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阴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灯渐次亮起。永寿宫外这一处角落，没有一丝灯火，越发显得幽暗。

    张敏道：“五十丈之内，左右皆有我御马监高手，你我放心说话便是。”

    “公公究竟意欲何为？”

    “你可知你能受宠于御前，是何原因？”

    “以贵妃所言，是因为我与故皇长子容貌相似。”

    “那你可知道，故皇长子是因何夭折？”

    “宫中婴孩，夭折似乎。。。。。。”

    “似乎并不少见。”张敏顿了一下，道：“故皇长子的夭折，其中却有巨大的阴谋。”

    汪直心头一震，张敏接着说道：“故皇长子降生之时，吴皇后已经被废，贵妃娘娘以贵妃之尊，摄六宫之事，名义上的六宫之主王皇后，也只能仰贵妃娘娘鼻息。”

    “国朝自仁宣之后，皇帝多不长寿，皇家子嗣也并不繁茂，先皇在世时便忧心此事，命内廷多番查探。”

    “原来，问题却是出现在这皇城的建造上。太宗皇帝迁都，营建皇城，太宗四年筹备，十五年开工，十八年便完工，其中劳役死伤无数。所用木料皆从南方深山之中开采巨木，因工期紧凑，木材未及干燥，有虫蛀之忧，有司便以硫磺熏蒸，硫磺本有毒性，就此留下隐患。加之各宫殿之中所用漆料、丹砂皆有毒性，日积月累，于婴儿大不利。此宫中婴儿多夭折、多位至尊皆不长寿之缘故。”

    “先帝北狩归来久居南宫，所生诸子皆平安，想来也是那南宫本就非宫中要害，营造简陋，反而因祸得福。”

    “先帝虽然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不久就殡天，当今圣上得知贵妃有孕，却是令人将昭德宫内外好生查验修整了一番，一干有隐患之物尽皆剔除，但是，皇长子依旧不幸夭折。”

    “圣上伤心难过之下，也命我暗中调查此事。”

    “公公可查清楚了？”汪直急切问道。

    张敏叹了口气道：“其中细节难以侦知，但是源头却有迹可循。”

    张敏的目光望向远处，道：“若今上不豫，一个强势的皇太后对外廷意味着什么？”

    “贵妃娘娘素来与文官不睦，皇后废立并不是那吴皇后有何失德之处，而是陛下与外廷角力之故。贵妃娘娘兄弟三人，一门三指挥，若贵妃为太后，是何情景可想而知。”

    “于是，有人害了皇长子？”汪直心头骇然，“竟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张敏冷冷一笑，道：“土木堡之变，夺门之变，那帮子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做出的大逆不道之事还少么？”

    “如今柏贤妃诞下皇子，陛下命我等严加戒备，誓要护皇子周全。”

    “这本是应当之事，但是这与我纪姐姐有何干系？”汪直不解的问道。

    张敏摇摇头道：“我虽每日小心翼翼，但外廷对内廷的渗透无孔不入，我颇感力不从心，深恐有负皇恩。故此想另辟蹊径。”

    “如何另辟蹊径？”

    “为陛下再添皇子。”

    汪直张大了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等残缺之人，岂能。。。。。。。”

    张敏回手一个爆栗弹在汪直头上，怒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汪直忍不住呼痛，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张敏道：“你那纪姐姐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之能，兼之眉目清秀，端的是秀外慧中。最关键的，她为犯官之后，家族尽灭，可以说毫无外援。且身为异族。。。”

    汪直揉着头道：“瑶族。”

    张敏瞪了他一眼道：“瑶族也是异族。”

    “那我也是瑶族。”

    “你也是异族，混账东西！”

    汪直看着气鼓鼓的张敏，果断闭上嘴巴，这老东西手上劲道大的很。

    张敏接着道：“本朝从来没有异族的太后，就这一层身份，她的孩儿，想必不至于有人加害。”

    “皇次子在明，纪姑娘之子在暗，想必无论如何，陛下也有子嗣维护国本。”

    汪直长稽道：“公公深谋远虑。”

    张敏道：“此事我一人谋划不成，须我等多方配合，此事若成，日后这皇子因缘际会，得登大宝，你我皆从龙之功，莫说一世富贵，与国同休也是指日可待。”

    汪直翻了个白眼，道：“我等一个太监，谁来继承你的富贵？”

    眼看张敏脸色又是一黑，汪直连忙道：“全凭公公吩咐。”