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京
汪直钱能听刘淞指着地图侃侃而谈，张山在旁补充，从眉头紧锁听到后面渐渐眉开眼笑，那刘淞张山说完，钱能哈哈大笑，拍着刘淞的肩膀道：“搜套一事大有可为，这泼天的功劳，我先登营不可错过。”
众将立功心切，眼光都落在汪直身上。汪直笑道：“哈哈，我先登营成军以来，未逢一战，万万不可错过此战。诸位放心，这搜套之战，必有我先登营一席之地。”
时间转眼过了一个月，这日汪直兴冲冲赶回中军，见到钱能，劈手夺过钱能手中的茶盏，一口倒进喉咙里，赞了声爽，道：“事成了。”
钱能大喜，连忙拉着汪直坐下，顺手拎起扇子，帮汪直扇风，讨好地道：“快说快说。”
汪直道：“陛下说了，拜宁晋伯刘聚为平虏将军，总督陕西诸镇兵，咱家奉旨监军，先登营一同赴边。正式的旨意和开拔银子下个月月初就下达。”
钱能笑嘻嘻的用力扇风，汪直道：“快快传令各营，马上准备，压箱底的宝贝尽皆带上。”
八月初一旨意下达，八月初三，全营开拔，出德胜门向西北而去。半路汇合了宁晋伯的卫队，一行人向延绥镇而去。
行至傍晚，钱能传令扎营，辎重营将所部三百辆大车首尾相连，形成一个环形，便成车阵，人马居中，支起帐篷，不到半个时辰，一座营寨已经结成。
接下来各部埋锅造饭，三千营散出夜不收，在营外巡视。
宁晋伯刘聚站在中军大帐前，饶有兴致的看先登营众人忙碌，拊掌笑道：“训练有素，有条不紊。果然精锐。”
钱能拱手道：“伯爷谬赞了。”
刘聚眼睛一斜，道：“你管我叫甚？”
汪直笑道：“叔爷莫恼，这黑厮是个呆子。”
刘聚眉开眼笑的拍拍汪直的脑袋，道：“这才像话。咱们跟其他文武官员不一样，本来就来得亲近。什么伯爷侯爷的，显得生分。”
汪直跟钱能道：“这是马儿太监的侄儿。”
钱能惊道：“马儿太监？！那是我等的祖宗呀。”连忙向刘聚顿首道：“孙儿无知，叔爷莫恼。”
刘聚伸手拉住钱能的胳膊，捏了捏，道：“倒是一副好根骨。”
这刘聚是与三宝太监郑和齐名的刘永诚的侄儿。那刘永诚历事太宗、仁宗、宣宗、英宗、戾王、成化六帝，当今圣上继位时，甚至与太监夏时、会昌侯孙继宗、阁臣李贤、尚书王翱等成为顾命大臣，处分军国要务。因为刘永诚为御马监提督太监，首开内臣总督京营的先例，因此世人称之为马儿太监。
成化三年刘永诚自觉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盈满为惧，将产业、俸禄、侍从全部交还朝廷，辞官归老。成化八年刚刚去世，皇帝御赐“褒功”。这刘永诚自追随太宗皇帝起兵靖难，至天顺五年平定曹钦之乱，几乎无役不与，武功之盛，天下难出其右者。世人皆称“内官之久典兵而无过者，唯郑三宝，刘马儿”。
有这一层关系在，那刘聚与汪、钱分外亲近。那刘聚虽然以荫职起家，却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自成化初年便屡屡率边军御边，对河套军事极为熟悉。
这一路上刘聚一边给汪直钱能介绍延绥镇的情况，一边帮助他们熟悉边镇统帅、将领，令二人获益匪浅。
二十天后，全军徐徐抵达榆林。榆林城兴建于正统十四年。成化八年三月，延绥巡抚余子俊将延绥镇治所由绥德迁至榆林，七月，击退迎思兰入寇，成化八年八月包砖，底宽五丈，顶宽三丈，高三丈六。汪直望着高大的榆林城，不由赞叹：“果然边陲雄城。”
全军扎营于榆林城外，刘聚召集众将，道：“随我入城拜见巡抚大人。”
自景泰年间于谦奉旨提督天下兵马之后，以文御武，渐成定例。这大明九边，俱以文官巡抚为尊，总兵为辅。
一行人在一队护卫保护下向城门疾驰而去。榆林城大门洞开，门口两队盔甲鲜明的骑兵静静的伫立，一名官员在一群身穿甲胄的将领当中分外醒目。
刘聚一马当先，行至迎接的队伍前，翻身下马，执鞭拱手道：“有劳巡抚大人，惭愧惭愧。”
延绥巡抚余子俊拱手回礼，向左右道：“你等看看，这厮回家来还要这般客气，是不是令人无语？”
众将哈哈大笑，纷纷上前行礼。刘聚多次督率边兵，与众将十分熟悉，所以余子俊才有“回家”的说法。
客套一番后，刘聚向汪直钱能招招手，两人快步向前。刘聚手指钱能道：“这便是陛下御赐先登营指挥使钱能。”
钱能连忙向余子俊施礼：“末将参见巡抚大人。”
余子俊连忙上前搀扶，道：“此为军中，钱指挥无须多礼。”刘聚在旁道：“说起来，你二人却有同门之谊。”
余子俊奇道：“这是何故？”
刘聚道：“钱指挥中官出身，先入内书房，成化七年奉旨入文华殿学习，你那恩师商三元也是他的座师。”余子俊景泰二年的进士，当今内阁首辅商辂是主考官之一，所以刘聚才有此一说。
余子俊闻言大笑，道：“好好好，实在想不到，在这边陲之地，还能遇到同门师弟，实乃幸事。”
汪直抱拳道：“巡抚大人的师弟，却不止他一个。”
刘聚道：“这位是奉旨巡边，监军太监汪直。”
众人连忙整理衣帽，躬身道：“臣等恭请圣安。”
汪直侧身遥向京城方向施礼，回道：“圣躬安。”
礼毕，汪直笑道：“商阁老一共在文华殿收了两个弟子，我便是另一个。”众人相视大笑。
汪直又转身将张山、刘淞等人介绍与众人相视，互相施礼不提。余子俊伸手牵着汪直钱能道：“二位师弟且随我入城相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