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名将
众人策马入城，直入总兵衙门。榆林是兵城，以军法治民，并无内地的官府。虽说有巡抚坐镇，但是巡抚并不是常任官，按例也不会准备单独的巡抚衙门，通常都是喧宾夺主，在总兵衙门办公驻跸。
一行人进了节堂，分宾主落座，有仆人奉上茶点。那刘聚皱着眉头道：“我等不去吃酒，为何在此喝茶？”
余子俊笑道：“宁晋伯稍安勿躁，总督大人正在赶来，前哨比你们还先入城，约莫片刻便到。”
刘聚笑道：“甚好，总督大人既然也来了，那这一仗就是非打不可了。”
“哈哈哈哈，若武将都如你宁晋伯一般闻战则喜，边事可定亦。”一人声如洪钟，大步而入。
众人连忙起身，刘聚、余子俊快步上前施礼道：“参见总督大人。”来人伸手握住刘聚和余子俊手臂，道：“无须多礼。”
二人请来人居中而坐，余子俊道：“这位便是左都御史，奉旨总督陕西、宁夏、延绥三镇军务王越大人。”
延绥镇众将显然不会不知王越，汪直明白这是专为自己介绍，连忙与钱能率麾下将领上前参见。
王越道：“听闻德胜门阅兵，先登营一战成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俊杰。”
汪直钱能连称不敢。
余子俊道：“酒菜已备好，请大家入席吧，权当为总督大人和宁晋伯以及先登营众将接风。请！”
众人至偏厅落座，少顷酒菜布好，众人饮宴言欢。
吃完了饭，众人回到节堂落座。王越敛去笑容，肃然道：“诸位。请至地图前观看。”这节堂上悬挂有大幅边陲地图，平时用布遮住，此时有幕僚撤去帷布。
王越手指地图道：“日前接探马传报，鞑靼部满都鲁汗、孛罗忽、癿加思兰自河套全线出击，分路袭扰我安定、秦州。”
众将顺着王越所指看去，王越道：“据报此次入寇，敌军全族尽出，想必是冬季将近，一方面意图劫掠物资人口，另一方面寻机南下，至河套寻找水草丰茂之地过冬。如此一来，即是我军的压力，也是我军的机会。”
“敌军远道而来，主力与老弱不可能同行，我欲主动越边搜寻敌军老营歼之，而后分路聚歼敌寇，以求全功，诸位以为如何？”
余子俊凝眉道：“敌军老营所在，必须探查清楚，否则孤军越边，势难持久，此其一也。”
王越点点头，鼓励余子俊继续说下去。余子俊接着道：“敌军分道而来，声势浩大，我延边诸堡，务必坚壁清野，节节抗击，迟滞敌军锋芒，若不能阻敌增援，则孤军危矣。此其二也。”
王越道：“不错，我前日已严令各地镇抚官员拘收人畜，修整边备。”
余子俊点点头，道：“敌军皆为骑兵，我军多为步卒，守御或有余力，野战却有不足。若想歼敌，务必料敌于先，提前设伏，方有奇效。此其三也。”
王越道：“士英所言，句句切中要害。”
扭头看向众人道：“我计议良久，决定冒险出兵，现分派众将任务如下。”
众人连忙肃立听令。
“延绥巡抚余大人听令！”
王越手指地图道：“令你率一营兵马，即刻奔赴韦州，沿途集结兵力，待我回师之后，与我配合，聚歼孛罗忽与满都鲁部。”
余子俊应声领命。
“延绥总兵许宁听令！”
“末将在！”总兵许宁沉声回答。
“命你率延绥全镇精骑三千，前出波罗堡待命，我已命宣府游击周玉率宣府精骑限十日内与你会和。”
“末将领命。”
“宁晋伯刘聚听令！”
“末将在！”刘聚沉声回应。
“命你率先登营全营至三岔埋伏，万不可令癿加思兰所部一人北归。”
“末将领命。”
王越抬头看向汪直钱能，半晌道：“先登营远来劳苦，本该先行修整，奈何军情紧急，不知二位将军可否出战？”
钱能沉声道：“有劳大人挂念，我先登营乃天子亲军，自成军以来，未尝一战，末将及麾下深以为耻，今日得总督大人器重，末将深感荣幸。先登营必不至于令大人失望。”
王越颌首道：“先登营初登战阵，务必小心从事。”
钱能道：“请大人放心，若放纵敌虏一人，大人请取我头！”
王越道：“甚好。先登营远来，可缺少粮秣器械？我自当优先供给。”
钱能道：“不必，营中粮草枪炮，数量充足。唯缺酒肉，我自当去敌军营中去取！”
王越拊掌笑道：“好胆色，好豪气。少年俊杰。”
转而向汪直道：“监军大人奉旨巡边，可坐镇榆林，居中调度。”
汪直胸膛一挺，道：“不必。总督大人运筹帷幄，汪直不敢置喙，我与钱能同气连理，当同生共死，愿一同出战。请总督大人准许。”
王越盯着汪直看了一会，道：“确是英雄豪杰。”
汪直朗声道：“总督大人言之过早，待我兄弟大功告成，再来领受总督大人嘉许。”
“好！”王越转头道：“请尚方宝剑！”
幕僚捧过尚方宝剑，王越执剑在手，朗声道：“本官奉旨总督军务，今敌军入寇，诸君当拼力效死，奋勇杀敌。趁此千载难逢之机，收复河套，以安定边陲。本官在此预祝各位旗开得胜，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朝廷定不吝封赏！有巡梭不前，贻误战机者，必请尚方宝剑斩之！”
众人齐声道：“愿为吾皇前驱，愿为大人效死！”
计议停当，刘聚便率先登营众将与王越、余子俊告辞，出城回营。
回到营中，钱能自去检查一遍防务，汪直与刘聚在中军议事。刘聚道：“此去三岔三百里，时间充裕，关键是要隐匿行藏，万万不可令敌军所查。”
“叔爷所言极是，明日开拔，当令三千营全营出动，遮蔽行军路线。同时广布哨探，侦缉敌踪。”
刘聚点点头，道：“我麾下三百亲兵，皆是久经战阵，弓马娴熟，可一并交于你调度。”
“叔爷是中军主将，亲卫也自当守护中军，不可轻动，若事急之时，我再来向叔爷求援便是。”
刘聚点点头，道：“你观那王越如何？”
汪直沉吟片刻，道：“不愧为当世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