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遣散

    内湖黄册库。

    大明国家档案馆，藏册丰富，浩如烟海。

    黄册库严禁烟火，四面环水，岛上一棵树都没有，一到夜间，漆黑一片。张敏汪直带人来到岸边，只有两只小船可以通行，大队人马根本无法上岛。

    汪直登时急了，当先往船上跳去，却被张敏一把拉住。

    汪直急道：“公公，事不宜迟。。。”

    张敏冷静的道：“不要急，你无非担心有人破坏档案，令我等无从查起。但是若逆贼在岛上，破坏档案，他又如何脱身？我等只需围住黄册库，若有异动，咱家不介意把岛上人等杀个一干二净，以绝后患。”

    汪直低头一想，道：“公公所言甚是。”

    张敏转头道：“一队一队登岛，上岛之后三人一组，严禁私下活动，三人之中少任何一人，其他二人立刻高声示警。其他人若发现哪一组不足三人，也需立刻示警！登岛之后在库门前集合，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周围小校领命，立刻编组，两组一船，向对面进发。

    张敏转身道：“你马上回东厂诏狱继续审讯，人证在狱，物证在此，水落石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汪直躬身领命，张敏又道：“你回去时顺便去吩咐钱能，小心护卫陛下贵妃，小心被逆贼乘虚而入。”

    汪直翻了个白眼道：“我不顺路啊！”

    张敏捏起了拳头。。。。。。

    汪直赶回东厂诏狱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诏狱刑房内，汪直冷着脸道：“不要让他们停下，这些人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了。反正都是死，死在这里，总比活着离开祸连家人的好。”

    刑房的番子偷偷瞄了一眼冷血无情的小汪公公，捏紧了手里的皮鞭。。。。。。

    大明成化八年正月初五，癸亥，皇太子朱佑极薨于咸安宫。

    初六，追封故皇太子朱佑极悼恭太子。

    初八，御史周怀安弹劾东厂提督尚铭，内监汪直虐杀宫人、太医事。皇帝震怒，廷杖，流放云南。

    初十，内湖黄册库无故失火，库使中官赵刚畏罪自尽，直殿监汪海继任，奉旨清查黄册库。

    乾清宫，太后居中，皇帝贵妃分列左右，听取张敏的汇报。

    “由赵刚所为可以看出，隐藏在宫中的逆贼皆为戾王旧人，皆有必死之心，难以捕获活口，所以进展缓慢。”

    “但是既然侦缉的方向没有错，仔细排查，迟早会将逆贼逐个擒获。”

    皇帝点点头，万贵妃道：“但是内外戒严，不可持久，既然不能速战速决，总要寻个法子安定人心才是。”

    太后闻言道：“贵妃所说才是正理。擒拿叛逆，自可徐徐图之，反迹即露，便成瓮中之鳖亦。”

    万贵妃看向皇帝，道：“陛下可有什么主意？”

    皇帝道：“为今之计，无非缓急两计。以张敏之法，旷日持久，人心惶惶，惊惧不已，非御下之道。朕有一法，将宫中旧人遣散出宫。”

    张敏急道：“那岂不是纵虎归山？”

    皇帝道：“朕这些日反思先皇的做法，其实多有不妥之处，才使子孙有今日之劫。这些人与朕是逆贼，但与戾王，何尝不是忠良？遣散宫人，也有网开一面的想法。”

    张敏一时语塞，半晌顿地叩首道：“陛下仁慈，乃万民之福，社稷之幸。”

    太后也颌首道：“吾儿有仁君之风。”转头对万贵妃道：“只是委屈了贵妃与贤妃。”万贵妃口称不敢，默然不语。

    御马监值房，张敏长叹一声，汪直听完张敏的叙述，也是黯然无语，半晌才道：“如此令逆贼逍遥法外，可惜。”

    张敏道：“也罢，终究是去了宫中隐患，我看陛下也是不忍多加杀戮，为三皇子惜福罢了。”

    汪直道：“却也只有这般想了。”

    张敏道：“不日便有旨意下达，甄别宫人，分别遣散出宫。同时令有司加紧拣选秀女，充实后宫。宫中出了这等大事，司礼监诸公以及各监提督都有上表自劾，陛下一概留中，不过这遣散和新人的职司，就不便再去干预了，以免逆贼若有漏网，平添干系。”

    张敏缓了口气，道：“所以这次的差事，想由你和钱能二人负责。”

    汪直苦笑道：“这烫手的山芋又是我兄弟二人来接着。”

    张敏笑道：“能者多劳嘛。这段日子你二人也着实辛苦，你侦缉判案，劳心劳力；那钱能护卫宫禁，几乎不眠不休。陛下与贵妃几次询问如何嘉奖你们，司礼监也是为难的很。你二人毕竟年少，骤然高官显位，难免引人侧目，赏赐薄了，又恐怕你二人心生怨愤，唉，难办。”

    “难办就慢慢办，反正赏赐少了我等却是不依。”汪直嘿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