野的万岁声此起彼伏。
癿加思兰见山坡高处突然升起明黄旗帜，心中大骇，对左右道：“难道明国皇帝御驾亲征了？”
钱能听见号炮，见龙旗升起，飞身上马，拔刀大呼：“破贼便在今日，杀！”
三千营大呼冲出，向癿加思兰大纛席卷而去。
龙旗升起，骑兵突出。癿加思兰惊得魂飞魄散，蒙军也慌作一团，不知明军究竟布下多少伏兵，阵型顿时散乱。
钱能、张山当先向癿加思兰冲去，当者披靡。癿加思兰见状连忙下令放倒大纛，在亲卫护卫下向后逃去。
汪直见状忙令身边士兵齐声大呼：“癿加思兰死了！癿加思兰死了！”
明军闻言齐声欢呼，蒙军回首望去，象征统帅的大纛已不见踪影，明军骑兵往来驰突，连忙四散奔逃。
明军全线出击，蒙军逃的漫山遍野，明军追的漫山遍野。跑的慢的被赶上一刀砍死，割去首级，蒙军见状更觉胆寒，连忙丢掉兵刃，跪地乞降。
钱能率军追击三十里，癿加思兰在亲卫节节抗击下终于逃脱，钱能这才率军回转。
大规模的战斗逐渐停止，明军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敛尸骸。同袍的尸体在山谷中火化，收集好骨灰，置于坛中，写好名讳，要带回京中供奉。
蒙军战俘被十人一组，以长绳捆缚，跪在一起，严加看管。
蒙军尸体则被割去首级，以石灰腌制。明军记功向来看重首级，这些首级都要带回交兵部点验。
尸体则掘大坑数个，分散掩埋。
汪直和钱能分别指挥各营安置，处置伤员，那刘聚却站在日月龙旗之下，看着龙旗猎猎，刘聚慢慢单膝跪在旗下，满含热泪，道：“恭贺吾皇，我大明复套在望亦。”
复套，复套，这两个字凝聚了多少大明良将的毕生心血，汇聚了多少大明军民的热血和期盼。千里沃土，终于伴随着这一场大胜，重归神州。
“大捷！大捷啊！！”
龙椅上的皇帝闻言直起了身子，开口问道：“可是王越有了消息？”
眉开眼笑，跑的气喘吁吁的兵部尚书项忠道：“延绥镇提塘官刚刚送达的塘报。”
皇帝连忙令太监给项忠赐座，命随堂太监接过塘报宣读。
“据延绥参将林春报称：官兵奋勇杀敌，于红盐池、红城儿、三岔接连击败北虏，生擒九百七十七名，得马两千五百匹，首级三千六百零九颗，夷器五千八百件。”
皇帝喜形于色，文武百官兴高采烈。
皇帝大声道：“自朕登基以来，此前所未有之大捷。”
百官山呼万岁，龙颜大悦。
皇帝对项忠道：“快请王越将详细战报呈来，朕已迫不及待亦。”皇帝高兴之下，对臣子都用了个“请”字。
项忠捻须笑道：“陛下莫急，想必王越、余子俊、汪直各路战报不日便陆续抵达。”
榆林城，总兵府，白虎节堂。
参与复套之战的官员将领齐聚一堂。王越居中而坐，笑意盈盈的看着麾下众将，手指轻轻扣着座椅扶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余子俊站在大幅地图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摩挲着地图，仿佛在抚摸着肥沃的千里河套。嘴唇不知念叨着什么。
延绥总兵许宁左臂上缠着纱布，有些许血迹渗出，“许大人伤势如何？”
刘聚笑眯眯的看着许宁，许宁哈哈一笑，道：“不碍事，中了一箭，入肉不过一寸，总督大人非令人包扎，若是依我不去管他，此刻怕是已经愈合了。”
刘聚笑道：“那是总督大人爱护你。”
许宁会意，道：“多谢伯爷提点。”转身抱拳向王越道：“末将多谢总督大人爱护！”
王越含笑颌首不语。却盯着汪直，汪直察觉了王越的注意，迎着他的目光。王越向一名将官招招手，将官起身，王越手指此人，对汪直道：“此为延绥参将林春，乃延绥镇提塘官，此战的报捷文书，皆由此人上达。”
林春向汪直躬身施礼，道：“参见监军大人。”
汪直抱拳还礼。道：“有劳林将军。”
林春口称不敢，退下坐到一边。
汪直看了看刘聚，刘聚向他微微点头。汪直起身道：“总督大人，塘报即已传送京师，想必陛下和文武百官对这详细战报已经是翘首以待了，我等应早日将战报送达御前。”
王越颌首道：“不错。今日请诸位来，便是商议着战报如何草拟。”
汪直笑着道：“据实上奏便是。”
众将互相看了看，默不作声。明军军功最重首级，此战王越率军于红盐池击破蒙军老营，毡帐焚烧无数，老幼屠戮殆尽，牛羊缴获无算，辎重尽入手中。唯独这首级所获无几，老营中精壮本来就少，稍微抵抗便桃之夭夭，根本无法追击。
余子俊在红城儿与王越会师狙击满都鲁、孛罗忽主力一万人，虽大获全胜，但是蒙古最重尸身，尸体大都被带走，所获不过三百五十级。
唯独先登营，在三岔伏击蒙军，凭借地利和火器优势，斩获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